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桓心里算着路程,觉得差不多到了,可具体回忆这周围的环境,又感觉有点似是而非,他心里清楚,即便是原路找回来,也不可能准确的回到当时的地点。 毛驴被他拽着,在原地踏步。 李寸心看出他有点拿不定了,说道:“先歇会儿吧,赶了半天的路了,我看前边有个水塘。” 太史桓有些烦躁,“你们先歇着,我在周围转转。” 李寸心说道:“别着急,我们今天来也只是探探路,看看路好不好走,就是找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吃了你。” “……”太史桓。 三人将毛驴牵到水塘边饮水,坐在树底下休息,拿出那竹筒来倒出炒面粉来果腹。 李寸心说道:“苎麻这东西,在南方挺常见的,它生命力顽强,如果这片地方有,应该不会只有一窝,有可能散布整片区域,你也不必执着一定要去找准当时那个地方,你感觉差不多进入那个范围了,我们就可以在那片区域搜索了。” 太史桓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算着路程,觉得到了,但看着这片水塘……我们那时候歇脚也是在一个水塘边上,和这个不一样……但也可能是一样,毕竟冬天和春天景色不同……” 李寸心满不在意,“那我们就从这附近开始找,找不到无非就是让身上这身衣服多撑几个月,找到就是赚到。” 文宓第一次跟他们出远门,还是带着任务和众人的期盼的,并不想开门失利,面上虽不显,心里头压着重量,人就不轻松。 太史桓说话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文宓已经烦躁起来,李寸心一开口,又给她把心定了回去,文宓听了李寸心的话,自己想了想,释怀了,失笑道:“找到就是赚到?是这个道理。” 春天的风吹得极凉快,文宓靠着树干,不动声色打量李寸心,越瞧越觉得喜欢,小姑娘虽然缺乏些魄力,但她在村长这位置就是让人喜欢,让人觉得平静。 李寸心感觉到注意着自己的视线,回头看见文宓在盯着她,“文姐,你看着我干嘛?” 文宓见被发觉,大大方方看着她的眼睛,玩笑道:“就想着你这小姑娘扮猪吃老虎,是怎么把我们诓到你村子的。把村里人挨个夸了一遍,就不说自己是村长,我们四个心里头还想着,哎呀,以后姐姐罩着你,谁知道村子里所有人都罩着你,我们还得排排队。” 李寸心抗议道:“我没想瞒着你们,你们没问,谁总把自己是村长挂嘴边上啊。” 文宓将李寸心脑袋上直插在头发里的叶子拿下来,“现在回想,当时和你回村子的选择是没有错的,我们还没谢谢你不遗余力的邀约。” 李寸心眼里亮晶晶,问道:“这么说,你们觉得在村子里一起生活也很好,不打算回去了。” “不回去了。”文宓道:“除非你赶我们走。” 李寸心很认真回道:“不会的。” 三人歇够了以后,便骑上了毛驴,从水塘周围开始寻找。 苎麻是灌木,寻常高度在一米左右,长得好的比人高,那一眼望过去只有落叶和贴地而生小草的树林压根不用过去寻。 即便三人口上说着找到就是赚到,找不到也没什么,三人也没当天就打转。 他们在野外吃着干粮,撑了两天。 三人在第三天回程,毛驴和狼寻着来时的路,没半天就找回了家。 在屋前做木工活的夏晴和宁一葵最先看到人,夏晴叫道:“诶,回来了,回来了!” 毛驴跑到屋前,三人翻身从驴背上下来。 柳错金听到声音出来一看,只见三人牵着驴走到对面的驴棚里,驴背上驮着几捆翠绿的树枝,她眼一亮,忙赶去新屋里。 蒋贝贝、苗炳、王燃坐在屋内,地上放了一捆稻草,王燃手上拿着一把小刀,替两人割出细长的草秆,供给两人编草鞋。 柳错金道:“贝贝姐,村长他们回来了,还找到苎麻了。” 三人一喜,放下手里的活,出了房门,绕到屋后,果然见李寸心他们在‘卸货’。 蒋贝贝一走过去,便嗅到一缕草木的香味,椭圆的叶缘是齿状的,蒋贝贝上手一摸,是糙纸一样的手感,叶面翠绿,翻过叶片,背面发白,她喜着向李寸心道:“真是苎麻。” 李寸心道:“那边确实不少,就是长得分散,所以我们过了这么久才回来。这苎麻没办法全须全尾交给你,我得先把嫩枝剪下来留着扦插。” 蒋贝贝笑道:“我知道的。” 李寸心和蒋贝贝说话的时候,提着自己的牛仔外套,她那外套系成个包裹模样,和蒋贝贝说完话,提着外套就往厨房里走,边走边叫道:“云琇,帮我拿个盆来。” 云琇拿了个盆出来,“用盆做什么?” 李寸心嘿嘿笑道:“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她把牛仔外套解开,黄澄澄鸽子蛋大小的果子滚进盆里。 夏晴惊喜道:“枇杷!” 云琇倒了一瓢水进盆里,将枇杷清洗干净,夏晴拿了个枇杷出来,剥了皮尝,跺着小脚蹦起来。 枇杷虽有一盆,抵不上人多,加上于木阳这个嘴贪牛饮的,枇杷很快见底。 李寸心左右望望,问云琇道:“柏玉和许叔呢?浣浣姐也不在。” 云琇说道:“眼看着那小花猪长大了,周浣说什么也想给它配种繁殖,三个人一早出去捕猎了,应该快回了。” “哦。”李寸心随口应了一声,把盆里剩的枇杷都捞进了碗里,拿盘扣了起来,不给吃了。
