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在听到那女生说“注射药剂”的时候,忽然面色一变,想到了什么般,转身推开门,进了休息室。 楚远熙仍在原地有气无力地坐着,状况比之前更差,可指尖却死死地嵌在自己的另一只手臂处,以近乎自残的方式来保持清醒。 平日里红润的脸色,此刻变得苍白不已,连带着嘴唇也透着乌紫的颜色。 楚安缔看着眼前身材颀长、却蜷缩成一团的女人,心中陡然冒出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楚远熙。” 她快步上前,也不顾对方此时虚弱不堪,拎着楚远熙的胳膊,让她抬头正视着自己,厉声道:“你是不是注射了什么TT研发的药剂?” 话音落时,正好对上那双涣散的眸子。 分明已经接近神智不清,却仍然露着几分嘲讽,而后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楚安缔丹凤眼圆睁,捏着她的力道更大了几分,几乎要掐入她的皮肉般:“你说话!” 可心中却凉了十分。 以往TT的药剂,如能量稳定剂,都不会对能量造成什么长期的影响。可刚才那人却说,从能量波动就能看出一个人是否注射药剂。 再加上楚远熙此刻的虚弱情状,还有之前异于往常的强大,甚至她这个引领者都与之不敌。 楚安缔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手指渐渐松开,泄力般垂下,眼眶微红,死死盯着她:“是谁?是什么药剂?” “……” 楚远熙终于说话了。 她扯了扯嘴角,似乎在嘲笑眼前人的惺惺作态。 “与你无关。” 【作话】
第133章 第一三三行诗 楚远熙又回到了方才精心布置过的酒店房间。可不同的是,之前是她自己意识清醒时主动来的,如今是迷蒙中被别人带来的。 她像发烧一样,浑身滚烫地躺在床上。明明出发之前才洗过澡,此刻却又出了汗, 情况不容乐观,不知是什么药剂在她体内作祟,引得能量紊乱,几乎要将身体内的血管撑得爆裂开来。 楚安缔暂时没碰她,只是低头翻找着陈妃宜的联系方式。她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快离开凉城。 可惜她与陈妃宜早就没有联系。 楚安缔皱了皱眉,只好拿起一旁楚远熙的手机,可却被锁屏密码困住了。 小孩用的早就不是她的旧手机了,短短的四位数,她却没有任何头绪。 鬼使神差地,楚安缔死马当作活马医,输入了某个她还记得的日期。 手机开了。 她怔了一秒,无暇顾及其他,只快速地在通讯录里寻找联系人,随即拨通了陈妃宜的电话。 “喂,妃妃。”楚安缔低声说,“是我。” 她简要地说了一遍楚远熙现在的情况。 “她突然能量暴动,高烧不止。怎么办?注射什么药剂会好一点儿吗?” 楚安缔语速极快,心焦如焚。 “安安,你先别着急。” 陈妃宜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的刹那,令楚安缔忽然一怔。 对方的反应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并没有展露出任何的惊讶,而是十分平静地回答,让她不要慌张。 这句话一出,她立刻便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们即便多年没有联系,却也毕竟是老熟人了,反应中有一丁点不一样的地方,都能十分敏锐地察觉到。 楚安缔沉下声来,问:“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对不对?” 她听见了陈妃宜的叹气声,心随之下沉几分。 “是不是和TT注射的某种药剂有关?” 对面沉默了一阵,良久没有回应。 床上的人依然昏迷不醒,周身滚烫的温度几乎能将床单烧穿。 那份燥热毋需靠近,只要看着她不安的睡颜和皱成一团的眉,便能隔着很远的距离感受得到。 楚安缔试图安抚她,可自己的能量却犹如石沉大海,即便远远不断地输送过去,也没有任何改善。 半晌,陈妃宜终于说了一个“是”字。 “对不起,安安。” 她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只是简单地说了这几个字。分明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可楚安缔就是莫名地懂了。 她突然觉得喉咙阵阵疼痛传来,干涩到难以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 “我问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人生的二十多年中,楚安缔一向是从容不迫、微笑着解决事情的。她几乎没有跟人如此大声地讲过话,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朋友。 可此刻她却在陈妃宜面前失了态,冷声质问,要一个结果。 而答案令人触目惊心。 “你离开的那一年。”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已经五年了。 楚安缔不知道这种药剂的副作用频率,但可以猜到的是,这种疼痛,楚远熙一定在五年之中经历了许多次。 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发作的时候,会有人照顾她吗? 肖芝兰知道这件事吗? 楚远熙是会待在舒适的机器舱里,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全缩在角落里动弹不得,脸色发白,浑身流汗地一个人硬撑着? 她能感受到,此刻被困扰在痛苦中的楚远熙,浑身能量正在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一旦楚安缔想要走近些查看她的情况,便能感受到那份强烈的抗拒。 “妃妃。” 