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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驾驶座的门时，林亦言顿了顿，转头，看着站在风里稍显落寞的苏菀，眉心微动，说：“苏小姐再见。” 苏菀死死咬着唇，看着那辆红色车子扬长而去，垂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紧。 热闹被甩在身后，安静片刻的迷你小红车里突然传出堪比鬼哭狼嚎的歌声：“啊~啊~啊啊啊——” 程诺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趴在窗上纵情高歌的陈冉，心底懊悔不已。 她为什么不好好看着陈冉，为什么要让陈冉碰酒？喝醉的陈冉简直太可怕了，像只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回来。 在陈冉举着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找到的矿泉水瓶，当做话筒伸到前面想要邀请林亦言一起合唱时，程诺忍无可忍一把将她薅下来，对着她耳朵吼道：“别唱了冉冉，难听死了！” 陈冉像是被吼住了，表情呆滞了几秒钟，颓然地坐下来，撅着嘴不满地说：“我知道啊，我唱得是没有苏姐好听……苏姐那首歌叫什么来着？” 程诺跟她说了歌名。 “对！就是这个！”陈冉一脸自豪地拍着胸脯说：“我英语最好了，诺诺我告诉你啊，苏姐这首歌呢，肯定是专门唱给你听的，那句歌词就什么来着？叫……太长记不住了。反正她就是唱给你听的，每次唱到这句她就深情款款看着你，她一定是在跟你表……唔？”最后一个还没说完的“白”字被程诺用手堵了回去。 程诺拼命给陈冉使眼色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又心虚地瞟了眼后视镜，正好与林亦言目光对上：“……” 从林亦言的眼神来看，程诺知道她肯定全听到了。 “你别听她的，她喝多了乱说的。”程诺急着解释道。 林亦言眸光微动，还没说什么，被捂住嘴的陈冉却不干了。 陈冉掰开程诺的手大声嚷嚷：“我才没有乱说！苏姐本来就喜欢你啊！唱完歌她第一时间就是找你，我说你在洗手间，她马上就找出去了！我就奇怪了，洗个手怎么去那么久呢，你们两个是不是躲在里面偷偷干什么坏事了？快说快说，我要听！” ……说个屁啊。程诺真想找瓶胶水干脆把陈冉嘴巴粘上算了。 没有胶水，程诺只能用手，一只不够换成两只。 “泥防凯窝。”再次被捂嘴的陈冉声音含糊地从程诺指缝间溢出。 “不放！”程诺瞪了瞪她。 陈冉委屈地“嗷”了一声。 程诺没有半点心软，用眼神警告她。 在陈冉“呜呜啊啊”哑巴一样的抗议声中，林亦言声音悠悠响起：“我也很想知道。” 程诺掀开眼皮，看到脑袋凑过来一脸倾听状的林亦言，心里突地一跳，往两边看了看，才发现车子不知不觉被林亦言停在了路边。 “……你想知道什么？”程诺咽了口唾沫。 林亦言眼眸幽深，直直望着她：“你和苏菀，在洗手间里做了什么？” 林亦言身体微侧，把头转到后面来了，如果不是她眸底泄漏出一丝疑似紧张的情绪，程诺还会以为她是跟陈冉一样只是想听听八卦…… 面对清醒状态下的林亦言，程诺当然不能像对待陈冉那样捂嘴。她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脖子，看着窗外说：“苏姐……她跟我表白了。” 林亦言眸底的光一阵剧烈晃动，薄唇轻启，有些艰涩地说：“你答应了吗？” “没有。”程诺不假思索，视线转回来，看着她，撇撇嘴，说：“要是答应了，我还能坐你的车吗？” 林亦言张了张嘴，哑然。 她回想了一下刚刚在KTV门口的场景，程诺对苏菀态度不冷不热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的样子。 所以她到底在怀疑什么？ 林亦言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好笑，不该问的问了，不该问的她又没问。如果一开始在程诺说今晚有事时，她直接问程诺是什么事，后面也没有那么多的猜忌和担心了。 程诺的亲口否认给了林亦言一颗定心丸，她略微思索，看着程诺眼睛，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程诺一头雾水。 林亦言神色收敛，语气有些郑重：“我不是故意要监视你的行踪，只是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还在外面，有点不放心，所以才找过来的。” 其实跟不跟踪程诺完全没在意，只是想到林亦言病刚好，就因为看到陈冉发的朋友圈跑出来找自己，心底莫名感动。可她又不想被林亦言看出来，忙撇开头干巴巴说了声谢谢。 林亦言看着她侧脸，目光如水。 有风漏进来，吹得程诺脸热了起来。 还没看够？ 最后是程诺受不了了，催促她开车：“快走吧，再不走宿舍门要关了。” 林亦言才身体摆正，重新发动车子。 陈冉在程诺怀里慢慢安静下来，车里终于没了噪音。 程诺观察了陈冉很久，感觉差不多时把她嘴巴解放出来，陈冉没有继续闹，可能是那股兴奋劲过了，软塌塌地趴在程诺怀里睡着了。 多亏有林亦言，不然程诺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一百多斤的陈冉扛回宿舍。 林亦言把车子停好，打开后座车门，把睡着陈冉弄出来背到背上。 程诺在后面小心护着，见林亦言迈上台阶时步履有些艰难，想让她把陈冉放下来两个人一起扛，林亦言却说不用，一口气把陈冉背回了宿舍。 将睡着的陈冉抬到床上后，程诺找来陈冉的毛巾，把烧开的水兑好温度，弄湿毛巾，爬上床给陈冉擦了脸，下来时，发现林亦言站在宿舍中间，眼神环顾四周，不知道在看什么。 林亦言看了一圈，视线定格，突然走到程诺的书桌前，伸出手指戳了戳电脑旁边的仙人球。 那刺又尖又硬，林亦言不小心被刺了一下，轻轻抽了口气，捂着手指，秀眉微皱。 