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柚放下花束和荣誉证书,闷声往后台走去,顾希芮未做阻拦。林艺阳见事不妙,也跟了过去。
第29章 要挟 演播厅后台, 洋洋得意的刘先河被一脸寒霜的明柚抓住胸前衣服摁在了墙上:“姓刘的,我忍你一次两次,不代表还能忍你三次四次无数次。你最好, 别来挑战我的底线。” 看到明柚大动肝火, 顾希芮先是一惊,而后却在心里想着,原来这只孤傲猫咪的利爪还没完全磨平啊。 若非上课吃饭都跟明柚形影不离, 她也要怀疑明柚是不是被谁给“驯服”了。 “明柚, 我追你是追得很有诚意的。如果你不喜欢玫瑰,想要别的花也可以,跟我直说就是。”刘先河讪皮讪脸, 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实际却在搓盐入火。 “诚意?”明柚勾起嘴角阴翳地笑了下, 这该死的虚伪的“诚意”, 她上周末也对晏柠西用过, “999朵,包装不能寒碜, 得好几千块吧?” 她松开刘先河的衣服, 嫌脏似的拍了拍手后, 拿起话筒, “既然大家喜欢听八卦,那我这个当事人就亲自辟个谣。我,明柚, 绝无可能拿正眼看一眼刘先河这种品行不端、身无长处、发量少、病态瘦、素质低下又死缠烂打的神经病, 他要真舔着脸送来999朵玫瑰, 我就收下请全班同学泡玫瑰花足浴。” “玫瑰花泡脚?主意不错。”顾希芮被明柚想的招儿逗乐,走到她身边顺毛, “好啦,再去晚了,食堂就没有糖醋排骨了。” “威武我柚姐!”台下,明柚的同班同学齐声喊道。 被羞辱了的刘先河脸色剧变,正欲向前讨要个说法,被林艺阳拉住:“你是傻还是蠢?!大庭广众的就跟人家系花作对??你是不知道她人气有多高吗?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会有任何人支持你。” “林小姐是个明白人。”路过两人时,明柚停步夸赞了这么一句。 明柚是谁? 还能被一个跳梁小丑给气到? 刘先河这点恶心吧啦的小伎俩小手段,相比明柚自己发过的疯,差了十万八千里。 “明小姐,就事论事,你骂刘先河那段当属今天的全场最佳。”比起刘先河送出了玫瑰被嘲弄,林艺阳当然更想看到明柚因完不成玫瑰足浴的承诺而沦为笑柄,“等你拿下全国冠军,到时候也分我几朵。” “我和你,不熟。”言下之意,玫瑰足浴,你没份。 走出演播厅,明柚把顾希芮抱着的两束花和证书都拿了过来:“希芮,最后颁奖的合影环节你有拍照吗?发我一张吧。” 手里一空,顾希芮愣了愣,旋即笑道:“不对啊明小姐,你最近是真真真不对劲。” “……” “你以前可不会主动找我要照片,都是我看到有拍的好的后发你。”她打开相册滑动浏览,放大其中一张,吹起了彩虹屁,“每张你都好看,站姿和表情无可挑剔,要不就发你这张林艺阳瞎了眼的?” 明柚凑前瞅了瞅照片,林艺阳站在她右侧,眨眼睛时被拍了,与其说是“瞎了眼”,不如说是在“翻白眼”。 心道:那家伙把顾希芮得罪得不轻。 “好不好看都行,你看着发吧。”反正她要照片也不是拿去公开炫耀,毁不了林艺阳的“班花”形象。 …… 同一个周六,同一个城市。 晏柠西一大早就坐高铁来了衡原,这是她月初就跟陈雪梅约好的日子。 带陈雪梅和李钦母子去了人民医院闻名全国的神经科看诊,又带他们吃了饭,逛了街,给每人买了几身衣物,也买了当地特产。 一天下来的所有消费,都是晏柠西在支出。 下午五点多,晏柠西把那两人送回酒店:“周边有餐饮店,饿了就随便找一家吃吧。我回去了,医生开的药按时吃。” 陈雪梅抬手想碰她,被她侧身避开。 晏柠西在最原始最纯粹的“喜怒哀乐”情绪世界里待了整整二十二年,是陈雪梅打着忏悔和赎罪的旗号,用卑劣的行为教会了她,什么叫“厌”,什么叫“恨”,什么叫“人生无常”,什么叫“世事难料”。 她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拥有厌和恨这两种比怒更复杂的情绪。陈雪梅不止卑劣,还恶毒。 “西西啊,今天谢谢你,带李钦看病,又给我们娘俩买这买那,花了你不少钱。” 陈雪梅搓了搓手,微用力地拍了一巴掌身边十几岁少年的脊背,呵斥道,“你哑巴了?愣着干嘛?还不快谢谢你姐,用功读书,记下你姐的大恩大德,以后工作挣钱有出息了,要加倍回报你姐姐对你的好。妈跟你说话呢,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嘴啊?” 瘦骨嶙峋的少年笨拙道:“谢谢姐。我,我会好好读书,等将来……” 晏柠西冷若冰霜,先后看了一眼陈雪梅和李钦说道:“我说过,喊我晏老师。” 她没有弟弟。她只有一对父母。 转身。 打了车:“去火车站。” 陈雪梅是晏柠西的亲生母亲,也是生而不养的罪恶者。 职高没念完,离经叛道的陈雪梅就辍学了,背井离乡进了厂里打工。十七岁和同厂的外地小伙谈恋爱,同居后初尝禁果,不出意料地怀孕了。 起初,男人也欢喜,拍着胸脯说会对她和孩子负责,等孩子生下来就先送回老家让爷爷奶奶带。过两年他们都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就领证,再回去接孩子过来一起生活,到时孩子刚好可以上厂里的幼儿园。 