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靠着网上枯燥深奥的科普来了解——但也只能做到一知半解。 齐文宣实在是太复杂,和网上说的那些乍一看很相似却又好像不太一样。 直到刚刚那一眼看过来,她才意识到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我只是…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呢?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对不起!” 齐文宣侧开几步,向宋嘉宁鞠躬道歉,刚刚在寝室发生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她无法准确判断出宋嘉宁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单纯为了不让她自责的隐瞒。 她完全不敢抬头,简短的微不可闻的害怕二字让她失去了面对宋嘉宁的所有勇气。 能让她直白地毫不委婉地表达出来的恐惧—— 齐文宣不敢想象自己到底对她做出了怎样过分的事情。 宋嘉宁则愣在了那里,她不该是这种反应的。 虽然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怎样的行为放在这种情况下可以称之为正常,但至少不该是像齐文宣这样唯唯诺诺诚惶诚恐。 她们应该算是在吵架,可又不完全是。 宋嘉宁怎么说也是见识过情侣之间争执的,无一不是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吵得声嘶力竭——她们之间有些太过平静了。 “你真的没有打我,”宋嘉宁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隐约能猜到齐文宣最在意的点,“只是你起身太快,而我又恰好想和你说悄悄话,结果一不小心被你碰了头,脑袋磕在床架子上了。真的,你信我!” “对不起,我不是……” “好啦好啦,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我又不会生你的气!”宋嘉宁打断她,强硬地跳过这个话题,“走吧,去吃好吃的?” “……”齐文宣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探究她真正所恐惧的,那一定会是让她无法接受的死亡判决,“好啊!”
第三十七章 “一会去你学校,我帮你收拾东西,然后明天或者后天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和平常一样的语气,让她开始怀疑刚才的闹剧是不是只是她一个人单方面的妄想。 怎么能有人在争执过后这样迅速地就将之抛之脑后? 反倒显得她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似的。 “我哪来的家可以回?” “……”宋嘉宁被噎住了,硬是从中听出来了浓浓的嘲讽,只是不知道被嘲讽的对象是谁,“可以,可以回我家嘛!” “就不怕被奶奶或者阿姨发现我们的关系?” 齐文宣歪着头看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我奶奶年纪大了,不懂这些,我爸妈都不怎么回家,小心一点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算了吧,”齐文宣失望地收回视线,“平时住个一两天还好说,时间久了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会介意的。更何况寒假可还包括了新年,大过年的自己家不回赖在‘朋友’家里,怎么也说不过去的吧?” 宋嘉宁心里头闷闷的,咬牙切齿的“朋友”两个字像是打在她头上的一闷棍。总觉得齐文宣话里话外在讽刺她,可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真的细究起来反而显得她敏感多疑。 她想不通短短的时间内齐文宣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变得话里带上了尖刺。从认识到现在,她还从没有被这样子对待过,心里又委屈又不明所以。 “那你要住在哪里嘛?”好歹宋嘉宁还记着对方是自己的女朋友,怎么着也该表示出自己的体贴关心,“交个申请住在寝室?但是学校也不一定会同意……” “我不住学校,办手续麻烦死了,劳心劳神也不一定被批准!” “那你怎么办?家也不回,我家也不去,又不肯申请留校,你去睡大街上吗?!”被截住话头不说,对方语气还隐隐透着不愉快。 三番两次被似是而非地讽刺针对,宋嘉宁也来了脾气,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 “我,我可以在外面租房子住。” 恋人的不满十分外露,齐文宣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的阴阳怪气有多无理取闹罪无可恕,于是后知后觉地收敛了所有莫名其妙的脾气,变回了平时的温和面孔。 熟悉的温和的语气让宋嘉宁冷静下来,“那我陪你去!” 并不是试图征求同意的询问语气,而是斩钉截铁地通知,以一种极为强硬的态度截断了齐文宣尚未出口的拒绝。 “你最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了,我陪你一起也可以帮你出谋划策嘛!” 齐文宣从中品出一丝或许是无中生有的轻蔑,并为此感到十二分的愤懑,却又不敢再轻易表露出来,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宣告着自己无声而无用的抗争。 其实早在假期快要来临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在考虑这个问题,并且已经在线上看好了满意的房子,但是既然宋嘉宁想要表现出身为恋人的担当和责任,那么齐文宣并不介意扮演一个她期望中社交能力为负无法独自处理任何事情的菟丝子。 房东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齐文宣微笑地看着宋嘉宁强装出大人的模样和房东你来我往地交涉,最终还是以一开始商讨好的一个月一千三的租金结尾。 