程诺在后面默默看着这一切，虽然不知道林亦言在干什么，但莫名地觉得她这个样子蠢萌蠢萌的，还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林亦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来。 对上程诺一脸看好戏的眼神，林亦言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尴尬，把手藏到身后，没话找话地说：“这仙人球是刚买的吗？我上次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 上次林亦言上来找程诺，看到程诺桌上放的是苏菀送的那束香水百合，心碎得稀巴烂。陈冉还骗她程诺在和苏菀交往，她信以为真，回去以后难受了很久。 程诺回忆了一下林亦言上次来这里的时间，也想起了那日的情景，林亦言离开时受伤的眼神她至今还历历在目，心里突然有些不适。她垂下眼说：“昨天去给苏姐挑礼物的时候顺手买的。” 提到苏菀，林亦言就不想再问了，眸光一闪，想换了个话题：“你……” “闭嘴！”床上的陈冉猝不及防大喝一声，宛如诈尸般弹坐起来，指着空气骂骂咧咧：“你们这些黑粉，不许说我老公整容脸，我老公天下第一帅！再敢造谣撕烂你的嘴，淦！” 床下的程诺和林亦言：“……” 陈冉骂完还觉得不过瘾，抓起放在床头陪她每晚入睡的某个老公的Q版玩偶，没有方向感地随手扔了出去。 “咚”的一声，玩偶精准地砸在林亦言脑袋上，又“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程诺惊呼一声，看了看发完疯又乖乖趟回床上的陈冉，目光转向不知道脸色有些沉的林亦言，问：“没事吧，疼不疼？” 林亦言皱着眉，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说：“疼，好像起包了。” 程诺心里一惊，看着她头顶，语速飞快：“你矮一点，我看看。” 林亦言听话地蹲下来。 程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往她头上摸，摸了半天没摸到包，怀疑是不是她头发太厚的原因，细白的手指插-进她头发里，又仔仔细细摸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摸到，狐疑：“没有啊。” 林亦言攥住她手腕不让摸了。 程诺不解地看向她，眼底的担心和着急还未褪去。 俩人离得很近，林亦言能闻到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安定人心。呼吸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林亦言嘴角噙着一抹得逞的笑意，轻声：“骗你的，没有包。” 程诺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了，懊恼地抽回手，退后一步，仰头对床上的陈冉说：“冉冉，扔块砖头下来。” 回应她的只有如雷的鼾声，陈冉好像又睡着了。 程诺有些讪讪，低眸，没好气地瞪了林亦言一眼。 林亦言秀眉一拧，哼道：“但是真的疼，上面有个尖尖的东西扎到我了。” 什么尖尖的东西？ 程诺捡起地上玩偶，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遍，发现上面果然有个尖锐的金属挂钩。 如果是被这个东西砸到的话，肯定疼啊，不流血就不错了…… 程诺摊开掌心看了看，确定上面没有血迹，庆幸林亦言没有受伤，长舒了口气。 被戏弄的不爽一扫而光，再看向林亦言时，程诺心里多了几分愧疚，她尴尬地蹭了蹭鼻子，说：“冉冉她不是故意针对你，你别跟她计较。” 林亦言说疼不是骗人，她确实被砸疼了，经过程诺的手一摸才稍微好受些。她自然不会跟一个醉鬼计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就算不是针对我，她平时也没少骂我吧？” “……”程诺语塞。 陈冉确实对林亦言偏见不小，要是认出了林亦言，刚刚扔的就不是扔玩偶那么简单了。 程诺踮起脚把玩偶放回陈冉床头，想了想，觉得还是要为陈冉辩解一下：“她平时很老实的，不知道为什么喝了酒就成这样了。” 林亦言也不是真的想探讨陈冉平时怎么骂自己的问题，她略微沉吟，说：“很多人喝醉后确实跟平时反差很大，陈冉是这样，你也是。” “我？”程诺迷惑地指了指自己。 “嗯。”林亦言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唇边笑意慢慢漾开，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说：“你上次喝醉也挺闹的。” 上次？说的是中秋节那次吗？程诺表情僵了僵：“有、有吗？” 林亦言凝眸，轻声：“你还扇过我一巴掌。” 扇、巴、掌？？？ 谁扇谁？？？ 程诺完全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了，她是第一次喝醉，喝完就断片了。她对林亦言是有过怨气，但还远没有到恨的地步。可她再怎么排斥林亦言，也不可能借着喝醉动手吧？无缘无故扇人巴掌就更不可能了。 程诺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我为什么要扇你？你可别又骗我。” 林亦言想起当时被扇时程诺对她吼的那句“好烦啊，我要睡觉”，顿了顿，表情出现一丝裂痕，清清嗓子，说：“可能……因为我打扰到你睡觉了。” 因为被打扰睡觉就扇她巴掌？虽然听上去好像合情合理，但这在程诺看来也挺无理取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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