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的两人,没有各抒己见,也无意将这个话题展开,都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同莫瑾妤的观点。 动筷后,明柚安安静静吃菜,只在莫瑾妤跟她说话时应答如流,期间还拉着她,以茶代酒去隔壁桌向校长们敬了酒。 服务员给每个人都上了一碗水果捞,晏柠西发现里面有芒果,就把自己那份的挑了出来,趁明柚离桌,趁众人不注意,跟明柚那碗调换了。 何欢:“她跟你说……她对芒果过敏?” 晏柠西将面前这碗里面的芒果吃下,擦了擦嘴才说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 “可我看你们今晚,不说话,打招呼也很客气。” “适当保持距离,也好避嫌。” 明柚回到餐桌,发现了新上桌的水果捞,盯着自己面前这碗看了看,也用余光看了看其他人的。 她端着自己这碗起身:“何老师,你那碗水果里面有芒果,我们换一碗吧。” 晏柠西背一僵。原来,对芒果过敏的,是何欢。
第102章 原点 包房里除了明柚以还在上学为由推掉了酒, 其他人总有推不掉的理由,多多少少也都沾了酒。 莫瑾妤说有朋友来接,先告辞了。何欢和晏柠西被张主任叫住, 说是要送她们回家。 “张主任, 您叫代驾就别绕路了,能为何老师和晏老师两位女神老师服务,我荣幸至极, 我会安全把她们送到家的。张主任顾好您自己。”明柚像个绅士, “两位老师,请吧。” 晏柠西被何欢挽着胳膊,像个木头人, 跟随着何欢的步伐。 来到车前,明柚拉开右侧后座车门:“建议何老师坐里面, 晏老师离这儿近。” 言外之意, 是先送晏柠西, 再送何欢。 晏柠西忍着心痛:“何老师先上车吧。”她知道女孩的副驾驶再也不是她该坐的位置,也知道女孩再也不会喊她“晏姐姐”, 可亲耳看到和听到女孩对她的漠视, 她才明白名叫“心如刀割”的痛, 已经渗入了她的身体。 车内三人之间的气氛尴尬且诡异。明柚一路开到了学林雅园小区门口, 都没人说过一句话。 车停稳,晏柠西说了声:“谢谢。”便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晏老师稍等。”明柚从储物盒拿出两样东西,向后递给晏柠西, “另一样, 烦请替我还给齐老师。我受之有愧, 所以一直没有动过。麻烦了。早点休息。” “好。你也……好好休息。” 晏柠西一下车,车子就开走了, 半分钟都没有多留。 她拿着明柚还给她的公寓钥匙和一个写着“百年好合”的红包站在路边,每一辆行驶路过的车,都仿佛是从她的心脏上碾压而过。 怔怔地望着明柚驶离的方向,目送的不是她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而是与她有缘无分的幸福。 成为局中人后,她把明柚的苦、何欢的苦,都加倍尝了一遍,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可她不后悔,至少那些为数不多的甜蜜回忆,能够让她的余生不那么枯燥乏味。 至少,她曾和心爱的女孩用尽全力地拥抱过。 车上只剩下两人。 何欢想了又想,迟疑再三还是开口了:“明柚,你手背上的伤?” 用餐时她才留意到,明柚右手手背上有好几处浅红色的疤痕。当着众人,她也不方便问。 “打碎了玻璃不小心划伤的。” “去疤的药膏,有在用吗?一定要记得擦,手背这个部位,恢复很快。” “嗯,在擦。” “你和晏…老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我和晏老师之间的确有不少误会,但最大的误会已经解开了。”明柚目视前方,转弯将车子开进小区暂停在空旷处。 “莫校带你去敬酒的时候,你那碗水果里面的芒果是晏老师帮你一块一块挑出来的。”何欢没有急着下车。 “何老师,”明柚转头看向何欢,目光空洞,“我说过我们不会再见了,我也不会再以任何身份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你解脱了。” 听了明柚的话,何欢心乱不已,明柚对她的恨不是早前就化解了吗? 思绪一转,又联想到下午明柚说的“有病”,她倾身向前,略显焦急地问:“明柚,你到底怎么了?” 明柚却迅速回身,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喇叭。 “何老师请下车吧,别让你家人久等了。”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明柚又补了一句,“你们放心,我很好,以后会更好。” 等到车里仅剩她一人,她才摸出一个小瓶子,吞下几颗药后,开车离开。 …… 为了今天的体面,她对着镜子练习了许多天的微笑,让脸部肌肉形成微笑记忆,甚至把摔碎手机的屏幕设置成了晏柠西的照片,时刻警醒自己。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到的,没有什么人是她忘不掉的。只要够狠。只要她想。 可不知为何,明明她今天“赢”了,明明也吃了药,明明该有一个安稳的夜晚,却还是有噩梦来吞噬她的胜利。 从噩梦中惊醒,她拿起新买的手机查看时间,凌晨两点多了。 开了床头灯,拿了柜子上的半瓶红酒,坐到窗台上独饮。而窗外电闪雷鸣。 