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盯着元汀,却见她眼神躲闪了一下,坐到石凳上。 “来陪你过中秋的。” 江晴偷笑了一下,连忙掩面,坐到她的对面。 她看到元汀穿着高跟鞋,暗忖她站了多久。 “来多久了?” “跟你看的是同一片月亮。”她仰头看天,此时一有一片薄云轻飘,为圆月系上了一条玉带。 下午去看了叶蓉,她虽然冷脸,但没再出言乱讽,元汀心里宽慰一点儿。 “刚刚在开晚会,结束晚了。” 四周叽叽喳喳的,各式各样的目光打在她们身上,像是那晚在江边时一样。 “我刚刚看到你唱歌了。” 元汀隔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江晴,她的头发高高盘起,皮筋上有一个小小的蝴蝶,翩跹地朝她飞来。 江晴脸一红,伸手去拿袋子里装的月饼,也没看是什么口味,撕开就吃。 “我都饿了” 元汀拿了一个橘子来剥,透明干净的指甲缝里立马染上了汁水,清新的柑橘芬芳沁人心脾。 “很好听。” 橘子皮撕裂挤压飞溅出来的汁水明明没砸到江晴的手上,可她还是手背一麻,酥到了骨头缝里。 “才没有,我都没看见你,你肯定没听到,估计是哄我。” 她掩下得意,俏皮地说。 江晴学会了不否认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越来越爱自己了。 她们的关系变得纷乱起来,但江晴能感受到,元汀不再以长辈的身份自居了。 她开始期待着。 “才不是,我凭什么要哄你。” 她把剥好的橘子塞进自己嘴中,却不料酸得挤眉弄眼。 江晴嬉笑了几声,眉睫弯成月初的月亮。 元汀:“……” 她也不由地笑起来,强咽下那瓣酸橘子。 江晴掰了一些那个自己咬过的月饼,递给元汀: “你压一下,这月饼好甜。” 还没等元汀吃下去,江晴呼道:“怎么还带流心的啊!” 只见深红又粘稠的月饼夹心顺着那个掰开的口子慢慢流动,就要滴到江晴的手上。 她连忙吃掉那块夹心,三两下把剩下的月饼塞进口中。 嘴里挤得鼓鼓囊囊,酥皮与甜腻的果馅儿噎人,连喝了好几口水才顺下去。 江晴这才仔细翻看这月饼的包装,发现正是江浦大厦前那个面包房出品的,大多是是蔓越莓果酱味,还有巧克力榛子果酱的口味。 元汀乐得欣赏她那幅小仓鼠吃饭的可爱模样,“老板跟我说,你在她那学了好久做蛋糕,猜你喜欢这些,就去那边买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她终于咽下去了,感觉这个月饼很像她和元汀在法式餐厅吃过的那个蔓越莓流心蛋挞,她们稀里糊涂地吃掉了厨师的一番祝福。 “老板拍了照片挂在店里,怎么没见你在家里做过蛋糕和甜品?” 江晴心里一酸,说出来的话也蜇人:“反正也没人吃我做的东西。” 元汀被她一呛,讪笑一声,不再说了。 “你这周末还回家吗?” 这周末军训就结束了。 “不知道,要看到时候有没有事儿。” “哦……”元汀眼角搭下,“江小雨都想你了。” 亭子后面有一丛竹子,竹影摇摇,簌簌作响,映在元汀的脚下与衣裙上,分不清哪是裙子的花样,哪是光影。 江晴被这竹影摇曳晃了眼,月色美丽,风也温柔。 “我也想它了。” 好像那句最直白的“喜欢你”说出来后,任何情话都可以轻易脱口,再没有了那种耻感,只有一次又一次升起的希冀期待,与后知后觉时怦然的心跳。 // 来往的学生开始步履匆匆,笑闹声也小了许多。 江晴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十点半了,她匆匆和元汀告别,拎着那包东西上楼。 没有空调的封闭宿舍楼道中热气腾腾,像开着热水闷了半个小时的卫生间,蒸得人一头热汗,进了宿舍才算结束了这酷刑。 宿舍有位养生达人,竟然已经上床睡觉,成为了这层楼二十个宿舍里最早熄灯的一间。 白宇婷正坐在桌前开着台灯敷面膜,江晴看到桌子上的美心月饼,跟她小声道了谢便急忙去洗澡。 用楼里的吹风机勉强把头发吹个半干,时间到了,吹风机停了。 她实在好困,等不到头发自然干掉,只能在枕头下垫了个厚毛巾,防止头发上的水渗到枕头中。 订好明天上理论课的闹钟,江晴看到白宇婷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看到你和漂亮姐姐了在一起吃月饼了!” “她是你姐姐吗?” “好漂亮,喜欢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落花人独立”出自晏几道《临江仙》 白宇婷:是吧直女是这样的吧
