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也该当面道歉。 闻若弦说清楚了来龙去脉,宋清萝也沉默许久。车里陷入寂静,窗外星星点点黯弱的光照进来,落在彼此眼底。 “抱歉,答应你的事没有做到。”闻若弦打破这份寂静。 “没关系啊……” 宋清萝耸了耸肩,指腹轻轻揉搓自己手心,“我确实有点失望,但也能理解你,又不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不用道歉。” 她不问为什么没有回复那条“每时每刻见到你”。 闻若弦也不主动说。 两人都默契不提,免去彼此尴尬。 毕竟不是多么亲密的关系。 进退有度很重要。 “道歉是要的,”闻若弦认真看着她,“我想告诉你,我很重视今天的演出,没有不放在心上,没有敷衍你。” 或许能减轻些罪恶感。 那一两秒钟犹豫带来的良心拷问。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惹人发笑。 宋清萝笑出了声:“那你可惜了,所有演出礼服我只穿一次,错过今天,以后再也看不见了,而且……”她话音停顿,忽然欺身靠近闻若弦,鼻尖动了动。 清新洁净的草药香沁入心肺。 “我本来就是为了穿给你看的。”她压低嗓音,长而翘的睫毛轻轻颤动。 女人温热的呼吸拂面而过,殷红唇瓣近在咫尺,像饱满待采的果实,在那样迷离火热的目光中显出暧|昧来,像是诱惑。 闻若弦心头猛跳,连忙避开她。 暖风自四面八方钻进毛孔,扰得浑身燥热不自在,脸又觉出烫意。 穿给她看…… 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敏感神经作祟,闻若弦强行断了思绪,无论什么意思都与她无关,不能任由自己胡思乱想。 直女都这样。 越是心中无虑,越肆无忌惮,反而像她这类人,谨慎自持,很少越界。 大小姐只是天生黏人。 像妹妹一样缠着她,在她面前撒娇使小性子, “以后还会有很多好看的礼服。”闻若弦转身坐正,低头系安全带,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发烫的脸颊。 宋清萝抿着唇,无声地轻笑。 真真切切感受到闻若弦的回避,她不想强逼她,便点到为止收了回去。 “说的也是。” “你能来,我还是很开心的,这次就算了,下次,下下次,很多很多次,有的是机会。” 既安慰闻若弦也安慰自己。 听她这么说,闻若弦缓和了情绪。生怕惹大小姐不高兴,到底是为什么?想来想去,都是为了利益而已。 于是侧目莞尔:“那我们回家吧。” 回家…… 宋清萝默念,心里顿时甜滋滋的,“好啊。” . 假期过去没两天,宋清萝接到了乐团杨总监的电话,她答应却又反悔与某位大钢琴家合作的事,如今反悔不成功。 对方执意要与她合作,否则宁愿取消专演。 “取消就取消,关我什么事。”宋清萝半躺在总经办沙发上,插着耳机,一边讲电话一边吃草莓。 新鲜硕大的奶油草莓,闻若弦特意为她买的。 电话那头,男人语气很是无奈:“小宋啊,人家是第一次来国内,没选首都选了江城,这在整个古典音乐圈都是大事,私人恩怨与音乐无关嘛……” 杨总监苦口婆心地劝。 宋清萝被那句“私人恩怨与音乐无关”点醒。 考虑良久,经不住唠叨,最终她还是同意了。 放下手机。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 “回来了,闻总。”她立时起身迎上去。 “嗯。” 闻若弦瞥了她一眼,突然间有点不习惯如此正式的称呼,但仍是点了点头,绕过办公桌坐下来。 将笔记本电脑搁在旁边,食指和拇指轻轻揉着眉心。 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由于程苏然病中需要静养,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都落在了闻若弦身上,原本不归她管的那块,还需要花精力熟悉,一天两个会开得晕头转向。 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宋清萝便也陪着她忙。 一起上班,一起吃饭,一起加班,一起回家。 宋清萝能帮忙处理的事情有限,大多都是文档类的活儿,一段时间的忙碌,她进步飞快,从看见会议纪要就头疼到写项目报告得心应手,不过用了半个月时间。 偶尔跟着闻若弦出去应酬,酒能喝,话能聊,全无大小姐的娇娇脾气,帮不上大忙却也不会添乱。 “很累吗?”宋清萝端着盘子来到闻若弦身边,拈起一颗大草莓贴近她唇边。 闻若弦闭着眼点头,下意识张嘴,把草莓吃了进去。 冰冰凉凉,微酸甜腻。 倒是有些醒神作用。 “我给你按摩一会儿。”宋清萝放下盘子,拿纸巾擦了擦指尖,双手搭在她肩上温柔地按了起来。 闻若弦猛然睁开眼,身体往前缩了缩,慌忙制止:“不用了。” “我按摩很舒服的,在家经常给我妈妈按呢,你要相信我的手艺。” “没有不相信你,是肩膀和脖子都不累。”非要认真解释,大小姐才肯听进去。 “哦……” 宋清萝恹恹地松了手。 闻若弦稍稍转过一点座椅,侧身对着她:“周一我要去洛城出差,你帮我跟徐曼订两张当天下午的机票,两张周五下午回来的票,都不要太晚。” “出差?我也要去。” “不用。” “为什么徐助理可以去?” “……” “我是你秘书,现在也能应付基本工作了,你出差应该带上我。”