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禾定了定神,又见司音走了进来,她道:“殿下,恒王殿下派人前来询问,殿下是否安好。” “好与不好,又有何差别,让他无需挂念。” “是。” 悦禾脚步轻移,走至桌前落坐,刚拿起毛笔,又见桌上多了一方陌生的印章,“这印章从哪儿来的?” 打扫书房的丫鬟听到后,忙走了进去,她道:“回殿下,奴婢收拾书房时,见到有一锦囊放于桌案,便将它拿了出来。” 又恐悦禾怪罪,丫鬟慌忙道:“奴婢问过牧姑姑,牧姑姑说让奴婢拿出来放好,以便殿下用时方便。” 悦禾倒想起来了,那日康乐来寻曦月,最后被淑妃的人叫走,临走前还将锦囊给了她,让她代为转交给曦月,后因种种事情耽搁了,还未给曦月。 “这是曦月的东西,你替本宫送过去,说是康乐还给她的。” “是。” 那丫鬟松了口气,还好殿下没怪罪,她上前将印章拿了去。 悦禾正要落笔,撇眼见宣纸上已有淡绯色印痕,本想换一张,可那印痕上的字虽有些模糊,却能依稀识别出一个字,似是「玉」字。 “等等。” 丫鬟止步,又看向悦禾,听她道:“将印章拿过来。” 丫鬟虽觉奇怪,但还是将印章交给了悦禾。 印章沾了沾绯色印泥,又被悦禾按在了宣纸上,再拿开时,四个清晰的字迹赫然映入眼帘——时文玉印。 拿着印章的手微微发颤,似是要将它捏得粉碎,而双眸中的怒意尤为明显,又死死地盯着纸上的印记,仿佛要灼烧出几个洞来。 屋里的空气变得凝固,丫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能低下头。 幸在司音的及时出现,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殿下,司音已将恒王的人打发走了。” 又见悦禾僵在那里,动也不动,司音心觉奇怪,问身旁的丫鬟道:“出了何事?” 丫鬟哪里知道呀,更不敢说话,只拼命摇头。 悦禾的手紧握成拳,奋力将那股怒意压下,“司音,你过来。” 司音对那丫鬟道:“你先出去吧。” “是。” 司音走到悦禾身旁,顺着悦禾的目光移到了纸上,上面的印记让她震惊,又恐看错,她慌忙拿起凑到眼前,“时文玉?” “时文玉,文玉,殿下,这印章..” 不等她说完,悦禾道:“这是前几日康乐托本宫交还给曦月的。” “这是曦月的印章?” 悦禾摇了摇头,“曦月虽与时卿亲近,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侍女,又岂会拥有印章,曦茗倒是会有。只不过印章之上,绝不会刻着代表云兮山庄的祥云。” “那就只有驸马爷了。”司音眉头紧皱,“可是殿下又如何能断定,时文玉就是文玉?” “司音,你还记得阿玉的相貌吗?” 只这一句话,便彻底解答了所有。 悦禾低眼,目光落在印章之上,“时卿,时文玉,若说时卿的名号已人尽皆知,但若只说表字,谁又能识得她?” “没想到,她竟真与顾盼长得十分相似,原来本宫一早就遇上了顾盼的女儿。” 司音立于悦禾身旁,她能感受到悦禾的反常,愤怒主导着其将所有情绪压制,悦禾是故意如此,也唯有如此,才不会乱了心神,失去判断。 “那之前的那些刺客,是否为她所派?” 司音弓着身子,“司音觉得,此事还是应该问问驸马爷才是,倘若不是呢?” 只这「倘若」一词,便证明她也想到了悦禾所想。 司音恐悦禾做出后悔的决定,又道:“此事还是该向驸马爷求证,不然冤枉了驸马爷,驸马爷该有多冤呀。” “她欺瞒本宫至此,又岂会说实话?”悦禾一声冷笑,“你指望这样一个人跟本宫说实话,倒不如指望哑巴开口。” “可若驸马爷想杀了殿下,又为何在原先几番救下殿下?” 悦禾将印章缓缓落于桌,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或许是为了撇清嫌疑。” “但没人知道文玉便是时卿,又为何要撇清嫌疑?” 悦禾道:“本宫既要嫁给时卿,本宫一死,时卿的嫌疑便最大。” “可是驸马爷是云兮山庄的庄主,连陛下都不怕,又何惧天下人的眼光?” 悦禾抿了抿嘴,又扭头看向司音,“你今日怎么一直在帮她说话?” 司音神色认真,“司音没有,司音从来都是站在殿下这边的,驸马爷对殿下有用,所以司音才将疑惑道出。” 有了这些疑问,悦禾果真没那么恼了,“你退下吧,让本宫好生想想。” “是。”司音将纸放于桌,又看了看悦禾,问道:“那这印章?” “先放着,改日本宫再交还给驸马。” “是,司音告退。” 悦禾在书房一坐,又坐到了晚上,只是思绪还是凌乱。而另一边,时卿得知那宫人到了,又不好带入公主府,便去了曦茗找的地方。 “扣扣扣——” 随着敲门声响起,曦茗起身将门打开,“主子。” 曦月跟随时卿踏入房门,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又唤道:“姐姐。” 曦茗只看了她一眼,便不再搭理她,又对时卿道:“主子,这位便是当年在景华宫任职的宫女。” 见到时卿,宫女欲向其行礼,时卿忙扶住她,“快坐好,不必多礼。” 宫女落坐后,又向曦茗时卿投去感激的目光,“幸在得曦茗姑娘相救,奴婢才捡回一条命,多谢曦茗姑娘,多谢庄主。” “不必客气。”时卿在其对面落坐,直接道:“你可知刺客是何人所派?” 虚弱的脸上红润了不少,只是脸上却多了愤怒,“知道,是当今圣上。” “是他派人刺杀的你?他为何要这么做?” “想来是心中有鬼,当年贵妃娘娘便是他命人害死的,为了彰显仁义,他将贵妃娘娘亲近的几个宫女都放出宫去,而奴婢也在其中,又给了不少银两。