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色的袖口被楚安缔的手指攥出几道皱痕,她怔了一下,随即认出这和自己身上穿的裙子是同一个牌子的。 虽然并不是一个系列,但出自同一个设计师之手,设计和款式还是有相似之处。 之前从来没再衣柜里见到过,是特意买了和自己一样的么? “元……” 她出声,见被自己拉住的人微微侧过眼来,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放手。”楚远熙简短地说。 那眼中蕴含的冷意令人心惊肉跳,很显然,她正处于极度不悦的状态。 “你……”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她好笑地问,“姐姐?” 楚安缔沉默了片刻。 有的时候,不说话就是一种答案。 所以楚远熙直接亲自动手,甩开了她。但她并没有径自离开,只是站在原地,凝视着楚安缔的眼睛。 “没记错的话,你的‘妹妹’应该还挺多的。”她慢慢说,“凉城的秋晓,花店的小伊,还有你以前在帝都时……现在,再算上一个我?” “原来,我跟她们是一样的吗?” 楚远熙本就比她高了一点,此刻稍稍抬起下巴,有种居高临下的孤傲。那双漂亮的眸中,昳丽浮光泛滥成灾,用满是受伤的目光死死盯着楚安缔。 可她面上偏又逞强,笑了一下:“跟我做的事,也会跟她们做吗?” “……楚远熙。” 被她逼问了这么一长串,楚安缔的眉头也难免皱了起来,叫了她的全名,沉声说:“我知道你现在生气,但不要口不择言,乱讲没有意义的话。” 认真也好,气话也好,不论怎样,这种事都根本没有说的必要,因为她们都清楚得很。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从身到心,她从来都没有别人。 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楚远熙额前的发丝原本被理得很整齐,此时却垂了一丝下来,微微摇动,掩住了她面上的阴翳。 “没有意义吗?是啊。我等了你这么久,大概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能把握住的机会很少,可至少在能力范围内的每一次,我都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但你呢?有哪怕一次,坚定地选择过我吗。” “外人面前的称谓只是一件小事,我可以不在乎。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同样的姓氏就是妹妹了吗?曾经当过你的被监护人就是妹妹了吗?” “你会和你的妹妹上床吗?你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手段,只为了和你的妹妹整晚待在酒店,被X到筋疲力尽吗?” 那边传来宴会的声响嘈杂,而楚远熙略哑的嗓音低不可闻,轻到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 “难道这就是你心里对于姐妹关系的定义?那我无话可说。”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对你了。” “因为在我心里,‘安安’和‘姐姐’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对我来说,你从来都不是姐姐。” “如果你只是觉得可怜才施舍我,那我宁愿不要。” ——这是楚远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在那之后,她便彻底地离开了这里,没有回头看一眼。 楚安缔一只手提着裙摆,另一只手慢慢垂下。她站在原地,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不是的啊。 她有些困惑。 “妹妹”和“元元”……只是称谓不同而已,不是一个人吗? 就像“安安”和“姐姐”一样,为什么会有区别呢? 角落里久久没有声音,声控灯没有识别到任何,自然而然地灭了,徒留她一个人站在黑暗中,像无人留意、悄然退场的配角。 更衣室里找出的鞋子跟很高,没有楚远熙挑的那双合脚舒服,即便只是站在原地都能感到脚踝一阵不适。 她安静地将它脱了下来,踮着脚尖,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感受那点点温度。 果然还是不适合穿这种东西啊。 楚安缔想。 被质问的感觉,也果然不好受。 面对着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只差一点点,她就要把藏在心里的那件事说出来了。 也是第一次,生出了某个连想都没想过的想法。要选择把那件事告诉……楚远熙吗? 虽然活了二十多年,这是唯一一件楚安缔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的经历。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就此将它埋葬,再也不要被翻出来。 倒不是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只是羞于见人而已。 虽然这需要很多勇气才能做到,可是,如果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楚远熙应该就可以理解她了吧。 【作话】 无奖竞猜,坏女人的秘密是什么呢OvO
