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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余光瞥见车窗慢慢降下来，接着听到苏菀打招呼的声音：“嗨。” 赵越抬头四处张望，扫了一圈才假装发现停在身侧的车子。隔着空气，与苏菀目光交汇，她故作惊讶地张了张嘴。 苏菀冲她盈盈一笑，语气还是很客气礼貌的：“赵老师，上车吧。” 人都叫了，再不动就不像话了。赵越把手机收进衣兜，伸手去拉车门：“打不开。” “嗯？”苏菀探身过来，试着帮她从里面打开，居然推不动，狐疑地看了眼控制面板，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明明解锁了，怎么会打不开。” 赵越咬着后槽牙，心里暗自得意：废话，我拿胯顶着呢。 苏菀不明真相，以为是开关失灵，只好解开安全带，绕过车身过来检查情况。 赵越为她腾出空间。 苏菀用力一拉，没想到这次车门轻轻松松就打开了。由于力气太大，惯性使然，她手肘撞上车身，疼得抽了口气。 “呀，你没事吧？”赵越装模作样地表示一下关心。 好在冬天穿得厚，痛疼持续了两秒钟就消退了，苏菀冲她笑笑，说：“没事。上车吧。” 有人亲自帮开门，这种贵宾待遇的感觉真不错。 赵越屈尊降贵地钻进车里，等苏菀从另一边上来时，掩住口鼻狠狠打了个喷嚏：“阿嚏——” 苏菀一愣：“赵老师，你感冒了？” 赵越把手拿开时，鼻尖是红的，镜片后的一双眼睛蕴着水光，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她吸着鼻子，可怜巴巴地说：“还不是因为等你等太久了。” 这埋怨的语气，配上她此时此刻的神态和语气，苏菀竟然听出了撒娇的感觉…… 应该是错觉吧。 赵越很快否定掉那些奇怪的猜想，定定神，说：“抱歉。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还在台里，赶过来花了不少时间。你觉得冷吗？冷的话我把暖气开大点吧。” 车里暖气倒是挺足的，赵越却还是点了头。 苏菀把暖气调高，边发动车子边问她：“去哪儿？” 赵越给她报了个地址。 苏菀点开导航，发现那一片都是住宅区，问：“这是你家吗？” 赵越差一点就要说是了，转念一想，万一苏菀知道自己在戏弄她，去找她算账怎么办？ 不行不行。 苏菀没有得到回复，不解的眼神看过来。 赵越身体坐直，面部红心不跳地说：“不是。我就是去找个朋友。” 苏菀便不再问了。毕竟也不熟，顶多算是债主和债务人的关系。 就因为不熟，所以气氛略显尴尬，两个人都盯着前方路况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赵越就受不了了，拉开羽绒服拉链，用手扇风：“好热啊。” 苏菀从后视镜里瞥她，见她脸颊微微泛红，不知是之前冷风吹的，还是后面暖气烘的，沉默一瞬，说：“你要不把外套脱掉？”暖气开这么大还裹得这么厚，不热才怪。 伸手准备拉拉链的赵越闻言一顿。 如果没记错的话，苏菀好像喜欢女人。 在她车上让自己脱衣服，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赵越顿时警觉，“嗖”地一下又把拉链拉到顶，脖子都给包住了，不让她觊觎半分。 “……”苏菀哪里知道她心里怎么想，见她不但不脱，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好把暖气调低，“可以了吗？” 赵越瞥一眼表盘上的暖气值，眼波流转，落在苏菀只穿了贴身毛衣的腰上。她第一次注意到，原来这女人不单脸好看，身体也挺优秀，自己要是个弯的说不定就中了这女人圈套了。 真阴险！ 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几秒钟，听到对方一声低咳，赵越才假装淡定地挪开视线，盯着暖气值，说：“还是很热，再低点吧。” 苏菀按照她的指示继续调低。 调了三次后，赵越还是喊热。 苏菀目光淡淡瞥过来，精致妆容下的眉眼多了几分与之前不同的凌厉，声音听不出情绪地说：“再低的话，恐怕连我都要感冒了。” 原来也不是真的傻嘛。赵越暗暗腹诽，怕太作到时候被人半路丢下车，耸耸肩，表情无辜地说：“我看你穿这么少，还以为你不怕冷呢。” 苏菀轻扯嘴角，说：“我里面穿了两件保暖，还有一件是加绒的。” 赵越下意识又瞥了她腰身。 还真没看出来她里面穿了这么多。 穿这么多腰还这么细，这是在暗示自己她腰本身更细吗？ 嘁，谁还不是小蛮腰！ 赵越还没有幼稚到脱掉外套跟她比身材的地步，只是觉得跟她聊这些怪怪的，也懒得再刁难了，闭上嘴低头玩手机。 一路无话。 最后赵越让苏菀把她放在离小区还有一条街百米远的路口，美其名曰里面不好倒车，其实是不想让苏菀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她口头丢下一句感谢，打开车门准备走人，突然听到苏菀说：“记得吃药。” 赵越不明所以：“吃什么药？” 苏菀视线掠过她拉到顶的羽绒服领口，顿了顿，说：“喝点冲剂，可以预防感冒。” 赵越没想到她还记得这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苏菀已经调头走人了。 自己会不会做得太过了？赵越往回走的时候就在反思这个问题，心想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叮咚——” 打开微信，是同事发来的提醒她明天要去参加学术研讨会的消息。 同事听说她车子拿去修了，问明天用不用来接她。一般人都会说好，但是赵越有现成的免费劳动力，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苏菀。 她给苏菀发了条消息，到了晚上，苏菀才回。 【赵越：我明天要去X市出差，你能送去机场吗？】 【苏菀：几点？】 【赵越：早上五点。】 【苏菀：这么早？？？】 赵越也不是要故意刁难她，九点钟的会议，要飞两个多小时才能赶过去，不早起根本来不及。 