楚安缔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异常嘶哑,像是整个喉咙被烧灼了一般,连发出一个音节都是奢求。 “那个时候她才18岁。” “你怎么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 怎么会。 怎么会。 “你是在指责我吗,安安。” 电话里,陈妃宜的口吻忽然变得有些淡漠。 她听上去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只是继续以平静的口吻叙述,不疾不徐。 “你离开她的时候,难道就有考虑过她才18岁吗?” “如果我告诉你,在你走后,楚远熙过得很不开心,你会因此改变自己的计划吗?” “你不会,甚至你早就提前知道这一点了,可你还是选择遵循自己的计划。” “这个世界上的人,大多都是利己主义者罢了。” 死一般的沉寂,两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无言之中。 楚安缔扫了一眼满屋的花瓣与气球,闻着空气中黄蔷薇的香气,忽然在浴室的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的表情从未这么难看过。 陈妃宜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说得没错。 这些道理她也都懂。最先做出这种事的人,难道不正是她本人吗。 又凭什么来苛责剩下的人。 楚安缔把浴室的玻璃当成镜子,对着它露出了一个微笑。 “妃妃。”她说,“楚远熙注射的到底是什么药剂?” 陈妃宜没有回答,那边只余下沉稳的的呼吸声。 “告诉我,好不好?” 楚安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高兴一些,可玻璃上的那个笑容却越来越难看。 是什么都行。 TT近年来的研究一直都没停下,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新试剂也不奇怪。 应该是对身体有益的,是吧?楚远熙这么稀有的SSS,他们怎么舍得牺牲呢? 是什么都好,只要别是那个就行。 在陈妃宜开口的那一刹那,楚安缔的呼吸友谊瞬间的暂停,在那一刻她几乎用尽自己全部力气祈求。 千万不要是那个答案。 可人生永远是事与愿违的,陈妃宜说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几个字。 “基因药剂。” 那个陈易雄研发的,妄图将人类的极限提高到不属于他们的高度的,在无数复苏者身上做实验的,基因药剂。 她近乎残忍地将这个事实又重申了一遍。像一柄利刃,将楚安缔的心刮得鲜血淋漓。 “就是你想的那个基因药剂。” 玻璃的倒影上,再也无法出现笑颜。 “为什么?” SSS不是极其重要的存在吗?为什么这些人要拿她做实验?为什么陈妃宜可以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而不作为? 楚安缔想质问这一切,可又恍然发觉,她何来立场。 毕竟最先抛弃楚远熙的人,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在她叫着姐姐,浓情蜜意的时候,骤然抽身离开,不留下一丁点儿念想,亲手把所有的回忆一瞬间切断。 反覆无常、空口承诺、却又故态复萌的,这些难道不都是她自己吗。 “你问我为什么?”陈妃宜回答她,“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呢?”
第134章 第一三四行诗 五年前,陈易雄失踪之后,基因药剂的计划暂且被搁置了。TT犹如群狼失去了头领,六神无主,乱成了一锅粥。 而那时,是陈妃宜站了出来。 她以陈易雄远方侄女儿的身份站了出来,为当时混乱的局面服下了一颗定心丸。 陈妃宜之前在TT内的职位本就不低,因此大部分人也还算信服,只是时间一长,底下有些蠢蠢欲动的人便压不住了。 陈易雄还在时,以铁血手段而闻名。他一倒台,很多之前被镇压的人就起了异心;而陈妃宜只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他们自然不甘于受这样一个小女娃的管束。 那些旧部联合出面,要求她继续当年没有完成的那个计划—— 基因药剂。 前期已经投入了太多的资金和人力在其中,并不可能因为陈易雄的死就中断这个项目。何况这些投入并不都是来自TT官方的,他们每个人也私下花费了不少心血,怎么肯就这样放弃。 这些人在TT里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剩下的人中有不少也是与他们沾亲带故的,譬如引领者与被引领者,或是上下属、又抑或甚至就是家属。 这一层层裙带关系,就像大树的土壤之下密密麻麻的树根。平时不声不响的,可一到关键时候便如同数量穷无尽的蚁群,前赴后继、源源不断。 而陈妃宜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她原本是想销毁那些基因药剂的实验产物的,可命令还没有发布出来,便遭到了如此的拦截,寸步难行。 如同蚍蜉渡海,不论再怎么样也徒劳无功。 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妥协。 陈易雄当年借着那个比赛的名头找来的实验品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几乎没有剩余了。陈妃宜问那些人,究竟想要怎么做? 难道是故技重施,再来一次吗? “不。”那些人给予了否定的回答,“经过之前的实验与研发,药剂的效果已经趋于稳定,我们希望能将它运用在真正的SSS身上。” 他们的目的和陈易雄是相左的。 陈易雄想探索那个虚无缥缈的人类极限,可他们目标远没有那么宏大,只想为自己谋求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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