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湿哒哒的滴着水,身上的黑色短袖都被沁湿了,幸好这是夏天,这要是冬天,非给她冻感冒不成,商楠勾过架子上的毛巾给她递去—— “擦擦吧。” 陆迢接过毛巾,往头上一搭,动作很机械,不像擦头,像完成什么任务。 商楠往前挪了挪,侧身靠在中梯上,见她头发擦得差不多,才出声问—— “你...跟冉医生吵架了?” 商楠想,除了冉宁应该也没人能让陆迢失控。 果然,一提冉宁,陆迢的眉毛扯了下,泛着寒气的眼眸,有了一丝松动—— “你说,九年都改变不了一个人吗?” 唉.... 商楠歪过头,曲起一只脚点在中梯台阶上—— “我只能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既然改变不了她,可以改变自己,比如...放弃。” 陆迢瞬间冷下脸,神色比刚刚还难看。 “是你问我的,我照实说而已。” “要是放弃不了呢?” “那就接受。” 话题一下变沉重,商楠走到陆迢面前,默默叹了口气,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用力—— “我这样问你,你觉得跟这段感情相比,是这段感情更让你痛苦还是放弃冉宁更让你痛苦?如果是前者,那你就放弃,如果是后者,那你就再试试,等到你彻底承受不了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放手了。” 默声半晌,陆迢终于从低迷中抬起头—— “商楠,你有很喜欢过一个人吗?” “有。” “谁?” “一个不可能的人。” “...” 陆迢眨了眨眼“不会是我吧?” 话音还没落下,商楠一巴掌胡过来,把她的脑袋撸到一边—— “我真是服你!你脸皮城墙拐子做的吧?” ... 另一边,冉宁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直奔卫生间...鞠了捧冷水泼在脸上,水滴沿着脸颊滑向下颌...混成一股细流打湿胸口的衣襟,抬头看去...镜子里的脸稍有狼狈。 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就变成这样? 冉宁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有这个本领,再好的事情,跟自己沾上,都要变坏。 她把陆迢的外套从衣架上取下来,窝成一团抱在怀里—— 心里七上八下,说不出地忐忑,她肯定是生气了,肯定再不想理自己了。 好了...现在她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 ... 宿舍里,陆迢一脸好奇地盯着商楠,两只眼珠在人家身上来回打转,那表情似乎是想把面前的人,看出个洞来不可。 商楠被她盯得头皮发毛,直接背过身去,不搭理。 陆迢拖着椅子,刺啦刺啦的往前挪,一双眼睛继续盯着她的后脑勺不放,伸出手在她肩上戳了戳... “嘶!你到底要干嘛?!” 商楠性子温和,共事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她炸毛,平常这一惊一乍的可都是自己的台词,如此大好的机会,陆迢怎么能放过。 眼眯起,目光幽幽的... “说说呗~” “我说什么呀?” “你喜欢的人啊,到底谁..我认不认识?是咱们队里的吗?”陆迢歪着脑袋,仔细思索的表情“陈化?不对..他有女朋友了,葛平..也不对,他上个月刚结婚,王东..刘远?年纪有点小吧...再不然冯局?不是吧...你口味这么重?” “你口味才重呢!” 商楠见她这副八卦狗仔的样子,嫌弃的不得了,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就要退避三舍—— “得得得...别瞎猜昂,哪个都不是...大晚上不睡觉,闲的你在这儿拉郎配。”说完,又啧了声“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癖好,小孩子家家的,学点好~” 陆迢没忍住,一下笑出声—— “就准你套我的话,我光明正大问你一次都不行?” “你跟我能一样,我那是为你好,你这个..纯属想吃瓜,没安好心。” 商楠手一摆,拎起外套就往门口跑。 “去哪儿?” “你管我~” 说完门一拉,人就溜没影了。 这家伙... 陆迢笑着摇了摇头,聊过几句,之前心里的难受劲儿算过去了,正要换身衣服,视线一瞥就看见桌上的手机,闪了闪屏幕,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调成静音模式,还没调回来呢。 拿起一看,眉头瞬间皱起—— 又是姚依依。 陆迢实在没有什么好脾气再去应付她,好话歹话都说了个遍,死活就是听不进去...直接清空对话框,设置成消息免打扰,就扔回桌上,再不去看。 过会儿,似乎想到什么,长臂一伸又将手机捞了回来,点开相册就看见自己跟冉宁的合照置在第一张,陆迢望着照片沉思片刻—— 她..是生气了吧... ... ... 昨晚没睡好,一觉醒来,冉宁脑袋两侧像是被谁偷袭挨了一闷棍似的疼,急急忙忙爬起来吃了两粒布洛芬压制,就去浴室冲凉洗漱。 跟腰疼一样,头疼也是老毛病,全是大学那阵儿落下的,不同的是...一个是在实验室里累出来的,一个是在宿舍被舍友活生生吵出来的。 当时宿舍里有个女生打呼噜很厉害,只要一睡着,呼噜声就像电钻一样此起彼伏,中间不带醒的,能成宿成宿的打。 不止冉宁,另外两个舍友,也被吵得没办法,大家明里暗里也说过几次,但打呼噜这种事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到了晚上该打照样打。 