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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B市？” “是啊。”赵越声音听上去颇为懊恼：“我在C市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赶不回去，你能不能帮老师个忙替我去接亦言？” 程诺闻言一愣，没想到情况会发生逆转。她就是不想去才把赵越的号码给了那位服务员，结果赵越居然不在B市，还反过来求她帮忙…… 大脑快速运转，程诺很快又想到了新办法，说：“赵老师，要不……要不你打给她家人吧，我实在不方便。” 至于为什么不方便，程诺觉得赵越应该懂她。 赵越却说：“问题是我没有她家人联系方式啊！不然也不会打给你了。” 程诺张了张嘴，哑然。 “那……”她又开始绞尽脑汁想新的对策，“或者你可以打给她助理。” 赵越：“你说小岳啊？抱歉我也没小岳联系方式。” “……” 程诺之前为了节目录制方便加过林亦言助理的微信，结束后又偷偷把对方拉黑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出来。 但这次赵越却不等她说新对策，语气严肃地喊她名字：“程诺。” “嗯？”程诺思绪被打断。 电话那头赵越停了几秒钟，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突然话锋一转，说：“之前你请假是因为脚受伤吧？好像伤得还挺严重的。” “啊……是的，不过已经好了。”程诺有点跟不上对方跳跃的思路。 “我听亦言说，你当时是因为被同事遗忘落在一个报废的公园里了。”赵越慢悠悠地说：“大晚上的，是亦言亲自开车过去找到了你，她带你去了医院，还送你回宿舍，有这回事吧？” 程诺喉咙一滚，握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半个月前那段被她刻意淡忘的往事就这么被赵越轻飘飘的几句话给勾了出来：黑漆漆的夜晚，秋风瑟瑟，阴森的荒园像一只能把人吞噬的巨兽，她孤零零的害怕极了，将要承受不住时她看到了光，林亦言从光里走出来，将受伤的她抱起来，背着她离开…… 那些画面像老旧的电影一帧帧地在她脑海里慢放重现，提醒她她和林亦言不久前有过这样理不清的纠缠。 程诺心又被搅乱了，眼神慢慢暗下去，低头不语。 赵越又说：“程诺，你和亦言之间的事呢我一个外人不好干涉太多，我只想问你愿不愿意帮老师这个忙？我现在真的赶不回去，亦言是我朋友，她喝醉了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你能帮我去下日料店把她接回家吗？看在她曾经救过你的份上。” 最后一句话重重砸在程诺心上，她看着自己那只已经痊愈的脚，用力抿紧了唇。 “程诺，拜托了。”赵越语气郑重又恳切。 程诺想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来来回回滚了几次，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赵越说得没错，她确实还欠林亦言一个人情，终归是要还的。 半晌，程诺仰起头来，呼了口气，问：“她在哪里？” 赵越知道她是答应了，欣喜道：“就在学校西门新开的一家日料店，很好找的。” 程诺心里默默记下：“我马上过去。” “谢谢啊。”赵越笑着说。 程诺没有回应赵越的感谢，她心情复杂地结束了这通电话，一抬头差点撞到陈冉逼近的脸，往后仰了仰。 陈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要去接林亦言？！” 程诺颔首，轻轻“嗯”了声。 陈冉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你等等。” 刚刚为了偷听，陈冉几乎是趴在她耳边，通过手机漏出来的音量把她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赵越问能不能帮忙的时她拼命给程诺使眼色想阻止程诺，没想到程诺无视她答应了赵越！ “你搞什么呀！”陈冉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拒绝赵越才稀里糊涂答应对方，情急之下抓着她两个肩膀，想摇醒她，“你和姓林的分手那么久了，她对你还死心不改，你要是过去接她，她肯定自作多情以为你对她还有感情，到时候她又要缠上你了你知不知道啊！” 程诺被她捏得有点疼，皱了皱眉。看着比她还着急的陈冉，程诺缄默了几秒钟，拿开陈冉的手，表情认真地说：“赵老师说得没错，她救过我，这次，就当是我还她了。” “可是……” “我把她送回家就走，你放心。” 陈冉想阻止她，可是看她说得那么笃定，眼神里写满了不容反驳的坚持，嘴唇抽动了几下，放弃了劝说。 程诺绕过她走向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新毛衣，在陈冉不赞同的目光注视下进了浴室。 几分钟后换好了衣服，程诺又换了鞋，拿起放在桌上的包包，把手机放进去。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正要对陈冉说声再见，却见陈冉关了ipad弯着腰正在穿鞋，她有些不解：“你要去哪儿？” 陈冉发泄似的把脚塞进两个雪地靴，站起来用力跺跺脚，朝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陪你去，我倒要看看这个姓林的搞什么鬼！” 程诺看她这架势像是去打架的，默默把她撸起的袖子放下，轻叹道：“走吧。” …… 那家日料店很好找，她们坐了十分钟的校车到达西门，再步行两分钟便来到了目的地。 日料店门口放着庆祝新店喜庆的花篮，此时营业时间已经结束，门把上挂着“欢迎下次光临”的指示牌。 程诺抬眼看了看门上闪烁的招牌，确定就是赵越说的那家，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推门。 一个穿着日料店风格服装的女服务员迎了出来，转眼走到她们跟前。 