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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宣低着头看地毯，楞楞出神，直到腰腹被宋嘉宁的胳膊肘不轻不重撞了撞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那酒瓶子晃晃悠悠转了无数圈之后，瓶口朝着齐文宣的方向停下来了。 齐文宣抬头顺着宋嘉宁的视线看向那个转瓶子的人，是个没什么太深刻印象的男生。长得并没有多惊艳，但胜在皮肤很白很细腻，气质也很乖巧，也算是很容易讨女孩子欢心的类型。 那个陌生的同学与齐文宣眼神对上之后脸上瞬间浮起红色，哪怕是在彩色灯光的照耀下也很明显。 “你问吧。” 齐文宣藏在桌子底下的双手已经沁出一层汗来，他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的感情。齐文宣眼睫低垂，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问题或是惩罚来刁难自己。 她平常不是那种会很大声说话的个性，即使是在环境嘈杂的KTV也是用了平常的音量来说话，自然就被噪音给淹没了。 但那个男孩子一直关注着齐文宣，即便听不见声音，通过口型也能大致辨认出她说的内容。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原本乖顺服帖的柔软发丝被他抓得翘起一撮来，脸上的红色更加深了几分，像要滴出来一样，心脏也跳得快，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膛的束缚。 “请问齐……齐文宣同学，在场有没有你喜欢的男同学？” 他提高了音量，声音因为紧张有些破音和颤抖，更加明显地出卖了他的少年情思。 其余人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勇。 要说齐文宣这样五官精致盘靓条顺的女孩子，放在校园里是绝对非常招男孩子喜欢的，脑袋上顶着的学霸光环更是给人加分。 但奈何这人平时冷得跟座冰山一样，除了特定的几个人外，其余人基本连看都不看一眼。 虽然主动搭话会得到回应，但大多却都是嗯、啊、对、是的这样让人一腔热血瞬间凉透的词。 于是时间一久，那些暗恋者大多都没了兴趣，转而将感情投注在更容易接近的女孩子身上。 像这位同学这样近似于表白的行径，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高岭之花冰山美人的情感问题可吸引人，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齐文宣身上，其中包括那些曾经暗恋过她的。 几十只眼睛全部盯着齐文宣一个人，让齐文宣如临大敌，一时间心跳加速，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看向提问的那个男同学，他也目光灼灼看着齐文宣，唇抿得发白，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完全就是殷切期待回应的青涩少年的模样。 稚嫩青涩的模样却让齐文宣觉得他面目可憎，像是个张牙舞爪不怀好意的怪物。 那些充满了探究意味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刀子，凌迟着齐文宣，将她剐得一干二净，只留一颗心脏暴露着她想竭力隐瞒的一切。 齐文宣慌乱中去抓宋嘉宁的手，掌心柔软干燥的触感让她心神安定一些。齐文宣深深吸了一口，平复着情绪，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少年明亮的眼睛瞬间暗淡下来，通红几乎要滴血的脸孔一瞬间苍白灰败下来，眼眶却红了几分，像是刚才脸上的血色全部涌向眼中。 看着他那失落悲伤的模样，齐文宣一下子无助困惑起来，自责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她，她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 宋嘉宁捏了捏齐文宣的手，示意她不要多想。
第三章 毫无意义的游戏依旧在继续着，一轮又一轮，直到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来的人是蓝轩，他就在隔壁的包房。 他可能在那边被灌了不少酒，白皙的脸红得滴血，眼神有些醉鬼专属的迷茫，但好在走路还算稳当，倒不至于跌跌撞撞的，破坏了他平时的形象。 他一进包房就直奔点歌台切了所有人的歌，并且一把从正唱得high的那位路人同学手中夺过麦克风。 那位无辜被夺麦克风的路人同学被人坏了兴致原本有点恼怒，但看见那人是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蓝轩蓝大少爷之后就瞬间了然。冲他挤眉弄眼之后跑到林靖安旁边坐下，和他一起缩在角落里当个围观群众，兴致昂扬地看戏。 “宋嘉宁，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你，到现在整整三年了，我想要照顾你一生一世，想要和你一辈子在一起，你可不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蓝轩醉得并不算厉害，最起码吐词清晰口齿伶俐，一点也不大舌头。 狐狸一样的眼睛没有半点轻佻，满满的都是认真和爱恋，在包房内像是太阳一样耀眼。 宋嘉宁此时很慌，还有点烦躁和为难。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蓝轩可能喜欢自己。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蓝轩会在这里和她表白，用这样……俗套的方式。 所有的声音随着蓝轩最后一个字静止下来，包房里边安静得惊人，连心跳声都显得嘈杂。 所有人都在看着宋嘉宁，包括齐文宣。 老实讲宋嘉宁并不喜欢别人这个样子和她表白。 答应，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逼迫的，心里膈应得慌；不答应，她又怕蓝轩下不来台，毕竟她平时和蓝轩关系还不错，她不忍心伤害蓝轩。 更何况，她喜欢的人分明是齐文宣。 