赵越：“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现在也没车，随便打个嘀嘀好了。不过我听说网约车挺不安全的，尤其是单身女性，要是碰到无良司机……唉，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内容有点多，赵越换成语音说的，张嘴又是一通胡说八道。 消息发出去后她点开听了一遍，差点没被自己做作的语气恶心死。 作是作了点，但好像很管用。 【苏菀：给个地址，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计划得逞，赵越有些得意忘形了，当即给她发了个定位过去。 冬日昼短夜长，第二天苏菀来接她的时候，天还是黑乎乎的。 赵越提着一个便携式行李包窜上苏菀的车，刚落座，就听到苏菀问：“你昨晚住的朋友家？” 哈欠打了一半的赵越生生被打断，瞌睡瞬间醒了，迎着苏菀疑惑的小眼神，她干笑了声，说：“啊，对。” “男朋友？”苏菀又问了一句，嘴角含笑，问得很随意，看不出一点八卦的味道。 赵越却一个激灵，扬声：“不是！女的。” “哦。”苏菀看她的眼神带了点兴味。 赵越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够，被她用这样的眼神一看，脑子一抽，多余地又补了一句：“你别想多了，我是直的。” 这就有点出乎苏菀意料了。倒不是意外她是直的，而是奇怪她为什么要解释，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我没有多想，你不用这么急着解释。” 谁急了？？？！ 这话赵越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她瞥了眼苏菀，说：“你最好什么也没多想。” 苏菀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阳怪气，蹙眉，问：“什么意思？” 没睡够就是不灵光，赵越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我听说苏小姐你喜欢女人。” 苏菀面露惊讶，稍纵即逝，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发沉：“听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赵越笑着反问她。明明是不善的语气，却笑得一副无害的样子。 苏菀抿着唇，跟她静静对视了几秒钟，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冷着声说：“就算我喜欢女人，也不是饥不择食什么人都不挑。就赵小姐这样的……”她将赵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轻嗤了声，别开头，“赵小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赵越气得半死，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要是硬气点，就该打开车门让她滚蛋，但是赵越没有。就这样放她回去补觉，太便宜她了。到机场最快也得半个小时，来回就是一小时，累死她得了！ 两个人都带了点情绪，余下的过程都没有一句交流，气氛冷到冰点。 到了机场，赵越硬邦邦丢下一句“谢谢”，带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次研讨会持续了五天。 赵越结束出差任务，和同事一起返回。 飞机落地时，同事问她是不是上次那个来接她，她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同事说的是苏菀，不屑地哼哼，说：“屁的朋友，就一个代驾，技术还贼烂。” 同事不懂其中猫腻，听她语气，估计也是不想叫那个“代驾”来了，说：“那我送你吧。” 4S店通知她可以去取车了，赵越让同事把她送到那家店，取回了自己的车。 刮痕被修补得完全看不出来，但一想到始作俑者，想到那天早上苏菀的嘲讽，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狠狠踹了一脚车胎。 车没事，她脚趾头倒是被震得发麻，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真是有病，车是自己的，要是真踹坏了还得花钱修。 学校放假了，赵越忙了一学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她在家宅了几天，每天就是撸猫铲屎睡觉，饿了就点外卖，四肢都快躺退化了。 手机响时，她还以为是林亦言或同事找自己，看到弹出的语音邀请，有点懵。 谁叫“代驾”来着？ 她努力回想，才想起这是她之前一怒之下给苏菀改的备注。 这女人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良心发现来道歉的？ 对于那天早上的羞辱，赵越还是耿耿于怀，所以语音接通时态度不免有些冲：“干嘛？” “赵老师。”对比之下，苏菀就淡定许多，声音平静得像是忘了那天的不愉快，“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认识学生想假期兼职的？我们节目组现在需要几个编导专业的学生，很急。” 赵越一听不是道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想跟她废话了，对着手机就是一通乱吼：“我跟你很熟吗请问？一口一个老师你以为你是谁啊？以后有事别找我，再问拉黑！” 不等对方有反应，赵越就掐断了，气鼓鼓地把手机丢在沙发上，吓到了打盹的旺财，一双没睡醒的猫眼瞪过来，不满地冲她“喵”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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