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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言略微思索，公事公办地说：“他带你去应酬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应该听你经纪人的。” 徐梦露嘴唇动了动，低下头，她没有把林亦言的话听进去，再开口时声音微微带了些哽咽：“我觉得他一点都不懂我。” 自己经纪人都不懂，林亦言一个外人又怎么会懂？看到她这么失落，按理说林亦言应该安慰几句，可是林亦言并不擅长做这些，犹豫间，徐梦露突然抬起头，炙热的眼神望过来，开始滔滔不绝：“言姐，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梦想着将来要当个唱跳歌手……”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林亦言被迫听完徐梦露为了她的理想努力奋斗的故事，从她上幼儿园唱歌比赛拿了第一朵小红花，一直说到她辍学跑去H国当练习生被无良经纪公司坑骗…… “公司帮我跟前公司解约，我高兴坏了，一口气签了十年合约，我以为我终于逃离了魔爪，以后可以好好唱跳了，可是旭哥老让我去应酬，天天应酬我哪有时间练舞啊。我觉得他不懂我，他又怪我不听话，既然双方合作这么不愉快，还不如换个经纪人算了。” 林亦言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徐梦露来找自己的目的：“你想换经纪人？” “对。”徐梦露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着异样光芒，直直望着林亦言，说：“言姐，我听说你只带了沈嘉文一个艺人，你再带我一个，可以吗？” “……”一切都挺突然的，林亦言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身体坐直，正色道：“抱歉，除了嘉文，我没打算要多带其他艺人。” “为什么？你是怕我红不了吗？”徐梦露眼神黯然下来。 “不是。” “言姐，你昨晚看过我的表演，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我以后会更努力，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旭哥是个男的，很多事我也不方便跟他说。而且我还听说，因为沈嘉文也不喜欢应酬，所以你就不带他去应酬了，就凭这一点，我觉得你是懂我的。言姐，你就收了我吧，求求你了好不好？” 对沈嘉文的纵容，并不是因为林亦言多懂沈嘉文，很大部分原因是源于对沈舒怡的亏欠。她亲自带沈嘉文，也是源于亏欠。这一点，林亦言没办法同徐梦露解释，只能委婉拒绝：“梦露，除了是嘉文的经纪人，我日常还要处理其他公司业务，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带其他艺人，你要是坚持想换经纪人的话，可以去找赵总监。” “我找过赵总监了，他跟旭哥关系好，根本不同意我换。”徐梦露情绪激动起来，面露哀戚，“言姐，在这个公司，除了你和徐总，没人敢得罪赵总监和旭哥，如果连你都不肯帮我的话，那我真的，真的就……” 两行清泪顺着徐梦露胶原蛋白满满的小脸滚落，林亦言愣住了。 徐梦露一哭就停不下来，眼泪吧嗒往下掉。 林亦言没见过这样的架势，抽了张纸递给她让她擦眼泪。 徐梦露不接，边哭边哀求林亦言带她，嗓子都哑了。见林亦言不为所动，她最后趴在办公桌上哭得泣不成声。 林亦言顿感头疼，去给她倒水：“你先别哭了。” 徐梦露猝不及防地直起腰来，林亦言担心杯子碰到她，伸出去的手在半路收回，晃荡的热水不可避免洒出来，把袖口弄湿一大片。 徐梦露微怔，一把抓住林亦言的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没有烫到你啊言姐？” 林亦言深深皱起了眉。 “砰——”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程诺和小岳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令人遐想充满暧昧的画面：徐梦露泪眼汪汪地拉着林亦言的手，挽起林亦言的衣袖正低头往林亦言手腕上吹气。林亦言侧着身，看不清脸上表情。 “啊这……”小岳惊疑的目光从拉扯不清的徐梦露和林亦言，转移到随后跟进来的程诺脸上，想把人拦住已经晚了。 程诺瞪大双眼看着里面拉手的两个人，一时间又惊又怒。 林亦言听到动静往门口看，与程诺目光撞个正着。她倏地把手从徐梦露手里抽回来，顾不得眼前哭得楚楚可怜的徐梦露，大步流星到了程诺面前：“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提前说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剧情吗？ 程诺强压下心底的不爽，瞟了眼惊慌失措背对她们擦眼泪的徐梦露，目光回到林亦言脸上，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把人家弄哭了？” “不是我。”林亦言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诺诺，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误会。” 程诺无辜地眨眨眼：“我误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呢你紧张什么。” “我……”林亦言顿时语塞。 