另外两个女生买的耳塞,就算吵硬着头皮也能睡,只有冉宁...买了耳塞也没用,她睡觉太轻,有点动静就能醒,那耳塞对她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还让她觉得不舒服,以至于后来一到睡觉时间,冉宁就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越紧张呼噜声越大,越大吵得她就越睡不着,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是睁眼到天亮的。 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要学习,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有天刚上完课,没等站起身,冉宁脚下一轻,又跌坐回椅子上,顿时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头晕头疼起来。 幸好白黎来找她,否则她晕死都没人知道。 陪着她去校医院,一检查血压竟然飚出正常值许多,白黎问她,她才说是被舍友打呼噜吵的,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觉了。 冉宁够能忍,要不是晕了,估计还能继续忍。 白黎简直被她快要气死,冲她喊:“你怎么不早说!” 直接旷掉当天下午的课,把人拉去自己寝室,什么都不干,就盯着她、让她好好睡觉。 平常都要酝酿一番才能入梦的人,那天居然一沾枕头就着了,等她睡醒天都黑了。 就见白黎拎着一份砂锅方面便进来,另只手揪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是新买的毛巾跟牙刷。 “往后你在这睡儿。” 冉宁一懵,明显没反应过来,惹得白黎瞪眼—— “喂~你不是连我都嫌吧?嫌也没办法了...嫌你也得跟我挤一张床!” 说完,又咧开嘴,龇着一口小白牙,笑着冲上铺的冉宁招手—— “快下来啊,砂锅方便面,你最爱的那家...超香!” 那天,冉宁的心热热的,自己这样的性子,也只有白黎会不嫌弃的跟自己做朋友了。 后来,就一直和她挤一张床,直到那个打呼噜的女生搬出去跟男友同居为止。 ... 温凉的水从头顶浇下来,以往没睡好,冉宁都是靠这个来解乏,可今天冲了半天,还是觉得提不起精神。 又淋了半天,才去关水,一低头发现地漏堵了,冉宁抽了张纸去收拾,拿起一看全是自己的头发。 ....这个掉法..迟早得变秃子。 ... 医院—— 中午,冉宁没什么胃口,随便打了两个素菜,简单吃点。 “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白黎问道。 “没睡好,头疼。”冉宁掐了掐额头,疼的那块都开始发烫了“等会儿我回去吃颗布洛芬没事了。” 白黎咬着筷子尖儿“上回那中药我看你喝的还不错,要不再去开点儿吧,偏头疼得慢慢调理,你总吃药止疼也不是个事儿。” “等休息再说吧,这几天太忙了。” 话音刚落,一阵皮鞋踢踏的脚步声传来,没等她们抬眼去看,低沉温厚的男声便从头顶落下—— “两位美女,不介意我蹭个位置吧?” 是李庆。 男人说完,便自行落座,似乎刚刚的问询只不过是跟两位女士敷衍客套一下,压根儿不打算要人家回答。 当然...都是一个医院的同事,谁也不会没有眼力劲儿的驳人面子,坐就坐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问题是...明明白黎身边的空座离他更近,他却偏偏舍近求远,绕一圈到冉宁旁边坐下,眼中投射出来的目光,大半也都落在冉宁身上,都是成年人...这点小动作,谁会看不出。 白黎夹了颗青菜在米饭里拌了拌,说真的...这个李庆着实有点自不量力了。 “冉医生就光吃素菜啊?难怪这么瘦。”李庆边说话边扶了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要不要尝尝我这个...蒜泥白肉。” 说着就要夹去给冉宁,可他手里的筷子刚刚才从嘴里拿出来。 冉宁对陌生人的抗拒就像从骨子带出来的一样,别说夹菜,就是不小心碰她一下,她都要皱眉头的。 “不用了。” “尝尝嘛~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李庆看着斯文,实则大男子主义极强,即便冉宁已经明确拒绝,他却还是固执己见,那片蒜泥白肉一下就从自己的筷子上滑到了冉宁的餐盘里。 肉片裹着红油跟蒜泥,把白色米粒染的乱七八糟... 好好地一盘饭,顿时变成大染缸,冉宁的脸色瞬间垮下,连带着周边的气温都骤降好几度。 对面坐着的白黎,心里咯噔一声—— 糟了! 多少年的朋友,她对冉宁再了解不过,除去性子冷以外,她其实是个脾气挺好的人,遇着事儿从不把情绪外放,基本没有过真发脾气的时候,除非你真的做的很过分...就像现在... “冉——” 啪! 没等白黎拦住,冉宁的筷子先一步拍在餐盘里,猛地站起身,扭头就走。 李庆跟个2B似的,还撑着头问“哎?这怎么了...冉医——” “你闭嘴行不行?!”白黎也来火了,瞪了他一眼“自己吃自己的得了,唆过的筷子往人家盘子里伸什么啊?闲的!” 说完,端起餐盘急忙去追。 明明就是自己不对,李庆却眉头一皱,不高兴起来—— “我唆过怎么了!我又没有病!” 这边...白黎追上冉宁—— “你搭理他干嘛,那人就是有病!刚让我熊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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