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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这家小面馆，四年前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也算是难得。 “齐大小姐就请我吃这个啊？” 她随口调侃，只是为了调动情绪随口一说的而已，她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我要一份豆腐面，打包带走，麻烦用饭盒谢谢。” 唯一改变的就是面的价格，那时候三块五一碗，现在四块钱一碗。 “要不要加辣？” “要/不要！” 两个人异口同声，老板举着勺子面露难色：“到底要不要？” “听我的不要！医生不让你吃辣！” 因为齐文宣在吃的药里面有舍曲林，医生让她在服药期间饮食忌辛辣，不能喝酒抽烟。 陪着她一块去过医院的宋嘉宁自然知道。 “好好好，听你的。” 宋嘉宁关心她，她自然不会傻兮兮地去坏对方的心情，尽管医生的话对她来说和耳旁风没差。 盛着面条的饭盒被装进塑料袋里面，齐文宣付了钱提着面，“乖乖跟着我。” “没问题。” 二十三中暑假期间会有校足球队的在校内训练，所以两人轻轻松松混了进去。 最后齐文宣和宋嘉宁在初中部楼下的一棵松树下面坐下。 一碗面，一双筷子，两个人。
第十一章 这家的面依旧和几年前一样，味道并不算特别好，因为汤里面加了很多牛油，吃完之后嘴唇上黏答答的，总像是糊了厚厚一层油。 一天下来几乎没怎么吃东西的两个人，同吃一碗面，根本就吃不饱，哪怕是将汤全部都喝掉了也无济于事。 宋嘉宁将空掉的盒子扔进垃圾桶里面，揉揉自己的肚子，跟她开玩笑：“我说宣宣你怎么突然想到两个人吃一碗面这样清奇的事，该不会你爸爸破产了吧？” 齐文宣色厉内荏地瞪她，“乱说什么，难道你就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 “哈?”她怕不是对浪漫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宋嘉宁这样想着。 看着一头雾水的宋嘉宁，齐文宣突然就不想解释了。 “走吧，去试试校门口新开的炸鸡味道怎么样。” 二十三中初中开始就有晚自习，上午四节课，下午三节课加一个晚自习，下午的第三节课和晚自习之间有个二十分钟的大课间，专门让学生吃晚饭的。 初中的时候齐文宣和宋嘉宁两个人对于理财没什么特别深的概念，经常看见什么中意的立马就买了。 结果就是某个晚上大课间的时候，甚至出现了她们两个人兜里一个剩两块一个剩一块五的窘况。 于是两个人将仅剩的钱凑在一起买了一碗面，教室不允许吃味道大的东西，她们两个人就坐在教学楼的树底下。 两个人，一碗面，一双筷子，你一口我一口，两个人都为了让对方多吃一点而尽量吃得很小口。 结果就是到最后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两个人也还是谁都没吃饱。 为什么她那个时候就能接受和别人共用餐具呢？ 齐文宣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如今再回想起当初的画面，她只觉得温暖。 虽然那时候她嘴上冲宋嘉宁叫嚣着敢把咬断的面放回碗里就咬死你，但是心跳却脱离了管控。 面的味道是千篇一律的咸和辣，因为放了牛油甚至有些腻，可是却胜过这些年来齐文宣吃过的所有美食。 想来也许在那个时候，她对宋嘉宁的感情就已经开始变质了。 那个时候是初二还是初三她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但是却清楚地记得，那天黄昏微凉的风带着校门口奶茶店里的香甜味儿，树上的蝉鸣声也像交响乐一样动听，多神奇！ 宋嘉宁她总是能创造奇迹。 在校门口给宋嘉宁买了一份炸鸡和一杯她最喜欢的冰可乐，齐文宣陪着宋嘉宁慢慢往回走。 “要来一个吗？” 宋嘉宁用签子扎起一块炸鸡，凑到齐文宣嘴边。 “我不饿，你吃吧。” 她现在既不饱也不饿，就是单纯没有去吃东西的欲望。倒也不是厌恶，只是单纯地不想，仅此而已。 陪着宋嘉宁一直到了小区门口，齐文宣眼瞧着四周没人，就壮着胆子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在宋嘉宁反应过来之前掉头就走。 自从在初中的时候与宋嘉宁成了朋友，齐文宣经常为了能和她多走一段路而选择绕远走，还糊弄她说自己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一直到中考后她的谎言才被拆穿。 出了小区之后齐文宣才放缓了脚步，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很多，吵得她头疼脑昏。 可现在宋嘉宁又不在，幸好临出门前记得将耳机塞进了包里，于是齐文宣拿出耳机，连接好之后调大了音量。 喇叭声、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行人交谈的杂音，通通都被耳机里的音乐隔绝在外，给了她仅次于宋嘉宁所能给予的安全感。 等齐文宣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偌大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空荡安静的房间像是蛰伏着的伺机而动的野兽。 一下子从喧闹回归寂静，室内温度比外边低很多，在一开始甚至让齐文宣打了个冷颤。 之前在网络上随意瞥见的各种入室抢劫最终酿成命案的例子争先恐后往她脑子里钻，于是每一扇紧闭的门在她眼里都成了凶手的掩护。 家对齐文宣来说是个矛盾的存在，既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同时又能成为她眼中完美的凶手藏匿之处。