程诺狠狠瞪了她一眼。 小岳嗅到她俩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避之不及地跑到徐梦露旁边，问：“梦露，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言姐欺负你啊？” “欺负”两个字一出口，不仅程诺和林亦言为之色变，徐梦露也变了脸色，她心虚地瞥了眼林亦言，又看了看被林亦言拉着手的程诺，眼中闪过一抹愕然。 程诺原本有些赌气想甩开林亦言的手，注意到徐梦露的目光，心念一动，五指张开插-入林亦言指缝间，变成一种十指紧扣的姿势。 林亦言顺势牵起程诺的手，毫不避讳徐梦露复杂的眼神，对徐梦露说：“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如果你坚持要换经纪人，可以等徐总回来再找他，我实在帮不了你，抱歉。” 徐梦露哭成那样都没能打动林亦言，又突然冒出两个外人，她哪里还有脸再死缠烂打，丢下一句“打扰了”，掩面而逃。 小岳想追上去，脚下踩到什么东西，把脚挪开，发现是个被踩扁的纸杯。 杯子是徐梦露抓住林亦言手时碰掉的，地上还有一滩水。 小岳把纸杯从那滩水里捞起来，指着门口处消失的徐梦露，不怕死地问：“言姐，你和她……刚刚是什么情况啊？” 林亦言将徐梦露来找自己哭诉说要换经纪人，自己给她倒水结果不小心水洒了弄湿衣袖，徐梦露以为她被烫到挽起自己袖子想要检查的事从头到尾全说了。她是看着程诺眼睛说的，没有半点隐瞒或心虚。 程诺全程绷着脸听。 “那你没烫到吧？”小岳问。 林亦言接的是温水，烫到不至于，下意识想说没有，觑了眼程诺脸色，她又临时改了口：“不知道。” “你傻吗？烫没烫到都不知道。”程诺一边数落林亦言，一边等不及地牵起她的手查看，见她右手边毛衣袖口全湿了，顿时眉头紧锁。 怕弄疼她，程诺轻轻把衣袖挽起来，看到里面皮肤白皙没有半点被烫伤的痕迹，才松了口气。抬起头，发现林亦言正低眸看她，程诺想起刚才徐梦露也是这样拉林亦言的手挽她衣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把她的手甩开。 “那个，言姐，我去拿拖把，一会儿再进来拖地。”感觉到气氛微妙的小岳赶紧溜了，出去时还贴心帮她们关好了门。 林亦言去拉程诺的手，又被甩开了。 看着女朋友紧绷的侧脸和微微鼓起的腮帮，不用问也知道是生气了，林亦言有些无奈：“诺诺，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和徐梦露有什么吧？” 如果光凭那点“证据”就要怀疑林亦言对她的感情，那她们的感情未免也太脆弱了。程诺当然没有那么蠢，但生气是真的，吃味也是真的，她故意和林亦言保持距离，毫不掩饰地说着自己的不满：“你跟她没什么，可是她对你绝对目的不纯！昨晚我就感觉到了，她看你的眼神色-眯-眯的！” 林亦言：“……” 有没有色-眯-眯林亦言不知情，昨晚她压根没怎么留心徐梦露，刚刚也以为徐梦露找她只是想聊换经纪人的事，直到徐梦露抓住她的手时，她才后知后觉不对劲。也就是那一秒钟的不确定，林亦言没能第一时间甩开徐梦露，才让程诺逮个正着。 自知理亏，林亦言不想为自己一时疏忽争辩什么，她把程诺圈进怀里，半哄半保证地说：“以后我会多多注意，不会再跟她单独相处了，原谅我一次，嗯？” 其实林亦言没有做错什么，谈不上原不原谅，为这点小事伤了感情就太不值得了，程诺气一气也就过去了。她在林亦言怀里转了个身，手背碰到湿哒哒的衣袖，撇撇嘴，服软地说：“有没有吹风机，要吹干才行。” 吹风机还真有。林亦言这间办公室是按照副总规格设计的，屏风后面有个小门，小门里边是临时休息室，设备齐全，能睡觉还能洗澡，有时候需要通宵加班回不去，她就在这里简单洗漱。 程诺从卫生间里找到了吹风机，林亦言坐在床上，一边让她帮忙吹袖口，一边跟她闲聊：“自己打车过来的？” “没有啊。”程诺手靠近吹风口，将温度调到合适才靠近林亦言袖口，说：“我本来也想自己打车，可是姑姑说天黑不放心，还是让斯年送我。” “送到公司门口吗？”林亦言摸她耳朵，软乎乎，暖暖的，想来没有吹风。 “是啊。”程诺被她微凉的手冻得缩了缩脖子，语气稍顿，抬头看她，“姑姑知道我们谈恋爱的事了。” “你告诉他们了？” “早晚都要说的。”程诺悠悠叹了口气，“不过姑姑他们还不知道我交的是女朋友，她一听说我谈恋爱激动得不行，就要跟我妈视频，然后我妈也知道了。” “阿姨也知道了？”林亦言慵懒靠着她的身子立刻坐直了。 “嗯。”吹风机太吵，程诺暂时把它关了，“假期的时候我跟家里出柜了，我爸妈都知道我喜欢女的，所以知道我谈恋爱，我妈也没有很惊讶。我还跟她说了，这次谈的还是上次那个。” “那……阿姨有没有说什么？” 程诺目光一闪，摇头：“姑姑他们都不知道我性取向，我妈也不方便多说。” 当时的情况乱糟糟的，程妈在视频里没有多问，程诺却有种山雨欲来的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和林亦言说。 林亦言见她抿唇不语，以为她又在纠结怎么和姑姑家里出柜的事了，捏捏她耳朵，笑着宽慰她说：“既然你爸妈能接受我，你姑姑他们也会接受的，别着急，慢慢来。” 爸妈真的能接受林亦言吗？程诺突然没底，只能用吹风机的声音掩盖内心的鼓噪。 “林亦言。” “嗯？” “你们公司那么多美女，是不是经常有人跑来勾引你啊？”程诺故意在“勾引”两个字上加重语气。如果不是今天刚巧撞见徐梦露“勾引”林亦言，她也不会想那么多。 她这个问题问得很突兀，林亦言却没有半点犹豫：“没有。” “没有吗？”程诺惊讶地望着她，不是怀疑，只是单纯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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