但扭头却派来刺客刺杀,是恐奴婢等人说出去,损了他的仁义与面子。” 见宫女越说越恼,到最后甚至都有些咬牙切齿了,倒也看不出是在作假。 “大致情形我都已知晓,听曦茗说,你此番有东西要交给我?” “是。” 宫女用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又解开腰带,时卿瞧见后忙转过身去。 宫女将绣在衣裳上丝绸的扯下,待穿好衣裳后,又双手呈上,她道:“奴婢起初不敢踏入洛阳城半步,只等着殿下来寻,幸在遇到了庄主的人,还请庄主替奴婢将此物转交给悦禾殿下,这是贵妃娘娘临终所托。” 时卿瞥了一眼曦茗,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好,我一定会交给公主,不负袭兰你的托付。” 时卿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好生养伤,待过几日,便领其与悦禾相见,之后便拿着东西出门了。 握着白色丝绸的手一甩,竟是一封血书,虽已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上面写着齐皇的种种罪行,以及楚贵妃生平记事。 身旁的曦月瞧了,怒道:“没想到齐皇还真不是个东西!” 曦茗道:“世间男子多是肮脏,虽是皇帝,却也不过是披着一层无人敢揭的皮罢了。” 曦月的手攀上白色丝绸,“这背面好像有东西。” 时卿翻过来后,只一眼,便让三人同时愣在原地。 “老庄主?” 曦月第一个发出声音,随后是时卿,“母亲?” “怎么会是母亲的画像?” 曦茗柳眉微拧,眼中情绪复杂,“画上之人,应该不是老庄主。” 回府的一路上,三人的心情都不平静,而直到回了公主府,依旧没好多少。 时卿靠坐在椅子上,目光紧盯桌案上的画像,“这确确实实是母亲的画像。” 曦茗面色凝重,“在找到袭兰时,我几番试探过,她都不曾撒谎,根据我所查到的,她确确实实就是当年在楚贵妃身边伺候的宫女。” 时卿抬眸,与曦茗对视,“难道..这世间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丝毫不差?” 二人在思考,曦月也没闲着,她低眉沉思,可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啪——” 曦月拍手道:“我终于知道了!” 这道响声,愣是将二人给吓了一跳,曦茗移开了视线,忍住不去斥责她,而时卿则没好气地看向她,“说说,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主子为何跟悦禾公主有四分像了,因为薨逝的楚贵妃,与老庄主长得一模一样。” 曦月说完,又对不搭理她的曦茗道:“姐姐你说,主子跟悦禾公主是不是有四分像?” 曦茗淡淡「嗯」了一声,“确实像,初次见到她时,只觉她是在扮老庄主,故并未在意这点。” 指节在桌案上下跳动,时卿道:“母亲是家中独女,可没有什么姐妹,倒真是奇了,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曦茗将目光落在画像之上,“主子,我有个猜测。” 时卿看向曦茗,“说。” “老庄主这几年都在游历江湖,即便是主子成婚也并未出现,想来老庄主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她可曾透露过为何出现?”
第82章 恍然大悟 ◇ “你是想说,母亲之所以出现,是因为认识楚贵妃?而她知道后边会发生的事,所以才出现的?” 曦茗颔首,“主子别忘了,原先老庄主曾到过齐国后宫。” “不可能,母亲绝..” 话还未说完,时卿便停了,因她想起了母亲的那一句: ——想来是一位后妃,同我一样,生得极为招人,让人移不开眼。 时卿恍然大悟,“原来母亲早就告诉我了,只是我却并未当回事,更不曾想过,除孪生姐妹外,世间还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时卿再度低眼,看向桌上的画像,“这太不可思议了,真的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仅有神色之差。” “可如此说来,母亲与她虽没有深交,但一模一样的脸,足以让母亲记得深刻。不然也不会与我说那句,同她一样的话,那为何母亲还说不认识楚贵妃呢?” 曦月用手撑着下巴,思绪乱飘,反正她没有主子跟姐姐聪明,哪儿还需要她想呀,只随口道:“老庄主又哪里撒谎骗过我们,她也没必要撒谎呀。” 是了,母亲不会撒谎,以她的性子与手段,这根本就没有必要。 时卿曦茗异口同声道:“是时间错了!” “母亲见过楚贵妃,但那时楚贵妃还不是贵妃,故母亲只知她是后妃,并不知在不久之后,她被抬至贵妃之位。” 曦茗接着道:“而楚贵妃,也不过是一个跟老庄主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原先悦禾公主假冒老庄主,虽在学老庄主,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象,多少都让她下意识地学起了楚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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