于是双手握住宁拂衣的脸,用力揉了揉,宁拂衣的嘴巴随之偏移,哭笑不得。 “我怎么会忘呢?”宁拂衣也想咬回来,但俯身那刻,怀里的女子便像鱼一样滑走。 “是不是,我死了,她,就能回来?”苏陌声音重了一些,鼻尖泛红。 宁拂衣有些愣怔,顿生愧疚,好像知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孩童,将衣衫捏紧,半晌不言。 最后点点头。 苏陌却浅浅笑了:“那就好。” “好什么?”宁拂衣泄气叹息。 “那我,死了。她就会,回来。你,不伤心。”苏陌连说带比划。 宁拂衣眼泪差点喷涌而出,死死抵着舌尖才止住,她将脸转向一侧,连连摇头。 “你身上还有血,我帮你擦擦。” 宁拂衣起身出门,借着烧水的功夫让风吹清醒了自己,这才端盆进去。 血迹主要粘于脖颈,宁拂衣一点点将污秽擦尽了,回身道:“衣裳也脏了,我去拿新的。” 宁拂衣翻箱找出干净的新衣,那是宁拂衣前几日偷偷用赚来的银子买的,算是镇上能找到最好的布料了,灯火下看,犹如青天下荡漾的碧波。 她再回到床侧,伸手解开苏陌腰间的衣带,将她现下脏污的衣裳褪去,又把新衣穿好。 苏陌羞赧却没阻止,于是待系好衣带,二人眼神都有些躲避。 “足衣也脏了。”宁拂衣开口,她伸手去碰,苏陌却受惊似的缩回双脚,因着退得急,后脑咚地撞上床柱。 宁拂衣顿生诧异,她询问地抬眼,却见苏陌满面晕色,支支吾吾。 “不,不好看。”她用被褥盖住脚尖。 “怎会不好看,你哪里都是好看的。”宁拂衣脱口而出,于是苏陌脸更赤红。 “真的,不,不好看。”苏陌十分为难,但最后还是没能拗过宁拂衣,阖目将足衣脱掉,不敢多瞧。 宁拂衣本以为只是受过伤罢了,便能说几句安慰,谁知待看见小腿以下布满的狰狞疤痕后,脑中顿时传来尖刺的轰鸣。 苏陌见她这般神情,为真的将她吓着了,故而连忙缩进被中,结巴道:“我,我,我说了,不,不好看……” 宁拂衣却眼疾手快将她脚腕握住抽出被褥,顺便将苏陌整个人都拽向了自己,惹得苏陌轻叫出声。 宁拂衣脸色太过阴沉,看得苏陌害怕起来,她瑟缩地抱紧被褥:“衣,衣衣……” “这伤,是何时有的?”宁拂衣开口,她指尖碰过那些好像被刀一遍遍刻过的疤痕,她每碰一下,苏陌就战栗几分。 “生下,便在。”苏陌拉住宁拂衣衣袖,怯声道,“你,吓到,了?” 宁拂衣这才意识到什么,将紧攥她脚踝的手松开,侧身坐在她身边,将人揽进怀中,小心安抚。 “我没有害怕,只是,惊讶。”宁拂衣说着,心疼便溢出了眼角,她依旧盯着那些伤疤,总觉得形状熟悉。 褚清秋有这样的伤口么?她记得没有,在云际山门时她见过她赤足,并未有异。 然以褚清秋的神通,掩盖疤痕却是轻而易举。 这东西就是疤痕,绝不是胎记,可什么样的疤痕能够附着在灵魂上,□□变换还能存在呢? 宁拂衣眼前忽然闪过道白嫩手背上,深可见骨的伤痕,她连忙拉过苏陌右手,对着灯光去看。 一道浅浅的伤疤浮现,没有腿脚那么狰狞,但也还是很明显的。 只是因为苏陌手上本就伤疤纵横,所以宁拂衣平日并无在意。 她知晓了!宁拂衣带着深深的不解抬眼。 是彼岸花。 窗外时夏夜虫鸣,安逸寂静,宁拂衣心中的惊涛骇浪随着噼啪灯火逐渐平息。 