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的世界看似糜烂虚浮,实则非常现实,金钱的交易,身体的交易,均是常态。 李谨微多少了解点,创想飓风也算是个圈拢圈定的小小世界,来逃避现实的人不少。 “既然如此你发什么小姐脾气?”她发现盲点,举着烟说:“狗改不了吃屎?” 王声笙当场炸毛:“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就是不适应从上……上面掉下来的痛苦!” 她又想说上等人,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李谨微仰头看她:“先改掉这股劲儿劲儿的性格就成功大半了,剩下要改的是模糊阶级思想。” 房间内唯一的小灯泡照着她俩,从王声笙的角度看李谨微,这枚灯泡像两颗星星映在她的眸中。 丹凤眼,原本该是媚态的,但李谨微的眉毛鼻子包括轮廓太英气了,生生压成棱角分明的模样。 很符合本人性格,坚毅果敢。 “其实我就是不甘心。”王声笙学对方就地而坐,伸直腿说:“命运何其不公,为什么是我家呢?” 裙摆在大腿上散开,露出的小腿笔直纤细,李谨微忍住想摸上去的冲动,道:“说你现实吧,改不掉豪门贵族的傲气,说你不现实吧,又清楚知道事情没有余地,你要真认命,就先迈出第一步。” 王声笙:“哪一步?” 李谨微冲行李箱努嘴:“卖了它们。” 王声笙彻底不说话了。 这里的包像是她最后的底气,又像是烟消云散的繁华,包裹于金碧辉煌之下的破砖烂瓦,虽然烂,好歹曾经支撑起一片舒适区。 说实话,她舍不得。 李谨微也不点破,只是把烟摁灭,随后起身拿浴巾去厕所,走一半回头,话题跨越八度:“对了,你狮子座是吧,几月几号?” 王声笙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茫然道:“8月9号,怎么了?你呢?” “没什么。”李谨微说:“我7月31,论日子轮年份都比你大,叫姐姐,考虑给你加工资。” 呸!王声笙偏不:“阿姨!” “你工资没了。” “我要去劳动局告你!” “去之前记得把包卖掉,我怕你没钱打车。” “休想,把我卖了都不会卖包!” 李谨微没来由想笑,还笑不开,歪头咧嘴的,好不容易才控制好面部肌肉:“确实把自己卖了,合同上写的五年,你一边说法律不承认一边签下名字,听没听过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 王声笙这就站不住了,飞扑上前:“李谨微你有病吧!你以为这样能困住我?” 李谨微单手控住她,跟拎小鸡仔似的拎着她的脖颈,往旁边一提:“狗都用栓这个字。” “去死!”王声笙手脚并用,划拉几下还没李谨微一只手力气大,累得头发凌乱。 李谨微顺势放手:“幼稚不幼稚?” 王声笙趁机一头撞了过去。 厕所门口有道坎,比常规设计高一点,李谨微平时出入经常会因为懒得抬高脚而踢到趾头,王声笙猝不及防的动作撞得两人都失去平衡。 眼看就要磕到洗手台,李谨微应变能力十足,手一揽,抱着人及时调整方向,两人摔到花洒下,背脊撞开了热水器的开关。 水花从喷头迎面而淋,温热的雾气飞扬,把闷进李谨微怀里的王声笙浇得脑袋一片空白。 她很少和外人有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王声惜走后,再没人像现在这样抱过她。 有一瞬间,她觉得李谨微的身体和王声惜一样,不荏弱,丰润且饱满,脸贴实了会凹陷下去。 原来再英气的人,也会如此柔软。 这边李谨微撞太狠,倒地后还垫在底下,背脊大半片疼得头皮发麻,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 偏偏王大小姐死活不动,手还揪着她的衣领。 “你……”李谨微勉强撑起上半身,就见一颗毛茸茸的黄油色脑袋埋在胸前,不知是热水还是别的什么沾染到,总之襟口湿透了。 面前的王声笙没抬头,但裙子湿了水,随惯性紧贴在身,隐约能瞧出曲线。 没了lo裙蓬松的遮掩,女生看起来羸弱而纤细,腰身盈盈一握,似乎还没有两只手掌大。 当然只是目测出来的似乎,李谨微的小腹蹿起无名之火,直烧到头发丝,特别想伸手去比对一下,最后还是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爪子。 隐忍意味着需要立刻马上拉开距离,李谨微感觉体温升高的速度不大妙,不由推了眼皮下的脑袋一把:“……快起来。” 她想像之前那样去拎对方的脖子把她拎起来,指尖刚触碰到发梢,女生突然啜泣了一声。 这声忍不住的呜咽,令李谨微没再忍心。 手从发梢挪到头顶,沾了水的掌心很轻很轻,覆在上面像片秋日的落叶。 是温柔又厚实的触感。 王声笙终于忍不住,眼泪和淋下的热流混合,一同浸进了李谨微的衣服纤维里。 “姐姐……”她喃喃道:“姐姐。” 李谨微愣一下,皱眉:“喊我什么?” 王声笙跟被控住了魂,没有回答她。 “你已经三个月没来我梦里了。” “我想你,想妈妈,也想爸爸。” “我一无所有了。” “……”李谨微花五秒钟想到了王声笙变成这样的主要原因,大概是晚饭期间那两罐子酒。 不能喝别喝啊!逞什么强? “谁说一无所有?”她还是把她拎了起来:“不是还有包吗?