宋清萝理直气壮,想到四五天见不着老古板,身边还是另一个人陪着,心里就吃味。 凭什么? 要带徐曼就要带她。 闻若弦心知她又耍脾气,虽然头疼,仍是耐心解释:“是与政府相关的机构对接,之前徐曼就一直在跟进,她当然要去。” “如果觉得我帮不上忙,我可以在酒店等你们,就算是当个吉祥物,旁观也可以算是一次锻炼。” “……” 祖宗牙尖嘴利。 固执起来没人招架得住。 闻若弦不想跟她争辩,无奈只能随便扯一个理由:“我也说过了,是与政府相关的机构人员接触,双方都会非常注意形象,你的头发……可能会给人留下不靠谱的印象。” 宋清萝顿时沉默。 以为大小姐被说服,闻若弦暗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去订票吧,我和徐曼的身份证号微信发……” “等我。” 话未说完,被宋清萝打断,随后就见她快步离开。 “?” 闻若弦怔怔地看着大门。 自己请到身边的祖宗,再头疼也要哄着,且不能发脾气。 否则会哄得更艰难。 她没有时间细想太多,由着宋清萝去了,中午还要跟客户吃饭,看看手表,这个点是该出发…… 直到下午两点多,闻若弦回到办公室,也不见宋清萝的身影。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唰 办公室门被推得摇摇欲坠。 宋清萝步伐如风,来不及等闻若弦反应,便站在了她面前,挑衅地问:“这个发色还可以吗?” 皎洁如月光的银丝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是满头浓密的纯黑…… ---- 小清萝:??为爱染头(不是 .
第22章 银发的宋清萝是魅惑混血小野猫, 黑发的宋清萝是神秘优雅冷美人。 她的脸部轮廓立体,五官深邃精致,皮肤又白, 什么发色都能轻松驾驭,只是黑发更为她添了几分贵气, 一眼望去十分惊艳,整个人看起来也乖了不少。 闻若弦望着宋清萝出神,视觉冲击犹如海上狂风巨浪, 将她卷入漩涡中心。 呼吸停滞到几近窒息。 而后才反应过来, 大小姐把头发染了。 她伸出手, 抓起宋清萝一缕发丝捧在掌心,柔滑,黑亮,触感无比真实。不禁皱眉:“你……怎么说染黑就染黑?” “现在我可以去了吗?”宋清萝昂着下巴, 眼里写满了倔强。 闻若弦霎时冷脸:“你到底在干什么?” “在想办法跟你出差啊。” “能不能别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 宋清萝轻嗤:“在你看来,这就是伤害自己?那你对于‘自我伤害’的定义还真是狭隘呢。” “染色越浅,对头发伤害越大,染成银灰色至少需要漂八个度,是很伤头发的, 为了固色还要定期去补, 在这种情况下你直接染成全黑,以后如果还想染浅发色, 又要折腾一遍, 而且上色更难, 到时候发质受损, 大把大把掉, 你自己心里好受吗?” 闻若弦板着面孔, 一字一句教育她。 宋清萝愣住。 没想到老古板如此了解,会跟她争辩这个问题。 可是看着她严肃的脸,听着她教育的口吻,本就委屈不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发质好得很,不需要你操心!” “……” 办公室仿佛抽成真空,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闻若弦脸色晦暗地注视她,半晌说不出话,也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像要吵起来,自己身边不是供着个祖宗,而是炸|药桶。 “你生气了?”宋清萝冷笑着问。 闻若弦抿唇未语。 她不生气,只是头疼。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冷脸,很有纪念意义,”宋清萝讽刺地勾起唇角,“可惜,你说话声音还不够大,你应该狠狠凶我,痛骂我,然后开了我。” 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在乎,浮上来的却又是挑衅与倔强。 就像明明需要安抚却不断嘶吼的受伤野兽。 闻若弦实在无可奈何:“好了好了,让你去。” “我改主意了。” 宋清萝眉毛一挑,转身走向落地窗,“谁要跟你去,真以为我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不去就不去,没了你,天又不会塌……” “?” 闻若弦彻底蒙圈。 大小姐又是唱哪一出? 宋清萝站在窗前,腰背挺得笔直,和嘴巴、脾气一样硬,雾蒙蒙的光线为她全身镀了一层冷色,显出些落寞。 什么叫做“没了你,天又不会塌”…… 那个瞬间,望着她的背影,闻若弦的思绪止不住飘向禁区。 随后又被掐灭。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敏感,总是多想,工作量大到身心俱疲,都拦不住自己的大脑,在某个毫无意识的时间突然冒出些有的没的,刺她一下。 莫名其妙,糟糕至极。 有时候甚至厌烦自己的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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