宋嘉宁稍微一扭头就对上齐文宣的眼睛，隔着镜片也将里面的委屈看得清楚。 这下子压力更大了。 齐文宣眼睛里天生盖着一层泪膜，因此双眼看起来总是亮晶晶的，却总带着些委屈。 现在被这样天生的一双泪眼注视着，宋嘉宁总觉得自己像是个玩弄小姑娘感情的渣女。 可是，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宋嘉宁依旧像个哑巴一样一声不吭，但脸上为难抱歉的神色分明告诉除了蓝轩以外的所有人，她对蓝轩并没有任何感情。 齐文宣几番纠结挣扎，最后腾地站起身来，往蓝轩的方向走。 没什么好害怕的。 齐文宣这样安慰自己。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稳稳站着。 “宋嘉宁，我也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她的眼中什么也看不见，只余宋嘉宁一人。 齐文宣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她脑子里因此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时光无法倒流，她只能站在那里，接受一群人眼神的审判。 这一出完全出乎宋嘉宁的意料，她自诩极为了解齐文宣，一直觉得这种桥段由林靖安做男主角来演绎的可能性都远胜过齐文宣。 她真的这样喜欢自己吗？ 宋嘉宁内心有点小小的骄傲，可更多的是迷茫和惶恐。 到底应不应该接受齐文宣？ 这比应不应该接受蓝轩更加让她困扰。 拒绝蓝轩顶多只是让他下不来台；可拒绝齐文宣，她舍不得，齐文宣会心碎。 “好啊。”权衡利弊之后宋嘉宁果断做出自己的选择，她在心里向蓝轩说抱歉，然后走向齐文宣，将她抱在怀里。 这时候宋嘉宁才知道齐文宣有多恐惧，她后背的衣料全湿了，冷冰冰黏在身上。 瘦弱的身子在靠近她怀里的一瞬间松懈下来，以除她以外别人无法察觉的幅度颤抖着。 直到宋嘉宁拉着齐文宣在沙发上坐下蓝轩才终于回过神来，这是什么个情况？ 事实证明人不可貌相确实是很有道理的，蓝轩长着一张狐狸精一样精明的脸，反射弧却长得可绕地球两圈，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表白似乎失败了。 “没关系的，阿宁，肯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才会拒绝我，放心吧，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并没有将齐文宣的表白当真，就如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 齐文宣和宋嘉宁亲密归亲密，但没有人会相信她们俩之间的会产生友情以外的感情。就算是真的有了，也绝不该是由齐文宣来公之于众。 这大概只是不想让蓝轩那么尴尬的一种方式吧。 毕竟从宋嘉宁抱住齐文宣的那一刻起，包房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玩笑起哄声，没有人那么没眼力见儿去提蓝轩。 所有人都似乎很有默契地遗忘了蓝轩表白失败这回事。 宋嘉宁不由得松了口气，没有人当真，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夜渐渐深了，再旺盛的精力也该发泄得一干二净。 疯狂过后的年轻人们渐渐归于沉寂，带着满身的疲惫三三两两往家走。 宋嘉宁喝得有点多，走起路来一步三晃的，但好在她家离这家KTV并不远，齐文宣扶着她慢慢走倒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但是醉鬼总是喜欢调皮捣蛋，路不肯好好走，时不时就蹲在地上装蘑菇，或者被路边的霓虹灯吸引了注意力。 好在大半夜路上人不多，宋嘉宁醉后的糗样不至于被太多人看见。齐文宣费些力气倒也能勉强让她走在人行道上。 过完马路再走两步就是消防大队的大门，南侧的院墙旁边是一排宣传栏，画着q版消防员。 宋嘉宁拉着齐文宣哒哒哒跑过去，钻进宣传栏和院墙的夹缝里。 “你干什么？”路灯的光几乎全部被宣传栏挡在外边，眼前黑黢黢的让齐文宣心突突直跳。 “嘿嘿……”宋嘉宁傻笑，低头吻住齐文宣的唇。 柔软的触感让齐文宣脑子里烟花炸开一样空白一片，即便宋嘉宁只是单纯地将唇贴上来，也让她心几乎跳出胸膛来。 唇与唇仅仅只有三秒左右的亲密接触，却让齐文宣觉得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她像是与蛇发女妖美杜莎对视了一样，僵硬地待立在原地。 “你怎么这种反应？”宋嘉宁迷蒙的双眼看着她，两个人离得很近，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齐文宣的脸上。 “阿宁，”齐文宣冰凉的手抚上宋嘉宁的脸，像是询问，像是宣告，“你是我女朋友了。” 明显答非所问的话让大脑被酒精麻痹的宋嘉宁更加难以理解，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连连点头，“对呀对呀，我是宣宣女朋友了！” “嗯，”齐文宣笑着，“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当然了！”宋嘉宁笑得冒傻气，“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真好。 齐文宣拉着宋嘉宁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从今以后我将不再惧怕黑暗与风霜，因为未来有你，光芒万丈，灿若骄阳。
第四章 齐文宣半拉半扶着宋嘉宁送她回家，宋嘉宁的父母工作繁忙，常年满世界飞来飞去出差，家里除了宋嘉宁就只有她年迈的奶奶和她一起生活。 老人家睡得早，这种时候估计已经睡得沉了。齐文宣觉得把人半夜里叫醒不太好，于是管宋嘉宁要家门钥匙。 宋嘉宁被酒精麻痹了思考能力，此时对于齐文宣的话百依百顺，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递给她，然后就整个人趴在齐文宣身上，脑袋埋在她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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