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好红哦。” 鼻息近在耳边, 女人柔软的唇瓣似乎也贴上来,要碰不碰的, 把心高高吊起,悬在那。 闻若弦本没有察觉,抬手摸了摸, 果然很烫。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有多红。 她心慌推开宋清萝, 这一下力道没收住, 宋清萝后退撞到椅子,身形不稳,眼看就要摔下去。 闻若弦忙又扶住她。 “谢谢若弦姐姐,”宋清萝娇声笑了笑, 自然而然往闻若弦怀里靠,“但是你干嘛推我?” 闻若弦将胳膊抵在两人之间,答非所问:“你又给我什么称呼。” 宋清萝无辜:“啊,不可以吗?” 闻若弦抿唇不语。 “既然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不喊你若弦姐姐了……”宋清萝失落道, “虽然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称呼。” 她双手搭在闻若弦肩上, 低着眸,嘴里碎碎念, 像只乖巧惹人怜的小猫。 一听大小姐说喜欢, 闻若弦心软下来, 哄着她:“没有不可以, 你喜欢就这么喊。” 宋清萝狐狸似的眼睛笑成两弯月牙:“真的嘛, 若弦姐姐,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她刻意咬重了四个字的发音。 尝试与大小姐拉开距离,无奈她黏得很紧,闻若弦放弃了,索性学着她松懈一点:“因为你可爱。” 宋清萝直视她,目光在发烫。 惊喜,探寻……还有一种略微熟悉但不太懂的情绪,她在别人眼睛里看见过,自己倒是不曾体会。 不懂便也不去深想。 闻若弦被盯得不自在,轻拍拍她肩膀:“好了,我还要看邮件,你去重写一份工作总结,晚点我会检查。” “为什么要重写?”宋清萝满脸天真单纯,“你刚才不是说我写得挺好吗?” 再看不出她装傻,闻若弦就该怀疑是自己傻了,想狠狠敲她脑门,下不去手,只能恨铁不成钢道:“你上学的时候,老师应该没少吃救心丸。” “哈哈哈……” 宋清萝当即听懂了她的意思,“你怎么知道?我在学校外号‘混世魔王’,十个老师九个被我气得不行,剩下一个懒得管我,都拿我没办法咯。” “上学气老师,工作气老板,是吗?”闻若弦哭笑不得。 “不是老板,是若弦姐姐,会哄着我让着我的若弦姐姐。”宋清萝嗓音软软的,搭在她肩上的手悄悄搂住脖颈。 “今天嘴很甜。” 柔黄的灯影落入宋清萝眼底,像盛了潋滟的琥珀酒,映出闻若弦整张脸,温和,清瘦,斯文,令人着迷。 她陶醉地喊她:“闻若弦……” 闻若弦听着骨头都酥了,莫名有些紧张,“嗯?” 宋清萝再次贴近,却不是停在她耳边,尚有一段距离,一偏头,就能碰到她的唇,“我要去忙了,完成你交给我的工作任务。” 说完便干脆地松开手,拢了拢外套,转身回到电脑前坐下。 “……” 闻若弦发愣。 好像被多双手抛了起来,掉下去无人接住,腾空的瞬间不止是紧张,还有一点自己都摸不透的期待。她想知道大小姐会说什么,会有哪些花样,会给她怎样的惊喜,逗她发笑。 但仅仅是一句结束性的话语。 紧张消失的同时,期待也被拿走。 心里忽然涌起淡淡的失落。 像将要沸腾的水,还没来得及冒起泡泡,就慢慢冷却下去。 闻若弦捧着平板坐到沙发上,指尖划动屏幕,打开邮箱,如同机器人执行程序指令,逐个点开未读邮件。 肢体这么做,大脑仍在云游。 明明这些天都在忙工作,她却有一种沉迷享乐不得自拔的错觉。就像学生时代,某段时间她对旅行上瘾,从一个地方回来立刻就想去另一个地方,想得茶饭不思,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后来不再上瘾是因为累了。 会不会…… 是宋清萝给了她新鲜感? 第一封邮件到底,每个字都入了眼,但没入脑,看完什么也不记得,关掉,再打开。 闻若弦有点慌,将杂念赶出脑海。 她把眼镜拿出来戴上。每当自己不能专心的时候,这个方法最有效。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夜幕江景,霓虹灯斑斓闪烁,游船缓慢地穿过跨江大桥下,而室内静谧,光影温馨,一人倚靠着沙发,一人端坐书桌前,即使没有交流也不会觉得尴尬。 宋清萝认真写着工作总结。 敲了一段字,停下来,偷偷转过去看闻若弦。 那人倚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侧着脸,单手支住额头,正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 鼻梁上架着薄薄的金丝边框眼镜。 眉心拢起细微的褶皱,显出几分严肃来,眼尾又透着一股清冷气质。 外套脱掉了。 里面带绒的衣领不高,扣子却一颗不落。 越是遮掩,越想窥探,想抓住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再用嘴,一颗一颗把那些扣子……叼开。 多么邪恶不堪。 宋清萝想得心口发热,也很矛盾,她怎么可以这么想。 老古板知道后会怎样看待她? 不行不行。 她收回视线,拍了拍自己的脸,再抓起放在旁边的手机。 