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喜欢的,不然她如何会舍了命救她。 或许那种喜欢只是些对漂亮小姑娘的怜爱,随着时日,随着风灵鸢直白的情谊,她心中的情应当也在变的,她对风灵鸢的感觉,和柳长奚对柳灵心的并不同,可她和柳长奚都是两种人,如何能要求情一样。 这些话,她都是在快死时想明白的。 她分明可以坚定地告诉沈音,沈音和风灵鸢于她不同,却从不承认心中有她。 她是个别扭的人,也是个自己与自己较劲的人。 恰应了沈音那句,她的身越依赖风灵鸢,心就越想疏远,她这点傲骨虽不多,但也不能朝着身体妥协。 她跟在风灵鸢身后,目光追着她的背影。 如果说一点都没感动过,那她应当是算铁石心肠了,不说远的,就说近的,这些日子她寻死,自己吃着那些毒性大过药性的东西,说是要将命都给风灵鸢,可那些药管不管用,她都说不好,她们两人性命相连,若是还未将命留给她,自己就死了,那风灵鸢也会跟着一起死的,但风灵鸢从未阻拦她。 她拿她自己的命在陪沈月华赌。 沈月华承认她是自私的,起码前些日子,她的行为是很自私的。 风灵鸢自始至终都朝前走,不肯停下,也不肯看她一眼。 她在生气,气沈月华不自爱,也气她自身执迷不悟。 沈月华追了她两步:“师妹,我日后不寻死了。” 风灵鸢终于停了下来,朝着沈月华望了过去,她扯动嘴角:“舍不得你师尊师姐,想通了啊?” 她这话有些阴阳怪气,还夹着一点点羡慕。 风灵鸢不愿意跟她好好说话,沈月华声音一点点放轻,她终于还是哄了风灵鸢:“师妹,以后我要是能找到办法让你像柳灵心那样活着,我会跟你在一起的。” 沈音还真是料事如神,沈月华对血脉的执念刻在了骨血里。 沈月华都不如直白地告诉她,等着她摆脱了身体对她的依赖就会愿意跟她试试…… 可,她们怎么能摆脱呢? 沈月华给了她一个渺茫的希望,可都已经渺茫到微小,风灵鸢还是不可抑制地动心了,她始终是喜欢沈月华的,哪怕这句话一生都不可能实现,哪怕只是句空话,可这是沈月华对她的回应。 已经很好了,起码她知道回应她了。 而且柳灵心都可以没有双生花活下去,她们说不定也可以摆脱血脉。 她劝慰着自己,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才将想哭的冲动都憋了回去:“你最好说话算数!” 风灵鸢语气终于有了软和的趋势,沈月华松了口气:“好。” 沈月华给了风灵鸢一个无法实现的允诺,可风灵鸢还是将那字字句句都记住了,心中又有了新的期待。 她们朝着出现异象的地方去,身后却不知何时没了静姝的身影。 眼前忽然陷入了一片暗沉中,眼前有黑影在跳动,沈月华眯着眼睛,勉勉强强看着一只黑影朝着她扑过来,还未察觉出不对,手背就被锋利尖锐的牙齿咬住,她想要挣脱,手背上的力道在加重,竟是被撕下了一大块肉片下去。 黑暗中,忽然有惊叫的声音响起:“小蒽你怎么了?” 直到流年灯的火光驱散了阴暗,沈月华才看清自己的处境,她和风灵鸢不知何时陷入了阵法中,这阵中满是阴冷的气息,还有就是一个个矮小的孩童,这些孩童血红的眼睛,尖锐的獠牙都在展露着她们的魔性,而刚刚出声的人正是莫天机,此刻的他正在观察一个孩童的状况。 那孩童嘴角还挂着血,地上是他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肉,刚刚撕咬沈月华血肉的黑影就是这个孩童。 他此刻嘴角凝起些寒霜,那霜花竟是从她唇边,慢慢渗进了口中,他舌尖微微吐出,那上面也凝着层霜,霜花是血红色的,显然是沈月华的血所化。 风灵鸢一眼就看到了沈月华的手背:“师姐,你没事吧?” 沈月华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那只咬她的魔童情况反而要更为糟糕些。 她骨血阴冷可怖,她自己都难以忍受,这啃咬她血肉的魔童有些受不住也是情理之中。 她手背的血,已经止住了,有淡淡的寒霜覆在了手背,莫天机眯起来了眼睛,他上次在狸山的时候就觉察到了沈月华的气很有问题,今日一看,不仅气,她的骨血都很有问题,他一掌扇在了魔童脸上,竟是将他身上的寒霜全部打散,只不过那完全被冻住的舌头也从他口腔中飞了出来,他的舌头都被打落了。 莫天机皱皱眉,下一刻又轻笑出声:“月华,看来你师尊在你身上藏了什么秘密啊。” 她身上的确有秘密,可这秘密也轮不到莫天机来打探。 沈月华朝着风灵鸢看了眼,长剑已经出鞘,两人同时攻向了莫天机,莫天机低笑一声:“师伯年纪大了,你们也大了,打不过你们了,不过你们的对BaN手可不是师伯。” 她们还未打到莫天机,阵法中就飘起来了层层血雾,血雾飘起后,那些孩童竟像是迷失了一般,纷纷朝着沈月华和风灵鸢而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身法诡异的不像话,癫狂的眼里只有杀戮,沈月华朝后避去,一剑挑断了个魔童的胳膊,那魔童没有停下来,他只是呆愣愣张开口,发出沙哑的叫喊声,继续冲向沈月华。 莫天机讥讽的声音一点点敲在了沈月华心口:“他们感受不到疼的,静殊最是宝贝你这个徒弟了,你要是死在了她前头,她应当会很绝望吧!” “哈哈哈!”他在脑海中刻画出了静殊绝望悲伤的模样,竟是发出了畅快的笑容。 孟祀让他拦住想要来捣乱的人,他分散了魔童,特地来此堵住两人,为的就是取她们的性命。 说来也是不巧,上次狸山行,他被沈月华所伤后就对沈月华的气息格外熟悉,很顺利地就找了过来。 