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叶颂年少不知事,眼里都是饭,低头吃得正香。 容楚吃完时间刚好,刚好赶上开衙时间,今天她准备过一遍县衙里的卷宗。 到时,路上竟然碰上了孟蕴云。 孟蕴云作揖起身道:“大人,我账簿可能还回来了?这样我们工作都无法展开,这秋粮马上要收上来,还要派衙役去征收呢。” 容楚点头道:“你派人去我那里拿,对了,你忙完手头事情也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孟蕴云奇怪道:“不能现在说?” 容楚笑道:“是些私事,现在就不说了,你先忙。” 两人一起跨过门槛,孟蕴云到了二堂去账房,容楚去三堂看卷宗。 摸排农奉县情况的五城兵马司兄弟还没回来,容楚预计他们最快也要三天左右,她也不急,慢悠悠地先了解此地情况。 至于县城内为什么这么荒凉,估计很快就会有答案。 她正看着,快到小晌午,突然听到登闻鼓响了起来,容楚提着官袍一溜小跑,县衙的衙役也紧张起来,何鞍主薄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急急追上容楚。 容楚边跑边问,“什么情况?” 何鞍满头大汗道:“就是村民间摩擦的一点小事,本来不想惊扰到您,谁知劝不住,拗的不行!就是要敲登闻鼓!” 容楚说道:“详细说说!” 何鞍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跟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道:“是同村的张寡妇状告同村的李大牛一家子!” “这张寡妇家原先乾元活着的时候和李大牛家共同出资买了一头牛用于耕作,现在正是秋收抢收时节,这李大牛一家以秋忙为由霸占着这头牛,不让张寡妇使用,这张寡妇就状告到这里了!” “但谁知这张寡妇还没进县衙就被李大牛家的人追上,两家就在县衙门口闹起来了,我刚听到吵闹正在调解呢,那张寡妇一时气不胜,就击了登闻鼓!” 何鞍叹道:“真是不可理喻,这登闻鼓是处理天大冤案的,这点事情都要惊扰到您,这些人有罪!” 容楚眯着眼睛说道:“既然这鼓已经敲了,我们就在堂上处理这件事情。” 言罢就走到了一堂升堂处,此时衙役们正手持着杀威棍站在堂中,堂前跪着三个人,县衙门口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容楚一整衣袖,大步地走了进去。 “知县大人到!”门口衙役嗓子清亮的喊道。 容楚走进去坐在堂上,惊堂木一拍,“升堂!” “威武!”地下衙役杀威棍敲着地面,容楚严肃道:“堂下所跪之人,可有何冤情?” 何鞍也跟着进去坐在底下的一张小案前展开宣纸,开始记录案情。 堂中跪着的一个瘦弱女人,哭天喊地道:“青天大老爷,这日子我没法活了!” “我家乾元生前,和李大牛共买了一头牛,说是农忙时两家共同使用,那李大牛不守承诺,还说我寡妇晦气,不配使用他家牛!” “不使用也就罢了,我就想把我家乾元生前买牛的钱要回来,他们一家竟然打了我一顿,还到处说我寡妇生是非,怪不得我家乾元死得早!” 那女人嗓音尖利,半说半叫着,还没说完旁边跪着的两个人都伸手指着她道:“你可别乱说!是谁打了你的?明明是你不讲理!提着锄头先敲了我家人的头,我们才还手的!” “你告我们!我们才要告你呢!” 两家又摩擦起来,眼见又要互扯头花,容楚赶紧叫人制止! 衙役直接手持杀威棍过来,大吼一声,“这是县衙,还以为是在你们家中吗?想干嘛就干嘛?!反了天不成?” 看着这黑脸衙役,两方安静了一瞬。 容楚又拍惊堂木道:“我问谁,谁回话,否则拉出去一人打十大板!” 她狠狠地一拍惊堂木,原本因为她脸嫩,又长相文秀看着压不住场议论纷纷的百姓都不敢吱声了。 容楚这才和声细语地说道:“你们两方从左至右一一报上名来,没问的不许说话。” “你叫什么?” “张荷花。” “你呢?” “李秀秀,李翠翠。” “你们是李大牛的什么人?” “我们是他姐。”李秀秀和李翠翠异口同声道。 “张荷花说李大牛和她家乾元生前共买一头牛可有此事?” 李秀秀和李翠华听到知县大人问,七口八舌的,容楚也听不清,她拍了下惊堂木说道:“一个一个说!” 李秀秀先说道:“确有此事,但又不完全是这样。我家地多,当时想着买头牛拉犁,农忙时有牛车也好搬运,但家中钱财不够,那张寡妇家女乾元李雪兰就提议我们两家可以一起买。” “但出钱买牛那天,李雪兰跟我弟李大牛去了县城,却没直接买牛。” 李翠翠瞪了一眼张寡妇说道:“那李雪兰就是个臭赌徒,说是要买牛,其实家中并无金银,骗我弟弟去赌钱,我弟弟李大牛就是个二愣子,谁知道那天她手气不错,下注竟然赢了几把,李雪兰却把买牛的钱输光了,我弟弟知道赌博不好就拉着李雪兰从赌场出来去买牛。” “出来后,买了牛,全是我家掏的钱,但那李雪兰竟然耍赖说是因为她李大牛才能有好手气赢了这么几把,非要我弟弟把钱给他,不给这牛钱也要一人一半,我老实弟弟不知怎么被说转了,这牛就成两家买得了,其实她张寡妇家并没有掏钱!” 