第165章 番外 双楚10 那天之后,她们的关系像是绕了一大圈之后,又退回了原点。 楚远熙没再回过她们的家。每天有限的空间内只剩下楚安缔一个人,房子分明不大,却只觉空空荡荡。 当然,楚安缔呆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 来自北川小姐的回报很丰厚,那次之后,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找上她,每天工作都排得满满的。 楚安缔以为自己会享受这样的忙碌,因为在她的认知中,忙碌就代表着充实,也代表着自给自足。 最可怕的是无所事事,不是么? 可在那些酬劳汇到账户上时,她看着越攒越多的银行余额,却并没有生出半点满足的心情。 ……明明赚到钱了,为什么不高兴呢? 大概是因为工作完一天之后,在深夜回到家时,总是会莫名期待客厅出现某个熟悉的身影,强撑着不睡,等她回来。 可却没有一次如愿。 楚安缔知道楚远熙很生自己的气,她并不是没试着联络过对方,只是没有任何回音。 “Trendy:今天回来吗?我们聊聊吧。” 这个微信号她已很久没打开,自从离开帝都之后就彻底废弃了,直到最近才又登录了上去。 名字、签名、还有屈指可数的朋友圈,全都一点没变。 五年间,楚远熙给她发过很多留言。不过大多数不是什么有意义的话,像是把这个账号当成备忘录一样。 比如“今天下雨了”、“明天X点开会”这种日常的小事。 在楚远熙没有回复的时间里,她慢慢地将这些一一翻阅。 明明只是一些只言片语,楚安缔却好像透过它们看到了那个女孩没有自己的五年。 她确实等了自己很久很久啊。 但对方是楚远熙,所以即便没有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 不过直到楚安缔将这些全都看完之后,她发出去的消息仍旧杳无回音。试着给对方拨了几个电话,也从来没有接通过。 她平时伶牙俐齿,可是面对这种事时,只觉得—— 真苦恼啊。 这种时候,工作成了一种麻痹自己的手段。楚安缔每天和不同的客户聊不同的委托,可脑海里想的全是—— 楚远熙呢? 客户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对这份婚前协议的要求,一定要确保自己不能吃亏,不能让对方占到一分便宜。 这种时候,她想,如果换成楚远熙,大概也需要起草婚前协议。毕竟家里有钱,容易碰到冲着钱来的人。 而换成自己这种没有家底的人,就无所谓了。就算对方真的想要骗钱,也只会空手而归。 笑死,因为根本没有钱。 ……得了,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安缔将纷乱的思绪扫出脑海之外,删掉电脑屏幕上无意识写出的某个名字,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完善合同。 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像猫一样地抖了一下。 明明动也没动,手机却凭空迫不及待地朝楚安缔飞了过来。 还没靠近的时候,便可依稀辨认出名字的形状,并不是她想的那一位。可彻底看清之后,楚安缔有几分诧异。 ——“肖芝兰阿姨”。 这位阿姨虽然是普通人,却因为各种缘由,清楚不少复苏者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她是楚远熙的妈妈。 楚安缔回来之后,还没有正式地跟肖芝兰见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明明几句话的事情,一直拖到了现在。 不知怀着何种心情,她点了下屏幕,接了电话。 “阿姨?” “安安。” 楚安缔以为肖芝兰是想约她见面一类的事,却没想到接下来的话令她出乎意料。 对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焦急,没有闲话家常,直入主题:“这段时间,元元跟你在一起吗?” 楚安缔原本蜷缩在懒人沙发里,一下子坐直了起来。 “没有。”她说,“怎么了?” “我好久联系不到她了。” 肖芝兰说了一个日期,正是剪彩仪式,两人闹不愉快的那天:“她原定要去外地出差,我以为她走了。可刚刚才听公司的人说,她那天有些私事要处理,所以推了工作。” 母亲自然是容易为孩子忧心的,即便她的女儿是等级最高的复苏者,也一样免不了担心。 肖芝兰又说:“在这之前,她找人弄了北川集团剪彩仪式的邀请函。” “……嗯,那天我也在,见到她了。” “之后呢?” “那天我们起了些争执,她提前离开了。在那之后,我也没见过她。” “……”她听到电话对面,肖芝兰长舒了一口气,“你们闹了矛盾,那就是说,元元可能只是赌气自己跑出去了几天?不是被什么人绑走了之类的?” “嗯。应该没出什么事,我能感应到她的能量很平稳。” 顿了顿,楚安缔起身:“阿姨别急,我现在就去找她。” 知道楚远熙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肖芝兰的口气听起来就舒缓多了:“好,谢谢你了安安。”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道:“能告诉阿姨吗?你们是为了什么吵架。” “我……” 这种难以启齿的事,要怎么对对方的母亲说明呢? 楚安缔不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最终,只泄气般地叹了口气。 “是我不好,说错了话,惹她不高兴了。”她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阿姨放心,等我找到她之后跟您报平安。” 肖芝兰一向是个和蔼温柔的女人,她敏锐地听出了楚安缔的回避,但并没有说什么。 对于两位小辈的那些事情,她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却从来不过多追问。 “辛苦你了,安安。”肖芝兰轻声道,“阿姨只想让你知道,不论发生什么,阿姨一直把你当成女儿一样看待。” 在说话的功夫,楚安缔已经快速换完了衣服,甚至穿好了鞋。 她忽然回忆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些日子,肖芝兰拍拍她的头,将一沓急需的现金塞到她手里,微笑着说长大了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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