第十二章 内心复杂的思绪让齐文宣彻底没了做晚饭的心思，她像是闯入别人家行窃的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的床紧贴着地面，衣柜的门是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的景象，电脑桌正对着卧室门开门就能看见桌子底下，床头柜就更不可能藏人了。 锁好卧室门后齐文宣小小地松了口气，转而又去检查卧室里的卫生间。 回家后必备的一套流程下来，齐文宣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暂时的取消了戒备。 几乎是困了一整天的齐文宣躺在床上呵欠连天，但依旧睡不着。 失眠已经是明天晚上都会上演的剧情，齐文宣习以为常，睁着酸胀的眼睛玩手机。 这样下去迟早会变得和瞎子一样吧。 卧室里只开了床头灯的齐文宣这样想着，然后继续盯着手机屏幕上看。 并不浓厚的兴趣很快就被消耗殆尽，齐文宣将手机扔在一边，盯着天花板发呆。 好困，头好痛，眼睛好酸，好想睡觉。 齐文宣扭头看向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是午夜十一点多。这个时候宋嘉宁应该还没睡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齐文宣给宋嘉宁拨了电话，那边很快就接起：“怎么了宣宣？” “嗯……有点睡不着……”齐文宣有点委屈，小心翼翼地恳求她：“我可以一直和你打着电话，然后跟你聊天吗？” 电话那头宋嘉宁愣了一愣，“当然可以啦！身为女朋友，你有提向我提任何要求的权利，哪怕是任性娇纵也无所谓的，没必要这样小心翼翼的。” “来来来，换成视频电话吧！” 宋嘉宁也刚洗完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原本是打算直接睡觉的，结果比关机界面更先跳出来的是来自女朋友的深夜电话，并且从对方那里接取了陪同聊天的任务。 嘛……睡什么睡！陪女朋友聊天最重要。 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宋嘉宁脸对着屏幕。 “啧！”齐文宣被屏幕上的大脸吓了一跳，“离远点，这么大怪吓人的。” “嘤嘤嘤……被嫌弃了……”宋嘉宁说着离远了手机，“大可不吓人哦，可讨人喜欢了。” “大晚上的能不能说点正经话题！” “你错了，晚上就适合不正经。” 说完还冲着屏幕抛媚眼。 齐文宣向来话都少，基本上都是宋嘉宁说话比较多。 好在宋嘉宁平时看动漫看电视剧看小说都很多，不管怎么样都不至于没有话题可聊。 哪怕是齐文宣偶尔聊两句她喜欢的奥特曼和相声戏曲，宋嘉宁也能接上话来。 这里的失眠症患者只有齐文宣，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宋嘉宁渐渐挡不住困意，话才说一半就睡了过去。 手机没了支撑，倒下之后屏幕贴在宋嘉宁的脸上。 于是另一边的齐文宣就看见一片白皙的皮肤以及随着呼吸微张的嘴角。 老实讲，蛮吓人的。 齐文宣失笑，和宋嘉宁聊了半天之后反而更清醒了。 平稳的呼吸声从手机听筒传到耳朵里，在静谧的夜里带着安抚人心的功效，莫名就让齐文宣上瘾。 她有点舍不得挂掉电话了，但是屏幕里面的白皮肤红嘴唇大半夜看着真的有点渗人，于是齐文宣就把手机倒扣在枕头边。 关了灯后齐文宣听着恋人安睡时的呼吸，本以为会成为她入眠的良药，结果却是越听越清醒，到最后天亮了也没能成功睡着。
第十三章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更痛苦的事情吗？ 齐文宣看着镜子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脑袋痛眼睛疼，脑袋也晕乎乎的，即便是已经习惯了也还是难以忍受，毕竟她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不是吗？ 电话没有被挂断，齐文宣洗漱完后躺回到床上，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唔……宣宣早啊！”电话里突然传出宋嘉宁犹带困意的声音。浓重的鼻音让她的声音听起来软糯糯的，女孩半睡不醒的样子突然跃入脑海中。 齐文宣突然来了精神，“现在时间可不早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那宣宣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 “那药呢？” “也吃了。” 宋嘉宁经常时不时督促齐文宣吃药。 事实上并没有吃药的齐文宣有些心虚了，看向放着药的抽屉，过一会再吃也算是吃了吧。 “那我就放心了，我要去洗脸刷牙吃早饭了，所以电话我就先挂掉啦！” “好的。” 齐文宣松了一口气，火急火燎打开抽屉翻出舍曲林和丙戊酸钠片以及疏肝解郁胶囊和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药。 每一个药盒上面都写了服用剂量，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大把。 药的味道是两个极端，丙戊酸钠的糖衣甜到发腻，苦的分散片又苦到带腥涩味，甜甜苦苦的，混在一起的味道极其恶心。 尤其是利培酮分散片，一入口就开始融化，苦涩的药粉还有一小部分顽固地黏在喉咙处，加上为了送服药片喝的水有些多，这效果要多催吐有多催吐。 齐文宣喉咙一抽一抽的，忍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跑去厕所将刚吃下去的药吐了个一干二净。 看着马桶里面几乎还维持着原样的药片和胶囊。齐文宣突然庆幸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有吃早饭，不然只怕是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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