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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床边，问姥姥：“阿姨，您好点儿没有？” “好多了。”姥姥点头，“已经没事了，不严重。” 时月华来之前就从唐晓星口中获悉了姥姥的伤势情况，听姥姥这么说，她便顺势说道：“那您出院后去我那儿住吧，您伤了腿平日里行动也不方便，我来照顾您！” 姥姥大惊，连连摇头：“不行的不行的，不用麻烦你们。” 唐晓星也有些惊讶，她找时月华来，本意是想让时月华待会儿帮着劝一劝，让姥姥跟俞菟一起住。 姥姥脾气倔归倔，可如果多两个人劝，说不定能说动。 可没想到，时月华竟然提出让姥姥去她家里住。 “不麻烦！”时月华将唐晓星赶走，坐了唐晓星的位置，握住姥姥的手，“阿姨啊，您有所不知。” “晓星的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她外公外婆都在乡下，跟着儿子住，不认我这个天生反骨的叛逆女儿，平时和我们很少来往，所以我们家没有老年人。” 时月华她拍了拍姥姥的手背，语气不无感慨：“您是菟菟的姥姥，又待咱们晓星这么好，如果您愿意，就把我当半个女儿，我来给您养老。” 时月华一番话让姥姥红了眼眶。 病房外，俞菟靠墙站着，眼里也包着一蓬泪花。 姥姥年纪大了，她的生活俞菟最放不下，原本她已经决定要接姥姥跟她和唐晓星一起住，没想到时月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见姥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时月华微笑着说：“您这跤一摔，再一个人住，菟菟铁定不放心的，晓星和菟菟她们年轻人工作忙，生活习惯也跟咱们不一样，倒是我和东青都快退休啦，闲着也是闲着，没什么事儿，阿姨不如来跟我们搭个伴儿，多个人就多双筷子的事儿，怎么样？” 她话说得圆满，理由也都给姥姥找好了，拒绝的话，姥姥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俞菟擦干眼泪调整好情绪，走进病房：“医生说姥姥不用住院，这瓶药水输完就能出院了。” 姥姥没有明确拒绝，时月华便当她同意了：“就这么说定了啊，阿姨，待会儿您输完液，我接您到我那儿住，您的东西让菟菟和晓星去收拾。” 俞菟答应，随后朝唐晓星使了个眼色，唐晓星接收到指令，跟俞菟一块儿走出病房。 到门外走廊上，俞菟问唐晓星：“这是怎么回事啊？” 唐晓星耸肩，对自己那不按常理出牌的妈妈万般无奈：“我叫我妈来帮忙劝姥姥到我们家住，我也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一出。” 俞菟摇了摇头：“我没怪你，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没必要。”唐晓星伸手牵住俞菟的手，轻轻一带就把俞菟搂怀里抱着，“既然咱妈开口了，就让姥姥到她那儿去吧，她会照顾好姥姥的。” 俞菟乖巧地伏在唐晓星怀里，点点头。 姥姥输完液，时月华果真将姥姥接走了，唐晓星和俞菟负责回姥姥家，收拾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打包拿过去。 等她们把东西收拾完，大包小包拎到父母家中，时月华已经将姥姥安顿好了。 她把一直没人住的侧卧打扫出来，换了新的床单被罩，衣柜也都腾空，等着之后放姥姥的衣物。 唐晓星和俞菟来的时候，姥姥正在客厅听戏曲。 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她想起身过来迎，被唐晓星阻止了：“姥姥，您就坐着，别起来，待会儿我们过去找您聊天！” 她们暂时将东西堆在客厅，秋冬季要穿的衣服先拿出来，整理到柜子里。 六点半，唐东青下班准时回到家，还带了几大盒给老年人用的壮骨粉，牛奶燕麦，维生素和钙片。 之前时月华已经电话通知过他，要把菟菟的姥姥接来家里住。 唐东青没有异议，进屋便朝姥姥招呼：“阿姨，我给您买了钙片，您每天记得吃啊，这些东西补一补，腿脚才有劲儿！” 忙忙碌碌整理好所有东西，已经到了饭点，一大家子人坐一块儿吃饭。 时月华笑眯眯地看一看姥姥，又看一看唐晓星和俞菟，说：“咱们家现在热闹了，这回中秋节团团圆圆，多好啊！” 唐晓星点头附和：“对！” 她举起手边的橙汁，站起来：“我敬姥姥，祝姥姥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热热闹闹的场面了，姥姥难免想起菟菟的妈妈，也就是她自己的女儿，还有那个曾经吵吵闹闹，纷争不断的家庭。 她前半生吃尽了苦，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唯一的期望就是俞菟能过得好。 可没想到，她后半辈子托了俞菟的福，除了她家菟菟，竟然还有人愿意把她当做家人。 姥姥热泪盈眶，和唐晓星碰杯，抿一口甜滋滋的橙汁。 哪怕只是为了不给晚辈们添麻烦，她也要保重身体，尽量不要生病。 俞菟暂时放下工作，每天都到爸妈家里去一趟，看望姥姥，陪姥姥说说话，问姥姥在这儿住得习不习惯。 