程诺看着服务员：“你好，我们是……” “你是程小姐吧！”服务员笑着截断她的话，“我认得你的声音，你们是来接林小姐的吗？” 程诺也认出了这人的声音，点点头，说：“她人呢？” 服务员伸手一指：“林小姐还在包厢里，两位请跟我来。” 程诺跟陈冉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陈冉眼中明显还是带着怀疑。程诺却没有心思去深究太多，既然来都来了，她总得去看一眼。她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往里走。 店里没有其他服务员，给她们引路的服务员可怜兮兮地抱怨说别人早就下班了，她因为招待的客人喝醉了一直拖到现在没法走。 程诺心不在焉地听着，听到陈冉对那服务员说：“你把她丢到马路上自己自己下班啊。” 服务员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说：“你开玩笑的吧，我哪敢啊！” 陈冉气哼哼地不说话了。 说话间三人到了一个包间前。 “就是这间。”话音落下，服务员推开原木风的日式推拉门。 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扑面而来，程诺和陈冉没忍住同时掩住口鼻。 越过服务员的肩膀，程诺看到了背对着门口趴在矮桌上不省人事的林亦言，心里猛地一跳，脚步踌躇不前。 服务员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两个：“林小姐喝得已经人事不省了，你们快把她带回家吧，我也好收拾下班。” 程诺视线从林亦言单薄的背影上挪开，看到了桌上东倒西歪的几个酒瓶子和一片狼藉的餐具，正疑惑怎么会有两套餐具，突然眼前一晃，陈冉已经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陈冉来到餐桌边，先是低头审视林亦言的状况，只看到一个后脑勺瞧不出什么，她没了耐心，弯下腰抓着林亦言肩膀就是一顿晃：“林亦言你别装了，我们没空陪你玩，你快起来。” 林亦言一张脸被散乱的长发遮住了一半，灯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色十分惨白，细长的眼眸紧紧闭着，看不出是喝醉，倒像是睡着了。对于陈冉的质疑她置若罔闻，身体被陈冉没轻没重推搡了几下，没骨头似的滑向另一边。 程诺眼皮一跳，眼看着林亦言软绵绵的身体就要倒下，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反应迅速扶住了林亦言。林亦言顺势倒在她身上，沉重的脑袋紧贴着她的小腹。 突然的亲密让程诺小腹一紧，伸手想要把人推开，刚碰上林亦言单薄瘦削肩膀，看到林亦言暴露在灯光下显得脆弱苍白的一张脸，突然怔住。 服务员忙跑过来，看到陈冉对林亦言那么粗鲁，有些生气地说：“林小姐真的喝醉了，你干嘛推她呀？” 陈冉没有半点惭愧，将信将疑地凑近了些，仔细观察林亦言的神情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破绽。 “好了冉冉。”程诺隔开她伸过来似乎是想掐醒林亦言的手，低眸看了眼靠着自己才不至于摔倒的林亦言，轻抿了下嘴唇，说：“应该是真喝醉了。” 如果是假的，那只能说林亦言演技太高超。 “不是应该，林小姐她真的喝醉了！”服务员不懂她们两个为什么一直纠结林亦言是不是真喝醉的问题，她拿起桌上一个空酒瓶，说：“这一瓶就是半斤，林小姐一共要了两瓶，全喝光了。我进来送菜的时候，看到她光喝酒也不吃别的东西，好像是心情不好，我没敢多问。后来准备打烊了，我进来一看她已经喝醉了，一动不动趴在桌子上，抱着个手机嘴里一直念叨什么，我听了半天才知道她喊的是‘诺诺’——就是你啊，程小姐，林小姐喝醉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叫得可伤心了呢。” 伤心什么？程诺克制不住去看林亦言那张林毫无血色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这不是她是第一次看到林亦言喝醉的样子，上次林亦言喝醉好像还是很久以前，具体是因为什么呢？记忆有些错乱，她突然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看着林亦言脸上的狼狈和憔悴，还有一些平时难以见到的脆弱，程诺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多看一眼心便乱几分，她僵硬地撇开头，又注意到桌上的两套餐具，狐疑道：“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服务员眼神一晃，说：“林小姐和朋友一起来的，后来那个朋友有事先走了。” “什么朋友？”陈冉插—进来问。 服务员：“……就是朋友啊，我哪知道。” “那你怎么不打给那个朋友让她来接人？”陈冉咄咄逼人。 服务员被问住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算了冉冉。”程诺扯了扯陈冉衣服。她逼着自己不要去想林亦言心情不好的原因，不去想林亦言抱着手机不停喊她名字是个什么的样子，手指扶过那些凌乱的发丝，把林亦言那张让人心乱的脸挡住，扭头对陈冉说：“别为难人家了，我们先把人带走吧。” 陈冉观察了半天林亦言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走过来，蛮横地抓着林亦言一条胳膊搭在肩膀上。 服务员赶忙把林亦言的包和外套拿给程诺。 不清楚林亦言有没有开车过来，程诺和陈冉把她抬到路边去拦车。 那位服务员关了店门后就迫不及待地走了，程诺注意到她上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红色小车，觉得有些眼熟，但是灯光太暗看不清车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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