第44章 李寸心看天还早, 打算先将苎麻处理了,扦插育苗的地她早就看好了,就在茅草屋后边, 菜园的旁边。 众人把牲畜牵了过去,除了外出捕猎的三人和要准备晚饭的云琇以及给云琇打下手的宁一葵外, 其余人都到了田边帮手。一部分人清理地面杂物, 一部分人赶着牲畜犁地, 剩余的人就在后边耙土。 人多好办事, 没多久便理出一块地来,土壤被翻开,又被耙成了细细的碎土。 李寸心和人把苎麻抱到田头, “我们分四组,每组三个人, 一个人剪苗, 一个人载种,一个人在后头浇水, 大家用点心,育好苗种出苎麻,收获了绩纱纺布,大家夏天都有衣服换。” 于木阳急不可耐, “那还等什么,直接开始吧, 怎么剪?怎么种?怎么浇水?” 赵蓬莱说道:“你别打岔,听她安排。” 夏晴道:“我们先分组吧。” 众人为免麻烦,直接根据站的位置划分, 从左到右, 三人一组。 李寸心拿起一根苎麻, 用斧头刃口将苎麻顶端割了一段下来给众人做示范,一手举着割下来的嫩梢,一手拇指和尾指张开,比着六的姿势量这嫩梢截取的长度,交代道:“每根大约割这么长,叶子要留下来,别弄伤茎部。” 李寸心一手拿着竹扦引洞,弯腰将苎麻嫩梢栽进洞里,压好泥土,又插下另一根,拿着碗浇水,“两个植株之间不用隔得太远,水要将土层浇透。” 众人看明白后,分了苎麻,商议出谁剪枝谁栽种谁浇水,人分成四行,栽种嫩梢。 合作分工,要做的事简单明了,又有这干活的气氛在,众人动作麻利,趁着天黑前办完了事。 天空西边的霞光一层一层堆叠,风轻声慢,梧桐新长出来的嫩绿叶子摇摇摆摆。 李寸心抻了个懒腰,坐到树底下休息。 蒋贝贝他们又回去编草鞋去了,他们这班人里好几个的鞋子都开胶了。 即便是质量好的,就比如颜柏玉、赵蓬莱和文宓,鞋子也不适合夏天穿,更何况他们衣服可以内衬外衣换着穿这样挨着,鞋子没得换的,要是洗了晒着,就只能光着脚丫子。 又比如冯槐几个的板鞋,懒得刷,白鞋底已经看不见白了,换了季节被李寸心教育一番,才把袜子给洗了,污了一盆水,袜子干了后硬得跟木头一样。 有时候要把自己捯饬得清爽整洁,也实在是没这个条件。 他们在食物上勉强是混了个温饱,衣裤鞋帽实在是缺,蒋贝贝他们把草鞋编出来,他们在夏天脚上就能轻省些,下地的时候也不用怕光脚被割伤,之后还能编几顶草帽,他们干活的时候能遮遮太阳。 而赵蓬莱几个聚在院子里聊天,畅想着接下来自己的房子要成建什么样。 赵蓬莱对整个村子房屋的规划都有本谱,村长的房子像个标志性的建筑,做活精做活细,轮到之后众人自己的屋子,就不会这样大费周章,但仍然要保持居住舒适这一条件,众人有什么基本要求也是能提的。 出于生活、情感、节约资源等各方面因素考虑,赵蓬莱是提倡一间屋子,两人及两人以上同居。赵蓬莱让他们自己商量要找谁一起住。 众人大多心底有了人选。两个人合在一起住,互相商量着,对屋子的想法就清晰了起来。 众人讨论着从谁的屋子开始修,说来说去,最后觉得可以抽签决定,跑来找李寸心做仲裁。 “得先修仓库。”李寸心说道,“要收小麦了。” 小麦收了以后,他们还得继续开荒增田。 人口多了,粮食开销加重,小麦也好,棉花也好,还是水稻也好,他们都必须增收增产才行。 众人听罢,没了异议,对于他们而言,粮食永远是放在首位的。 只是苦了于木阳,不论修什么,砖块少不了。只论烧,于木阳窑里烧个一天一夜也就得六百块砖,要是再算上他处理黏土制作砖坯的功夫,效率就更低了。压力给到他那边,他都快把自己头发给揪秃了。 李寸心坐在竹椅上,抱着双腿,脚踩在椅子边缘。 她身体后靠,重量后倚,椅子便往后倒,椅子只有两条后腿支撑在地面上,椅背靠在了梧桐树干上,她身体前倾,重量前移,椅子翘在空中的两条前腿又要落下去。 这样前前后后,她晃动椅子,抬头呆望着头上巴掌状的梧桐叶。 她想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好像也没现在这样忙,明明苦多了,却偏偏什么都不想要,现在人多了,条件越是比以前好,越是觉得他们缺的太多,越是觉得现在手上资源贫瘠。 “嗯……”想要的东西好多。 颜柏玉看着这个身子缩成一团,翘起了椅子,沉吟着一脸愁苦望天的人,“寸心。” 李寸心眼睛一亮,“柏玉!”翘着摇摇晃晃的椅子腿啪得落地,“你回来啦,捕猎得怎么样?” 颜柏玉道:“什么也没捉到,只是发现了一点猎物的活动痕迹,之后得再去一趟,可能要蹲点一段时候。你们呢?” “没事,慢慢来。”李寸心起身,推着颜柏玉的后背往厨房走。“我和文姐他们把苎麻找回来了,苗床刚弄好,我还给你们带回来了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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