张荷花一听这还行,当下嚷嚷道:“全村都知道这头牛是我们两家共有的,怎么我家就没掏钱了?当时买牛是我家乾元和你家李大牛一起去的!怎么就没我家的事了!” 李翠翠啐道:“你说这牛有你家的份,我们可有按手印?” 张荷花这哪能放过他们,直接哭天嚷地道:“苍天个老爷啊!当时我们都说好的!我们家出五两,你家出五两!这咋就不承认了呢?当时我家乾元出门我可是给过钱了,你们就看我家中乾元死了,无人做主,这良心坏了!” 李秀秀嚷道:“谁都知道她李雪兰是个烂赌鬼!那钱早就花到赌场输光了吧!这些年我们好心把牛借给你家使用,还没拆穿李雪兰的诡计,你在这倒打一耙,还打伤我弟弟!” 张荷花嚷道:“是你们先推我的,我腿都摔烂了!” 李翠翠呸她一口,“你拿着锄头上门还有理了?!” 两家又开始,容楚皱眉拿起惊堂木一拍道:“肃静!” 地下人这才安静。 何鞍已经写完两方阐述的理由,在他看着这都够不上案件,事情已经明朗,就是张荷花张寡妇家女乾元骗了她,这李大牛家的牛跟她并没有关系,两家合作买牛之事也只是口头协议,并无契据证明,这牛就是李大牛家的,只要李大牛家能拿出买牛的凭据,这案情也就结束了。 容楚看完何鞍递来的案情陈述,她问道:“李大牛可在?” 李秀秀和李翠翠说道:“我弟被张寡妇打伤了在家休养呢!” 容楚眉头都不皱一下又问道:“这买牛可有契据,证明是李大牛买的?” 两姐妹对望一眼,迟疑道:“这......我们没见过,但应该在我弟那。” 容楚说道:“宣李大牛,同时呈物证上来,暂时退堂!” 她一拍惊堂木,这场闹剧暂时落下了帷幕。 在后堂,何鞍跟容楚坐在一起喝茶,容楚看着他写的这手诉状笑道:“何主薄好功力啊。” 何鞍摸摸头笑道:“都是之前练出来的,知县大人看得上就好。”又感慨道:“这事情应该快结束了,这李大牛一宣,案情的前因后果自然明了,有那买牛的契据在,这头牛就是属于李家的,这张寡妇自然不能再要求他们归还买牛的钱,同时她打伤李大牛一事,大人可否还要处理?” 容楚喝着茶沉吟道:“等人和物证到了再说,现在说这话还为时尚早。” 何鞍不解道:“难道还有其他可能?” 容楚只是笑道:“断案最忌武断,什么话都不能说得太早,我们要看证据。” 何鞍心道这京城派来的官就是谨慎,但也没在多说什么,那边衙役去找李大牛,李大牛听说两个姐姐和那张寡妇闹进了县衙,当下腿一软,连衙役的问话都不清楚了。 办差事的衙役可没有容楚那么温柔,直接问李大牛买牛的契据可在?李大牛支支吾吾地,“这买的早了,早不知道放哪里了?” 这次来办事的衙役有一个是经验丰富的老衙役,看李大牛这样子就觉得他心中有鬼,多诈唬了几句。 “这买卖牲畜可都是在县衙有登记的!你要真找不到,在县衙翻也能翻出来,就是麻烦了点,但你现在最好确认这头牛当初登记的是你!不然你麻烦可大着呢!” “这赔钱不够,可能你都要充公坐牢了!” 李大牛脸色一白,当下如竹筒倒豆子般说得清清楚楚。 那衙役冷哼一声,拿着锁链把李大牛扣押到了公堂之上。 重新升堂,容楚已经从衙役那边知道了前因后果,何鞍一脸震惊,这么简单的案件竟然都有反转,果真如知县大人说得不能武断。 升堂之后,张寡妇魂不守舍,她觉得自己已经要输了。 可那天她家乾元走时发了死誓说会拿钱买牛,不会乱花,回来后牛也带回来了,这牛怎么就突然跟她家没关系了? 张寡妇也已经知道,凡是敲登闻鼓的百姓,都会打十大板,要是她再输了,这村她也不用回了,她都知道村上的那些人会怎么笑话她,她已经心如死灰。 容楚一拍惊堂木道:“宣李大牛!” 李大牛被衙役推上堂,锁链已经卸了,他一瘸一拐的,两个姐姐立马上前扶住他安慰道:“你实话给知县大人说,牛本来就是我们家,是她张寡妇诬告!理在我们!等着她张寡妇等会挨板子吧!” 围观的众人也已经觉得事情尘埃落定。 容楚啪得一声,“李大牛,你与李雪兰买牛实情如何?你速速道来!” 李大牛跪在地上,头窝在地下说道:“我与李雪兰说好买牛,去到县城她却拉我进了赌场。” 李秀秀和李翠翠神气地看向张荷花,就她事多?看吧,赔了夫人又折兵! 接着李大牛说得却与她们知道的不一样。 “李雪兰说就赌两把,让我试试,我身上钱不多,这两把都赌赢了,旁边就有人夸我运气好,说这么赌下去说不定能赢几百两,李雪兰也一脸羡慕,因为她赌输了,就收手看我赌钱,我赢了两把胆子一下大了,决定赌输了就收手,没想到一直赢。” “又赢了几把李雪兰劝我收手,说时间不够,要去买牛,我赌上了头哪管这买牛的事情,只想着这要一直赢下去就会有很多钱,没想到接下来全输了......连买牛的钱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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