《老古板观察日志》 最新记录是上周:1月17日,她第一次对我冷脸,虽然很新奇,但是我好难过[哭]……借工作之便拿到她的身份证号,原来生日是11月1日,也是我阴差阳错再次遇见她那天,这说明,我一定是她命中注定的女朋友啦[大笑]。 满满五页,又要翻页了。 宋清萝在新一页写下:1月21日,今天对她产生了邪恶的想法,貌似有点猥琐,这样不好,要反省。 记录下来,等于发泄掉情绪,邪恶念头会被一并带走。 保存,退出。 手机放回原位。 她身上披着闻若弦的外套,面料纹理间有清新洁净的草药香,嗅着嗅着,心就静了下来…… . 之后几天,宋清萝乖了不少。 白天戴着假发跟在闻若弦和徐曼身边,与政府机构人员对接,晚上尽情披着自己喜欢的银发,帮闻若弦整理资料。为了能每天练琴,她这趟将小提琴带在身边,得空就即兴演奏两首流行曲。 在洛城最后一个晚上,她把工作总结做成了ppt,郑重交给闻若弦。 然后乖乖等待上司评价。 闻若弦盯着电脑,修长细白的手指轻轻滑动着鼠标,镜片底反射着屏幕冷光。她脸上看不出表情,是好是坏,满意与否,无人能窥知她的真实想法。 宋清萝紧张地站在旁边等。 像个给老师交作业的乖巧学生。 短短十分钟漫长得像十个小时。 终于,闻若弦退出界面,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可以。” 呼—— 宋清萝露出舒心的笑容,转身捞起假发,一边摸着一边说:“现在它可以光荣退休了。” “也许以后还用得上。”闻若弦打趣。 “那就再说吧,反正也不会扔掉。” “嗯。” 想起那天染发的惊吓,她仍心有余悸,望着宋清萝头上冰冷的月芒,轻声叹:“还好你没有真的把头发染黑……” 宋清萝欣喜抬眼:“你喜欢我银发的样子吗?” 这话听着怪怪的。 闻若弦又觉自己敏感,想了想,不能说容易造成误会的话,便斟酌着说:“从视觉效果的新鲜度来看,我这个俗人当然更喜欢银发,因为,满大街都是深色头发,浅发色更考验轮廓、五官的精致程度,而且银发更贴近你的脾气性格……” “但这只是个人主观感受,你不要受我的影响,无论哪种发色,你都可以驾驭,都好看。” “……” 每个字都听得懂,每句话也听得懂,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连成整段话却很奇怪。 不就是喜欢吗? 何必说得如此委婉复杂。 “闻若弦,你是不是被网上的杠精欺负过?” “没有,怎么?” “那你为什么说起话来,好像很怕被人抬杠一样?太谨慎了,我以为你受过伤害。”宋清萝奇怪地睨着她。 闻若弦怔愣,淡定解释:“没有受过伤害,只是我的个人习惯,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改。” “喜欢就直说嘛。” “……好。” “我再问一遍,Ⓘ,₦你喜欢我银发的样子吗?” “喜欢。” “这还差不多。”宋清萝唇角漾开甜蜜的弧度。 “回去我要补色了,最近有点褪色,黑头发长出来不伦不类的。” 闻若弦以为她是为了自己那句“喜欢”,丝毫没意识到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脱口就提醒:“别这么说自己,黑发也是好看的,你喜欢什么颜色就染什么颜色。” “我知道啊,我就是自己喜欢才要补色,银发还没看够呢,看腻了再说。” “嗯,那很好。” 宋清萝把玩着手上的假发,促狭地笑了笑,缓缓靠近闻若弦耳边:“若弦姐姐,该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喜欢才要去补色吧?” “不是的。”闻若弦偏了偏头,与她保持距离。 “噢——” 宋清萝憋着笑,直起腰。 “那你说,银发贴近我脾气性格,我到底是什么性格呢?” 闻若弦得以放松,说了几个万能词:“活泼开朗,自信大方。” “没诚意。” “……” “我看,黑发就非常适合你,符合你的气质。”宋清萝恼她敷衍,非要呛回去。 谁知闻若弦顺口接上:“假正经,我知道。” “哈哈哈,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嗯。” 何止假正经。 还沉闷,保守,老古板。 可惜生了副好皮囊把人魂都勾走了。 宋清萝不忍再欺负她,把假发丢开,亲昵地挽住她手臂,“若弦姐姐,假正经没关系,长得好看就够了,你说,你怎么这么美呢?其实女孩子最爱看美女了,比如我,我就特别爱看美女,尤其是……” 话藏半句。 闻若弦心又提起来,那种紧张感,期待感,再度占据了整个大脑。 “什么?” “你。” 这一次,期待没有落空。 她却更紧张了。 “你也很美。”闻若弦下意识回答。 “废话。” “?” “我知道我很美啊,所有人都这么说,我自己也觉得,我就是美女。”宋清萝挑了下眉,说得理所当然。 她摸着自己的脸笑了起来。 闻若弦望着她笑。 一时千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在宋清萝身上有种难得的松弛感,是源于对自己的接纳和喜爱。这种松弛感令她能够尽情释放光芒,肆意展示魅力,往往是相当吸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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