那些日牌小裙子多贵啊,还有五年的合约,只要你在创想飓风,我还能亏待你?” 王声笙脸上不知是泪还是水,把睫毛膏糊化了,眼下黑得像几年没睡过觉。 她一张口:“你是狗吧?霸王条约还说不亏待?” 李谨微滋滋燃烧的燥火瞬间熄灭,咬着后槽牙把人从身上甩出去:“起开!压死个人!” 王声笙挺直身:“那只能说明你不行。” 李谨微听笑了:“说谁不行?” “你,我才八十斤,竟然说我压死你?” “……” 无话可说,李谨微摁掉还在刷刷冒水的花洒,一系列动作牵扯到后背的伤口,疼痛一下袭来,迫使头脑越发清醒,她暴躁地开始赶人:“出去!” 王声笙歪过脑袋:“你的背……” 李谨微往后一摸,摸了满手红。 “……艹!” 她猛得站起来:“赶紧滚,我要洗澡。” 但王声笙的裙子太笨重,爬了半天没爬起来,尴尬到脚趾头都在用力:“你倒是扶我一下啊!” 李谨微一瞬不瞬盯着她,许久,才克制地吐出三个字:“麻烦精。” 然后手一伸,直接把人提起来往门外扔。 “哎呀呀呀我浑身湿……”女生扭着脖子挣扎。 李谨微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关上门,才转身面对着镜子狠捋了把额发。 她想让王声笙别再穿这条裙子,沾了水一动,里面的曲线也随着跳动,跳得她神经线都在冒火,跟电路烧着了一样。 然而洗完澡后,更鬼迷心窍的事情出现了。 王大小姐坐在椅子上,只穿了最贴身打底的两件套,正翘着脚打游戏。 李谨微血液倒流,脑子冒出大艹的同时,还顺带电闪雷鸣,甚至有点晕眩。 “你洗好了?那换我咯?” 王声笙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何不妥,雪白的蕾丝肩带承接着两团同样雪白的软物。 随走动沉甸甸地摇晃。 李谨微手都颤疼了,昏头转向地大吼一声:“你干什么呢?” 王声笙吓一跳:“什么干什么?洗澡啊!” “……洗澡你穿这样?” “说什么废话,谁洗澡穿衣服洗?” ok,okokok,李谨微扶住门框,努力整理情绪,先是被一番回忆杀弄得心软,然后又被那声莫名其妙的姐姐喊得心猿意马。 现在干脆连外面这层布都没有了。 她蜷了蜷指头,扯停路过的女生,说: “我觉得,你必须认真了解一下,我。”
第7章 王声笙被扯了一把,身体原地打转,两团又白又软的地方像包装盒里的豆腐,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晃得李谨微心口滚烫,太阳穴神经一跳一跳的,她感觉脚不是自己的了,仿佛踩在棉花上,浑身力气都被抽走,灵魂也跟着一丝丝往上飘。 “什么了解你?知道啦知道啦!你,被光选中,创想飓风的boss,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人。” 李谨微平静地听完对方倒背如流之后,平静地开口:“除了这些,还有一件事。” “洗完澡出来再说成么?这空调吹得我冷。” “不成。” “……” 王声笙吐出一口气,低头去看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骨节凸出,筋肉分明,温度意外的烫。 这手真好看,她想。 “你要说啥?快点啊!” 李谨微一开口,声音有点哑:“我不是直女。” 王声笙没听明白:“难道还有弯女不成?” “对。”李谨微挨着话头接道:“所以麻烦你,以后穿好衣服,注意边界感,别让我误会。” 她说完松了手,踢着人字拖去柜子前擦头发。 黑T恤黑裤衩,身材颀长,一点儿也不像南方人的骨架,从而导致背影看上去很宽厚。 王声笙这才真正反应过来。 不是直女的意思……? 她早年在国外读大学,英国伦敦的街头经常有彩虹旗帜飘扬在马路边,这些游街活动的群体有一个专有名词,叫LGBT。 王声笙好几个外国朋友都是,她倒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只不过,国内能坦诚说出来的少之又少。 很多时候听着朋友们收到歧视的抱怨,王声笙也会愤愤不平地附和,在她看来这该一视同仁。 得庆幸王家注重教育,让她早早开了眼界。 然而,李谨微是第一个没有深交却坦诚直说的,中国人,对,她真的是第一个。 王声笙逐渐明白,为什么第一次她脱衣服的时候,眼前女人近乎爆炸的反应。 “去洗澡吧。”李谨微的目光不知该落在哪,干脆背过身不看:“拿上换洗的衣服。” 身后唏唏嘘嘘了一阵,等关门声响起,她才闭眼深呼吸,于昏暗中点燃了烟。 李谨微大学的时候谈过两场恋爱,年少时候的感情幼稚纯粹,所以一毕业就不了了之。 再后来出去工作也谈过几回,但李谨微这个人一谈恋爱就过于理性,对物质要求非常苛刻,所以总会因为赚钱而忽略对方,从而造成矛盾。 下场当然是被甩,几乎每任女友临分手前都会哭着骂她:只爱自己,只爱工作,只爱钱。 李谨微其实挺纳闷的,某部电影里不是说过一句话,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一盘散沙,风一吹什么都没了,她一直非常赞同,因为谈恋爱真的很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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