她没有急着去探求真相,而是将下颚放于苏陌肩头,用手语在她眼前道:“往后我们不上山了,明日我带你去县里玩,如何?” 苏陌点头,她很快便不计较宁拂衣方才的举动,垂首微笑。 她出生便没出过镇子,去的最远的地界便是眼前那座大山,但奇怪的是,她也并不渴望远处的风景,好像在她心里,什么风景也都不过尔尔。 重要的是,有衣衣陪她。 生命所剩无几的消息好像并未给二人生活带来什么改变,她们互相拥抱着酣睡一晚,翌日宁拂衣起得很早,给苏陌做了清粥饭菜,端在桌上。 待苏陌睡醒后,又将梳洗的盆子捧到苏陌眼前,惹得苏陌惊讶之余,摇头比划:“我是命不久矣,并非柔弱不能自理。” “可除了这般,我不知还能如何对你好。”宁拂衣微笑着将面巾塞进她手,“擦洗完,我们便用膳了。” 说罢,高挑的身影转过身,去准备苏陌要吃的丹药。 苏陌目光随她移动,轻快洗漱完,穿衣下床。 宁拂衣还在一颗一颗数着各种颜色的药丸,苏陌便忽然踮起脚尖,双手从她腰侧环绕,从后背将她抱紧。 宁拂衣感受到了身后的柔软和温热,便在她怀里转过身,低头去衔那红润的唇瓣,苏陌竟也没躲,反而学着宁拂衣探出舌尖,反而逗得宁拂衣喘不过气。 宁拂衣被她吻得气息发软,她后仰撑在桌上,伸手顺着苏陌脖颈往下,苏陌便发出声黏腻轻语,听得人心都湿哒哒的。 这一吻缠绵缱绻,过了许久才分开,宁拂衣唇瓣滚烫,舌尖探出舔了舔,笑得妖冶动人。 苏陌便又踮起脚,在她耳垂小小咬了一口,宁拂衣吃痛轻呼。 “为什么又咬我?”宁拂衣无奈。 苏陌没回答,她朝宁拂衣晃了晃发丝,便转身用膳去了,宁拂衣怀中顿时空荡,恋恋不舍地摸了摸自己。 用罢早膳,收拾好自己,二人便将门推开,迎面看见驾金顶珠帘,五彩画壁的马车停在院门口。 车两侧站着美人两只,白的拿着竹伞斗笠,黑的捧着水壶茶汤,车前立着红衣女人,长臂一伸,笑眯眯道:“请。” 宁拂衣一头雾水,她打量着九婴寒鸦喜鹊三人:“你们这是,中邪了?” “非也,不过是听闻你们二位共同出游,心下同喜,特来服侍。”九婴装模作样将手放在胸前,“请。” 宁拂衣颇有些啼笑皆非,但知晓她们是想让苏陌开心,也没再多言,伸手拉着苏陌上车。 苏陌起初有些惊吓,不过很快便将其抛在脑后,同三人道谢后,放下珠帘。 马车动了,车内宽敞,燃着馥郁熏香,宁拂衣和苏陌并排坐下,对视莞尔。 “这些,都是你的朋友?”苏陌比划。 “嗯,是陪我出生入死的至交。”宁拂衣没有隐瞒。 “我也,好想,做衣衣的,至交啊。”苏陌张口,她将脑袋搁在宁拂衣肩头,含笑道,“可惜,我陪不了你,多久啦。” 宁拂衣嗅着她发丝清香,阖目轻言:“已经是了。” “你不和我,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苏陌忽然好奇起来,不知是否因为珍惜时光的缘故,她活泼了不少。 “是神仙吗?会,法术么?” “不算神仙,我是坏人。”宁拂衣认真道,“法术自是会的。” “我不信,你定是,好人。”苏陌将手指缠绕上宁拂衣的,把玩着那双她喜欢得不得了的手。 想到这双手每每捧着自己后脑的模样,亦或是划过身体的模样,都觉得心里冒出热气。 这么厉害的,这么好的衣衣,肯留在凡间陪她做凡人,她即便现在就死都无憾了。 “这路颠簸,你疼么?”宁拂衣碰了碰苏陌坐着木板的部位,苏陌顿时红了眼下,左右动了动。 确实有点疼。 九婴寒鸦几人毕竟都不是凡人,哪能想到凡人坐马车是需要软垫的,宁拂衣摇头,想脱了衣裳给她垫着。 谁料女子却忽然起身转了个圈,腰肢一软坐在了她腿上。 那触感让两人都一时燥热,宁拂衣抬手拨开道缝隙,让风吹进来,这才觉得好些。 “我怕,你忘了我。”苏陌忽然说,这也是她就算羞赧窘迫,却也还要靠近她的原因。 苏陌把手搭在宁拂衣肩头,小心缩进她怀中,声音温柔。 “你真的没有骗我,待人间的苏陌死了,你就能见到,天上的褚清秋了?” 作者有话说: 神尊上线倒计时ing……
第105章 吾爱 “我不骗你。”宁拂衣拦腰抱着她,把脸靠在她头上,闻着发丝淡淡的药草香。 马蹄飞驰,车轮碾过草地浅滩,马车外时不时传来九婴挥鞭训马的声音,窗外草丝纷飞,长空万里。 马车内二人相互依偎,温存安逸。 沽南县确实比镇子要热闹许多,白墙青瓦,房屋鳞次栉比,四四方方排列开来,中间两条运河交错经过,从各地经过的商船来来往往。 远处青山如同蒙着面纱的美人,岚烟蒸腾,上至云端。 宁拂衣牵着苏陌下了马车,苏陌戴着面纱小心四望,眼中生出些许新奇,几个语笑嫣然的寻常姑娘拉着手从她们身侧走过,掀起阵阵香风。 苏陌下意识往后退,然而掌心却被另一只温热的手紧紧握住,结实的触感让她站定脚步。 “喂,我们去寻个店家停放马车,你自己带苏陌转转。”九婴翻身下马,揶揄地捏了捏宁拂衣的肩。 说罢也不等她多言,转身往马厩走去,寒鸦和喜鹊跟在她身后,寒鸦转身冲她做出个鬼脸。 这只乌鸦,来人间不过几月,这便没大没小了,宁拂衣朝她蹙眉。 待看向苏陌时,眉心便重新平整,含笑晃了晃她手:“苏陌想去哪儿逛?” “都听,衣衣的。”苏陌温声道。 “听闻今日有十里庙市,你若不嫌吵闹,我们便去瞧瞧。”宁拂衣还是征求她意见。 苏陌摇摇头,捂着面纱笑道:“不,嫌。” 跟着方才那几个女子走便是去往庙市的路,隔着两条长街都听得见锣鼓喧天,欢声笑语。 街上人头攒动,时不时有捏着蒲扇,香汗淋漓的少女唧唧喳喳走过,皆往一处去,宁拂衣便拉着苏陌也跟上前。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排卖胭脂水粉或宝玉朱钗的,少女们挤在摊子前面巧笑倩兮,拿起朱钗水粉互相比划。 宁拂衣拿起枚白玉钗,对着苏陌比了比,觉得钗子贵而不杂,很适合苏陌,便掏出银子买下,抬手帮苏陌插在发间。 她发丝乌黑浓郁,玉钗像是飘落其上的花瓣,柔美清丽。 “如何?”宁拂衣抬手拿起摊子上的铜镜,照给苏陌瞧。 苏陌点点头:“喜欢。” 见她喜欢,宁拂衣心中荡起层层喜悦,于是拉着她又往人流中走,抬眼看见个卖各色花钿的店家,正扯着嗓子吆喝。 “姑娘,二位姑娘!来瞧瞧我这朱红楼的花钿!都是自家种的,虽比不得那些个珠玉金银,但自带清香,极适合倷这风华正茂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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