她正想放下酒杯去开窗户,淋一淋春日的雨,却见脚边的手机屏幕亮了,来电显示是“姑姑”。 “明柚,你爸在医院抢救。” 酒杯落在灰白色的坐垫上,红色酒渍晕染出鲜血的痕迹。 她挂了电话。 什么都没问。 她想,她一定还身在噩梦中。 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她抱头捂住耳朵,试图与噩梦争斗,尽管手机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 “咚咚咚。” 和敲门声一起的,还有杨桂淑的呼唤:“柚柚。” “柚柚,你开门。” “柚柚,你没事吧?开开门好吗?妈知道你醒了,也知道你接了姑姑的电话……” 女孩赤脚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好让敲门声唤醒她。 “柚柚,你别吓妈妈。柚柚……” “妈。” 门一开,杨桂淑就抱住女儿,抚摸她的头发,安抚她的情绪:“乖啊,没事,没事,你爸他就是撞了个车,你要不想去,我们就不去,医院那么多人守着他……他们有钱,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疗设备,他们都不缺……祸害遗千年,老天要不了他的命。” 在她心里,女儿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自己的生死都可以排在第二,何况是前夫的生死。 自月初发现女儿躁郁症复发以来,杨桂淑整日整夜心惊胆战,替女儿请了两周的假,还先后把当年为女儿诊治的心理医生和精神科医生请来了家里。 女儿有病这件事,至今只有杨桂淑和明泰知情。 所幸的是,明柚对于医生的复诊很配合。只是绝口不提感情上受到的刺激,把罪源都推到了参赛的压力上。 作息规律,按时吃药、擦药。明柚表现出来的“正常”让杨桂淑提起来的心很快又放下了,只把那晚当做是一次意外的突发事件。 眼看着女儿的精神状态步入正轨,自己也放心让她回学校了,明泰那边又出了生死攸关的事,很难不刺激到她。 “他是我爸。” “好,我们去医院,我陪你去。” …… 杨桂淑开车来到医院,快到急诊室,明柚忽然止步,抱住杨桂淑:“妈,你就别过去了。找个地方等我,等他做完手术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不想你去看他们的脸色。” “妈不怕。” “我怕。妈,比起那边那些人,你是最重要的,你不能受委屈。” 杨桂淑听得一阵感动,眼泪都绷不住了:“妈知道了。柚柚,你也是妈妈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你也不能让自己受委屈。妈在呢,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跟我说啊。” 急诊室外,明家老两口、姑姑、陈蕊母子都在。 明柚走近,只喊了一声:“姑姑。” “来了。”姑姑拉着她坐到椅子上,“交警说你爸是雨天疲劳驾驶,抢了红灯,跟一辆卡车撞了,是他的全责。” 卡车司机最严重的地方是断了根肋骨,明泰就没那么好运了,车都撞翻了。送来时浑身是血,昏迷不醒,送进抢救室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消息。 爷爷奶奶坐在一边,陈蕊抱着明子桓坐在他们对面哄儿子睡觉。 明柚和姑姑此时也坐在座椅更多的一侧,也就是跟陈蕊同侧。姑姑大致说完明泰的情况后,在场几人无人再说话,只有陈蕊不断拍抚着明子桓的后背,小声哼唱着什么。 半晌,姑姑拍拍明柚的手:“主持人大赛金奖,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恭喜。你爸他这几天高兴坏了,跟好多朋友和客户都炫耀,酒也送出去不少了,还说要为你办一场庆功酒会,就是没想好怎么跟你开口。” 陈蕊呛声:“人还在里头抢救,生死未卜,说这些合适吗?” “妈妈,我想回家。”明子桓带着哭腔开始闹,“妈妈,爸爸为什么还不出来,爸爸是不是回家了?我想回家。” “你儿子在这儿哭,就合适吗?”明柚最听不得小孩子的哭闹,况且还是陈蕊的儿子。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奶奶走到对面把孙子抱了过去,耐着性子哄,“子桓乖啊,不哭不哭,爸爸生病了,医生在给爸爸治病,我们等医生和爸爸出来了就可以回家了。” 明柚在明家何曾有过这种待遇?哪次不是被厉声训斥? 她从兜里摸出耳机戴上,闭上眼向后靠着墙,用音乐和黑暗来隔绝他们一家人抱子弄孙的温馨场面。 而她,似乎走到哪,都是个不速之客的存在。 音乐听了一首又一首,明柚挂在脖子上的耳机被人用力扯下,耳塞撞在不锈钢联排座椅上的声音像一道惊雷震醒了她。 她低头。 调皮的明子桓正拿着耳机的一头往座椅上杵,而另一头拖拽在地,就在他脚边。 明柚怒火中烧,伸手去拿他手里的耳机,明子桓抓着不放,明柚发怒:“明子桓,你给我放手!” 几岁小孩子哪里是成年人的“对手”? 明柚右手抓住耳机使劲一扯,在力的作用下,明子桓一屁股坐了下去,好巧不巧的额头朝前刚好磕碰在座椅上,疼得他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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