杀死她们比直接杀死静殊来的更痛苦,静殊那铁石心肠的女人不在乎女儿,那就让她失去徒儿。 她以前就很在意沈月华,在意的程度甚至让女儿嫉妒。 沈月华和风灵鸢在他眼底已经变作了两具白骨,只是……那些魔童还是改变不了撕咬人血肉的习性,分明知道了沈月华的骨血有问题,还是会朝着沈月华咬上去,往往是连魔性都被凝结。 也因此,倒在沈月华跟前的魔童越来越多。 相比之下,有流年灯防身的风灵鸢对付魔童都会更难些,沈月华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替风灵鸢拦住了跟前的魔童:“师妹,你先走!” 风灵鸢站在她身后,凝视着沈月华的背景,她恍惚间竟是想起来了很多年前,狸山历练的时候,遇到危险时,沈月华也是这样护着她的。 记忆有些久远了。 她吸了吸鼻子,一把推开了沈月华:“我往哪里走,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她的话被莫天机听了个清清楚楚,就连突然出现的孟祀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手中紧紧握着一张血淋淋的面皮,满是沟壑的脸勾起来一点笑容:“莫长老,她们刚刚说的,你听见了吧?” 皱巴巴的肌肤开始蠕动,她不怀好意地冲向了风灵鸢,风灵鸢她们还在应对魔童,孟祀悄无声息地到了身后也没能察觉分毫,仅仅是一瞬间,风灵鸢的心脏就被穿透,而孟祀的掌心已经多了块双色印,那正是古灵族的族长印。 孟祀认得的,她激动地看向风灵鸢:“古灵族的族长印在你这,那望仙镜在哪?说出来,我可以饶过你们。” “呸!”风灵鸢捂住心口,步伐踉跄了几步,她渐渐体力不支朝着地上跪了下去,几乎在她倒地的瞬间,在和魔童僵持的沈月华也倒了下去。 沈月华顾不上魔童了,她朝着风灵鸢靠近:“师妹。” 她心口的位置都是血朝外涌着,鲜红的血染红了青袍,她努力睁开着眼睛去看沈月华,艰难地从喉咙处发出声音:“师姐,下辈子你能不能……” 风灵鸢顿了顿,忽然失笑:“我忘了,我们没有来世。” 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滴落,沈月华微微张口,一口鲜血就涌了出来,她的心开始剧烈地疼了起来,她吐息都变得艰难,细细的寒霜爬满了娇容,她终于是冲到了风灵鸢跟前,这次变做了她坚定地握住风灵鸢的手:“师妹。” 她们都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孟祀抓破了风灵鸢的心脏,就等同于结束了两人的生命。 “咳咳……师姐……”风灵鸢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涌出许多不甘心来,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份期许,好不容易看到了沈月华的长进。 所有的温暖甚至没有坚持到半个时辰,一切都要结束了啊。 但愿倚狐不要忘记了,一定要把她和沈月华埋在一起。 生命在眼前流逝的快感,若是有时间,孟祀是很乐意欣赏的,只是……她能感受到那些阴魂不散的神灵又来了,刚刚就是感受到她们的气息,她才来找莫天机一同离去的,她并不是来杀风灵鸢和沈月华的。 要怪,只能怪她们是古灵族。 她创造了古灵族,自然也有剥夺她们生命的权利,而今她就是想让每个古灵族的人都永远消失,她不允许她创造的人,以后来跟她作对。 孟祀没有得到望仙镜的消息,她一掌拍在了沈月华脑袋上,彻底结束了她们的生命。 那些魔童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要吞噬她们的血肉,莫天机连忙上前阻拦:“别吃,别吃,等着她们化作古灵双生花,药身我要拿来炼药。” 可她们并没有像其他古灵族那般,尸体化作药,灵魂化作魂珠。 孟祀眼眸微微眯起:“嗯……被人动了手脚的双生花,不会变作花了,你要炼药就只能拿这副人的躯壳了。” “那就……”莫天机刚刚准备上前带走沈月华和风灵鸢的尸体,一团火光竟是飞了过来,驱散了所有黑暗,那耀眼的光侵占了莫天机的所有视觉。 莫天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孟祀提了起来:“走!” 孟祀拽着莫天机一路远离金色锁链才停了下来,莫天机朝着那金色锁链看了眼:“宗主不引神祭入魔了?” “一个连理智都丧失的神祭就算不能入魔为我所用,也没办法归她们所用了,我们此次带的人不多,不易和她们久战。” 起码,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看着掌心的面皮,孟祀乐出了声,那苍老的脸一颤一颤,上面的枯肉都像是会随着颤动掉落一般,莫天机朝着孟祀手中看了眼:“恭喜宗主得偿所愿!” 孟祀指骨一点点弯曲:“这张脸很是不错。” 她微微执起面皮覆在那张苍老的脸上,竟是在莫天机眼前变化了另外一副模样,而那张脸美绝人寰,一颦一笑都像是幅绝美的画卷,那那张脸是柳灵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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