可等到怀孕八个多月,那个二十岁的男人却一声不响地玩儿起了失踪。陈雪梅多方寻找无果,杳无音讯。 陈雪梅离家后就很少跟家里联系,不报忧也不报喜。孩子的事,她没脸也没勇气告诉父母。 临近预产期,她几乎每天都去福利院外蹲点,日复一日记住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她养不起,但总有人养得起。 独自租住在破陋的拆迁房区,没钱去正规的医院待产,也办不了生育证。 她甚至想像社会新闻里报道的那样,自己给自己接生,不惊动其他人,悄悄把孩子生下来,再悄悄送去福利院。 可真到了那天,疼痛难忍的她,还是拨打了120。 人命关天,没钱没证,医院也不会见死不救。孩子并没有在母胎待足月份,体重只有2.3kg。 孩子出生的第二天,陈雪梅就留下一张送她去福利院的字条,失联了。 小女婴三个月大的时候,被一对膝下无子的年近四十的教师夫妇领养。这对夫妻为了给孩子一个健康的生活环境,为了对外保密,为了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不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双双申请调职去了另一座城市。 隐匿多月的陈雪梅,也在他们举家搬迁后,颠沛流离地回了家乡,开始新生活。 她没有再通过任何方式去找孩子的父亲,就当他已经死了。她也没想过要去找回那个孩子,她知道自己不配。 如果,她的第二个孩子没有得癫痫,她的丈夫也没有因参与高.利.贷讨债群殴而落下终身残疾,她不会想方设法地去找那个被她遗弃的,如今已到了大学毕业年纪的女儿,去求她在经济上施以援手。 晏柠西被陈雪梅找到时,刚读研一,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也刚失去了最爱她的母亲。 养母梁荟是一位高中历史教师,退休后不久就查出患了重病。几年来奔波于各大医院,花光了老两口所有的积蓄。 凭借着对生的渴求,对丈夫女儿的不舍,梁荟与病魔抗争,熬到了花甲之年,却最终没有熬过生日。 还未从母亲病故的悲痛中走出来的晏柠西,就被突袭的惊涛骇浪卷入了另一个无底黑洞。 她永远忘不了陈雪梅蓬头垢面出现在宿管室,一见她就痛哭流涕的场景,更忘不了在医院拿到陈雪梅和她的亲子鉴定书时,被命运的漩涡剧烈冲击的恐惧。 科学检测做不了假。 她,只能认命,只能独自面对残酷的现实。 那段时间,生病缺课是常态。 但也想通了很多事,比如,为什么自己从小就和父母亲长得都不太相像,为什么一年到头父母亲和两方的亲戚都极少走动,为什么他们没有家族群,为什么就连清明节她也从没去祭奠过两方姓氏的先祖…… 一切的为什么,大概都只是因为当年父母决意领养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一事,未得到长辈亲人的认可。 父母为她,牺牲了太多太多。 是她穷极一生都无以为报的。 有了鉴定书,陈雪梅名正言顺地披上了“慈母”外壳。 她没有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极端方式来逼迫晏柠西给她钱孝敬她,也没有大张旗鼓地用生育之恩来道德绑架晏柠西,她只是死死拿捏着晏柠西的“软肋”,一次又一次拐弯儿抹角地行“要挟”之实。 ——你母亲过世了,父亲有退休金有房子,养老不成问题。 ——你父亲是文化人,如果他知道你对亲弟弟的病情袖手旁观,他会怎么看? ——要不是走投无路,我这辈子到死都不会来打扰你和你的养父母。 ——抛弃你是我造的孽,我是罪人,但你弟弟是无辜的,你是无辜的,死后我会去下地狱接受应得的惩罚。 ——医生诊断说李钦的癫痫是遗传性的,他外婆后来也证实,祖辈里有人得过这病。我找你也是害怕你的身体里也带了这个病,想及早提醒你多注意检查,工作别太累,别有太大压力,要多休息。 晏柠西不相信陈雪梅假惺惺的关心,也不怕陈雪梅的纠缠。但她怕陈雪梅去找她的父亲要钱,怕父亲母亲的名声毁在陈雪梅手里。那样,她才是真正的枉为人子。 所以从那时起,她挣的钱,就有三分之一进了陈雪梅的口袋,三分之一打给了父亲的账户,余下的三分之一才是她自己的生活费。 这个月严重超支,她卡里的钱只剩下四位数了。 可医生说,李钦的病不能再拖了。 “一般临床上,癫痫疾病采取的是开颅致痫灶切除的方式进行常规保守治疗,大约的花费呢在5-6万左右,相对比较便宜。但这种手术完全治愈的概率要小一些,绝大多数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后期如果癫痫病再复发的话,就需要再进行神经电刺激植入手术。单手术的费用是7-8万,而一套植入的设备就需要20万左右,进口的设备价格就更昂贵了。所以整体的费用算下来,保底至少需要3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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