第44章 江晴拿着手机,左翻右翻,一身的困倦被抛之脑后。 她想假装看不到这个问题,闭上眼睛却睡不着。 这样不回消息显得很不礼貌,她连跟人道别都要自己说最后一句话,直到没人回复为止。 她更怕白宇婷接二连三地当面追问。 整栋宿舍也由嘈杂变得安静,能听到房间中十分钟响一次的烟雾报警器嘀嘀的声音。 江小雨隔着屏幕在招手,元汀给它买了好几件带铃铛的小纱衣,它不爱穿,反而是撕咬着玩儿,琥珀色的眼睛探究地盯着摄像头,似乎在想屏幕前的人会不会夸它。 江晴切回和白宇婷的聊天界面,认真地打字: “她不是我姐姐” “是我喜欢的人” “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江晴将自己的秘密袒露给了一个人,尽管她们相交不深,才认识不到两周。 就像压弯了花枝的雪被风抖落,徒然轻松了许多。 江晴盯着白宇婷的头像,有些害怕,又期待得到祝福。 她没有回复,可能是睡着了。 摸摸自己的头发,已经干了,她抽掉头下潮潮的毛巾,安然睡去。 第二天醒来,江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消息。 “天呐,那你一定要早点儿追到漂亮姐姐把她介绍给我认识啊!” 白宇婷发了好几个可爱的小孩表情包,鼓励之语烫进了她的心口。 // 周末果然没能回去,先是分班结果出来,全体被班主任招去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排。 再是去领书,白宇婷有先见之明地腾出一个大行李箱,江晴先是笑她夸张,等到了地方,再也笑不出来,求着她让她帮忙装书。 光是英语专业课的就有快二十本,还有一些必修的课程,杂七杂八地要两个人将箱子抬上楼。 江晴的宿舍里白宇婷和她是一个班的英语专业,任星泽和蒋若是日语专业的,四个人现在都坐在桌子前看课表,互相分享从学长学姐那听来的小道消息。 “咱们的思修应该是一个老师吧,周二的早八啊,我的天!”蒋若微胖,圆脸可爱,脸上架着一幅眼镜,但她很会化妆打扮,大眼睛十分灵动,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白宇婷哭诉:“我有三个早八……” 从周一到周三。 “视听说课是外教上吧,这么早他能起来吗我哭。” 江晴从热心的江逐月那探听来了消息:“听说这个外教很严格,不允许人迟到的。” 白宇婷难受了一番,认命地订了一个六点半起床的闹钟。 大家相互交流了体育课和一些其它要选的课程,提前打开了学校教务处的网页,就等到放课疯狂地刷进去。 江晴抢了一节健身操的体育课,捡漏捡到了一节东亚文化概论的通选课,但事后才知道,这节课也是用外语上的,中国部分用英语,日本部分用日语,朝鲜半岛部分是韩语。 大学生活的节奏非慢但快,高中里老师说的进了大学就享福了是根本不存在的。 班主任授课的现代大学英语精读课,每节课都有一长篇的文章,说是精读,其实需要自己下课精读,上课非常随意,除了抽写单词,她还会随机提问,第二节 课开始,还排了小组针对课文自选主题做pre。 江晴和白宇婷都是苦不堪言,下课不敢丝毫放松,连玩手机的时间都少了。 江晴跟元汀的联系时间也变少了,偶尔会抱怨自己的课程太多,还需要读一些英文原著,根本没有时间。 没过几天,她收到了一本英文原版的《SenseandSensibility》*,书封是古典印花,边角有些磨损,打开书的第一页,掉出来了一张明信片。 “wishyoueverysuccess——Eve” 这本书是元汀留学时买的,纸张轻薄,她用原子笔勾画了许多生词,边角上还有她写下的碎语。 江晴触上原子笔在首页上留下的Eve的深痕,模仿着印刷的花体标题和她的签名,写在了自己那个记满心事的手账本上。 她试着读了两页,词汇不够,有些影响理解意思。 白宇婷拎着饭盒回来,满头大汗,脸都红了,又打开桌上的小电扇散热。 “刚上完体育课?” “嗯……热死我了,这破天怎么不下雨啊。”白宇婷选了一节网球课,在室外球场,想着下雨就不用去上了,但不下雨时实在是酷热难当。 江晴收起自己的手账本,问白宇婷道: “咱们下周做展示,要不要抽个时间讨论一下啊?” 白宇婷灌了几口冰水,缓过了劲儿。 “我先拉个群,我看看名单……你,我,还有马嘉怡,还有刘媛、王哲。” “行,那咱们在群里说吧,我先去吃饭了。”江晴换鞋出门,没忘戴上遮阳伞。 仅有的一个男生王哲一看拉群了,自告奋勇要做组长,先发了任务分工,先到先得,自选任务。 他先选了整理和做PPT的活儿,剩下的人也挑了。 等到江晴在拥挤的食堂买完饭打开手机一看,只剩下一个展示的任务了,她只能接受了。 小组讨论订到了周六,江晴本来打算回家。 可白宇婷才说怎么还不下雨,周五的下午开始,一场暴雨就噼里啪啦地从天而泄,让人连门都出不去。 周二就要进行展示,江晴难免有种对未知的焦虑。 小组内负责内容的同学都赶在周末把东西发到了群里,而终稿和PPT等到了周一晚上还没消息。 江晴只能反复翻看那篇文章和小组其它人的内容,几乎要把全文背下来。 “别的小组都拿稿子上,咱没必要这么辛苦,熟练点就行。”白宇婷上完晚课,又揽着大包小包的快递回来,刚好看到在楼梯道中背稿子的江晴,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江晴道:“王哲还没把终稿发过来呢,我只能先熟悉熟悉这些,然后再把稿子熟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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