没能讨到些许好处的宋嘉宁很失落,“还是没能帮你把房租降下来,什么房子啊一个月就敢要你一千三!真是过分!” “房东多大年纪,你又才多大,口舌上当然不是她的对手。”齐文宣毫无负罪感地说着带有些许诋毁意味的话来安慰自己垂头丧气的女朋友,“刚刚你已经很棒了,没看见我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宋嘉宁“噗嗤”笑出声来,“所以说果然你离了我是不行的嘛!” 对此齐文宣并不反对,某种意义上来说离开她,她确实不行。 ----- 临别时宋嘉宁如同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家长一般叮嘱着齐文宣独居的种种细节,似乎在她眼里,一个人在外地居住就和荒野求生画上了等号,周遭的邻居都是茹毛饮血的怪兽一样。 难得她这样的性格可以思虑地这么周到,齐文宣耐着性子听,乖乖地点头应承,表面上维持着乖巧柔顺的微笑——尽管高铁站内喧嚣的的人群让她烦躁且不安。 “好了好了,我都记下了!”当烦躁即将积累到无法再被控制的临界点时,齐文宣适时打断了滔滔不绝地宋嘉宁,“你快去检票口吧,尽早进去或许还能坐着候车。” “那我走啦!” 宋嘉宁拖着行李一步三回头地走向检票口,齐文宣一直噙着如同镌刻在脸上的微笑目送她离去,直至恋人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才放下弯得僵硬的嘴角,又变回了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进的清冷模样。 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耳机连接上蓝牙,直到乐声将周围两只脚的怪物制造出的噪音掩盖,紧皱的眉头才微微松开了些。 可即使是隔绝了噪声,空气里弥漫着的各种不同人类气息混杂出的味道也依旧令人喘不上气,戴上口罩也无法减轻身处人群中的窒息感,齐文宣低着头,飞快地逃离了剥夺她呼吸能力的不安之地。 出租屋里属于她的房间并不是很大,但小得透出些恰到好处的温馨,而且有着独立的卫生间,让她不至于离开了学校还要和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共用一个浴室。 因为忙着送宋嘉宁去车站,大包小包的行李都还堆在地上。 床上放着一张不知道被谁睡过的床垫,齐文宣戴着一次性手套将它掀下来放在床底——原本想靠着墙壁放在角落的,但是那样实在是太碍眼,无奈只能放在床底眼不见心不烦。 将屋子内的卫生打扫干净时已经是半夜,齐文宣回了宋嘉宁的消息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洗澡换衣服躺在床上。 床被她推到角落里,床头和里侧贴着墙壁,这样能让齐文宣感到莫大的安全感。 半梦半醒之际被隔壁房间并未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吵醒,尽管清楚房门已经被反锁,可齐文宣依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探到枕头下握住美工刀,同时屏住了呼吸。 直到被墙壁隔绝后微弱的水声传来,睡意朦胧中迟滞混沌的大脑才后知后觉地记起这间房子并不是只有她一个租客。 被惊醒后齐文宣很难再入睡,可她实在是不想一夜无眠,只好挣扎着爬起来吃药—— 药效发作时她还在心里用脏话问候着那个未曾见过的室友。
第三十八章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如果不是身体传来强烈的饥饿信号,只怕已经超量的睡眠还能继续持续下去。 齐文宣随意点了个外卖后继续赖床,难得没有室友吵闹喧哗,她当然要好好珍惜。 估摸着还有几分钟外卖就要到了,齐文宣才慢吞吞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 哪想到刷牙刚刷一半就接到了外卖员的电话,含着一嘴泡沫让外卖员把外卖直接挂在门把手上后继续慢条斯理地刷牙漱口。 刷完牙后齐文宣目不斜视地穿过客厅开门拿外卖,结果却一无所获。 尚未完全消散的起床气支使着她粗暴地关上了门一边拨着外卖员的电话一边往回走,在经过客厅时被略微沙哑的女声拦住脚步:“在找外卖?” 齐文宣顺着声音看过去,自己的过桥米线端端正正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我刚吃完早饭回来,就看见这东西挂在门把手上,顺手就帮你带进来了。” 与此同时电话也被接通,另一头是外卖员带着疑惑的声音:“您好?” “不好意思,打错了。”齐文宣尴尬地挂断电话,挪到茶几前的软垫上坐下,一边拆着外卖一边向女人道谢。 “你就是房东说的昨天刚搬来的小姑娘?” “嗯。” 女人坐在沙发上,要比她高很多,为了不显得失礼,齐文宣不得不抬起头来,却在看了一眼后又飞快地低下头,耳朵尖泛起一抹红晕—— 这女人穿着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未经遮掩的好风光。 “看着不大嘛,成年了吗?”她好像完全没有注意这点。 “快十九了。” “真好啊,正好的年纪。” “……” 齐文宣尴尬得不行,只能低着头假装吃饭来掩饰自己的无措。 “认识一下,我叫景愉辰。” “我叫齐文宣,嘶——” 为了回答她匆匆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结果不出意外舌头被烫到了。 “噗——”景愉辰毫不掩饰地笑出声,去拿了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凉白开给她,“别那么急嘛,你慢慢吃,我去补觉了,晚安。” “谢谢,晚,晚安。” 高挑而纤瘦的身影被卧室门挡住,齐文宣才仰头将一杯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火辣辣的舌尖好受了些。 客厅只余下一个人,齐文宣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随便搜了部电影出来,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瞄上一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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