姥姥总是说好，没有半分不好的。 时月华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说让姥姥把她当半个女儿，就真将姥姥当自己亲妈一样照顾。 自从住过来，姥姥也不再需要自己做饭了，就连钙片鱼油那些营养品，时月华都会按时按量给她准备好。 时月华照顾老人的脾胃，饭菜做的清淡，炖汤，里面的肉都要炖软烂了再盛出来，方便姥姥入口。 姥姥的腿伤很快康复，身体比以前硬朗一些，连手杖都不需要撑了。 时月华每天带着姥姥到楼下遛弯儿，见人就介绍说：“这是我妈。” 没几天，小区里的老年人们就和姥姥混熟了，姥姥腿伤好了之后，时月华也不再时时跟着她，任由她自己有空了就到楼下转一转，跟别的老年人一起聊聊天。 中秋节到了，唐晓星和时月华到爸妈家里吃饭，一大家子人围坐一桌，时月华拿出她今年的得意之作，一盘子手工月饼：“快尝尝，怎么样？” 唐晓星最是捧场，拿起一只，啃一口，被香得吱哇乱叫。 姥姥和俞菟都爱吃素，时月华为了配合她们的口味，不光只做了唐晓星喜欢的云腿、咸蛋黄月饼，还做了一些水果味的，俞菟和姥姥果然都很喜欢。 唐晓星扑到时月华身上挂着，惊叹道：“妈，你也太厉害了吧！这手艺哪儿学的呀？也教教我呗？” “行啊。”时月华回答得爽快，然后朝唐晓星摊手，“拜师费怎么着也得有个千八百的吧？” 俞菟笑眼弯弯，姥姥也拿起一只月饼，在旁看戏。 唐晓星眼睛睁圆了，试图耍赖：“妈，咱们这关系这么亲的，是不是……” 时月华白她一眼：“从这会儿开始不亲了，一家人也要明算账，该多少是多少，不能赖啊。” 唐晓星：“……” 俞菟和姥姥笑成一团。 饭后大伙儿热热闹闹坐电视机前面看电视，聊到婚礼准备的进度，中秋过后，再有几天就是国庆，唐晓星和俞菟的婚礼定在十月三号。 邀请的人不多，时月华这边和父母早就断了联系，能请的大都是后来认识的朋友，唐东青倒是请了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剩下的一半儿几乎都是唐晓星这边的朋友。 俞菟也邀请了苏云柳，加起来拢共二三十个人，办一场小宴，就没有那么复杂的流程。 聊着聊着，时月华忽然拍了拍唐东青的肩膀，提议：“要不咱们把老房子卖了，给晓星和菟菟换个大点儿的婚房。” 唐晓星耳朵竖起来，唐东青则托着下巴想了想。 时月华继续说：“她们现在住那房子太小了，以前晓星一个人住倒是没什么，现在菟菟姥姥在咱们家，我们也时不时得去她们哪儿吃顿饭吧？地方小得连桌子都搭不下，那哪儿行啊！” 唐东青认同地点点头：“也是，咱们老房子卖了，再随便凑一凑，够在附近选套好点的四居室付个首付，一间给晓星改成健身房，另一间做书房给菟菟，还能剩个客卧。” 唐晓星这时插话：“这不太好吧，咱们家老房子不是你们的养老本儿吗？” 唐东青和时月华当然有存款，但唐晓星不爱朝他们伸手要钱，老房子卖了总归可惜。 时月华闻言敲唐晓星一个脑壳蹦：“怎么，我跟你爸就靠那点儿钱养老啊？你难道不养我们吗？” “怎么会？”唐晓星捂住脑门，疼得嘶嘶咧嘴。 她感觉时月华敲那一下，得给她脑门上敲个肿起来的大青包。 “不用买新房子的。”俞菟也开了口，“我爸妈给我留了一套房子，那房子空间就挺大的，重新装修一下就行了。” 时月华意外，没听唐晓星说起过这事儿，但她有些不赞成：“那毕竟是你爸妈留给你的房子。” “没关系的。”俞菟摇头说，“他们给我那套空着也是空着，我和晓星结了婚，以后那房子即便卖了也是我们的共同财产，晓星明年准备转职业，工作还没完全稳定下来，这当口没必要再买一套新的房子。” 唐东青赞同俞菟的观点：“我觉得菟菟说得有道理，不过老房子空了蛮久了，月华不提我都忘记了，还是卖了好，到时候你们要重新装修现在的房子，装修费爸给你们出。”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好拒绝了。 唐晓星向来对她爸妈给她的东西接受得很坦然，既然唐东青做好了安排，她乖乖接着就行了。 反正以后，她的父母老了，她也会尽心照顾他们的，而且她现在住那套二居室，卖了也是一笔小钱。 唐晓星站起来鼓掌，一副耍宝相朝唐东青道谢。 他们家没一个慢性子，唐东青和时月华决定要把老房子卖了，当晚就把钥匙找出来，扔给唐晓星：“之前我们搬家，你在国外比赛，有些东西没给你收完，你自己去看看哪些需要留着。” 唐晓星接过钥匙，心说这几天就有空，不如明天就去把这事儿办了。 第二天天气不大好，是个雾蒙蒙的阴雨天，雨下得也不大，雨点稀疏，可一场秋雨一场凉，街道地面上像挂了一层薄薄的霜。 唐晓星开车到小区附近，这条街和俞菟姥姥住的地方相距不远，两个小区紧挨着。 学生时代她们明明住得这么近，却鲜少在街头碰面。 唐晓星循着记忆找到她家的老房子，在步梯中层，门锁都锈了，钥匙进锁孔后感觉不灵活，试了两次才听见正常的锁响，费了点儿劲把门拉开。 迎面一股子灰尘的味道，好在这房子通风很好，又是南北通透的户型，虽然家具和地面积灰，但没闻到潮湿的霉味。 俞菟今天说要帮忙，没有安排工作，和唐晓星一块儿到老房子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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