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了。”陶妈妈说,“晚饭也吐了。” 夏乙摸了摸陶小绵额头,“护士有没有来量体温。” 陶妈妈点头,“量了,三十八度六,也吃了药。” “好,”夏乙看向监测器,还算正常,“晚上多注意。” “哎,好。”陶妈妈心疼地摸了摸陶小绵的脸。 夏乙走到帘子后,看见床上是空的,她又伸过头,“卢春好呢?” “不在吗?”陶妈妈看了眼,“我不知道,我下班回来帘子就是拉着的,我也没往后看一眼。” “你什么时候下的班?”夏乙问。 陶妈妈想了想,“五点半。” 这么说卢春好最少离开病房三个小时了,卢春好的手机好好的放在了枕头边,夏乙转身出去,推开了1502的病房。 1502里谷茵和姥爷坐在病床上下棋,姥姥和游蔓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乙,”姥姥看着她,笑,“怎么啦。” 夏乙收敛了脸上阴沉的表情,也笑了笑,“我看看茵茵,小绵发烧了,我猜可能是白天打球运动量太大。” “我没事的。”谷茵说。 “没事就好,”夏乙说,“那你们继续。” 她关上门,走到护士台,“晚上给卢春好送药看见她人了吗。” 值班护士抬起头,还挺惊讶的,“她说去找你。” 夏乙浑身的血直直往脑门上冲,直觉认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她飞奔着往办公室去,猛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光线不太好,窗户外的光线洒在地上投出一片线型光芒。 窗户下有个黑影,黑影抬起了头,轻轻开口,“别开灯。” 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夏乙关上门顺手反锁上,径直走过去蹲下把人抱在了怀里。 “我在,”夏乙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在。” 卢春好靠在她怀里,夏乙身上的味道让她安心,她闭上眼睛双手抱紧她的腰,“夏医生。” “嗯,你说。” “帮我换病房吧。” 夏乙呼吸一滞,没多问什么,“好,我帮你换,明天就换。” “好…”卢春好说,“我一直在听你的话,要控制好情绪…我很努力在控制,你觉得我现在情绪怎么样?” “特别好,”夏乙揉着她的后脑勺,“很棒,你最棒了。” “那就行。”卢春好语气低了下去。 夏乙感觉到不对劲,“卢春好?” 卢春好没有反应,搂着夏乙的手也跟着垂了下去,身体的重量压在了夏乙身上。 速度之快,明显是晕倒了。 她抱紧卢春好,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急诊室的电话,“我是夏乙,我的病人急性晕厥,麻烦喊一下陈医生。” 这次卢春好突然晕厥夏乙已经知道了原因,还是情绪问题导致了药的副作用,她也能看得出来卢春好已经在极力控制着自己,急性晕厥比吐血要轻。 但卢春好说出来的话让夏乙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儿。 上午卢春好还告诉自己,她不愿意换病房,她想离1501的人近一些,晚上就改变了主意,这个改变一定是发生在游蔓安身上。 夏乙看着躺病床上的卢春好,心里又气又心疼,但她不会去找游蔓安去质问,卢春好想要换病房的意思她懂,卢春好是想远离游蔓安,夏乙就不会去质问游蔓安。 她等着卢春好主动告诉她。 夏乙给她重新安排了病房,在12楼的最西边的单人病房,和之前的病房相隔了三层,且一东一西,和游蔓安相隔挺远。 卢春好清醒后变得很沉默,话很少,夏乙等着她说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等等了好几天也没等到。 直到国庆节假的最后一天,夏乙告诉她,“谷茵的姥姥姥爷今天下午两点就要走了。” 对着窗户发呆的卢春好点了点头,“嗯。” 很淡定的点头,夏乙也没再说什么,“我得去实验室了,晚上再过来陪你。” “好。”卢春好还是淡淡的。 上午下了雨,外面湿漉漉的,风里也透着凉意,卢春好给自己披上外套,拄着手杖走出病房。 坐电梯到一楼,她站在一楼大厅拐弯处看着电梯口,电梯处进进出出的人特别多,卢春好认真盯着,生怕错过。 一点五十分的时候,电梯里走出了一群人,卢春好猛地缩回脑袋,只露出一只眼睛。 谷茵的姥姥姥爷一左一右地牵着她,游蔓安跟在后面提着个包,几个人往外走去,卢春好跟了上去,住院部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夏乙的姐姐站在出租车门边,看见他们出来连忙迎接了过来,接过了游蔓安手里的包。 卢春好站在大厅的柱子后面,看着两个老人坐上出租车,随着车子远去,卢春好心似乎也跟着去了。 游蔓安搂着谷茵的肩膀返回,卢春好缩回身子躲在柱子后,两只手紧紧抓着手杖。 深呼吸一口,努力去抛开心里的难受。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她要保持好心情。 其实心情要保持好不算太难,病房换了,卢春好也看不见那些人,看不见心情自然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只是没想到自己远离了她们,还是会被上天以另一种方式带到她眼前。 陶小绵带着谷茵来她的病房找她。 看见两人出现在病房门口时卢春好差点喊了出来。 “我想你了,”陶小绵说,“你走之后病房里就我自己了,好孤单啊春好姐姐。” 卢春好嘴唇的肉都在跳动,“怎么会孤独,不是有谷茵陪你。” “谷茵姐姐不能时刻陪我啊,她跟我也不在一个病房,”陶小绵双手拖着下巴,“春好姐姐,你为什么要换病房啊?” “我…”她们来的突然,这个问题也突然,卢春好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我给她换的,”夏乙推门而入,“换病房方便我查房。” 陶小绵扭头,“可是春好姐姐和我在一块儿不是更方便吗?”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夏乙说。 “哦,好吧。”陶小绵噘着嘴。 夏乙看了看两个人的状态,说,“行了,春好姐姐要休息了,你们上去吧。” “好吧,那我们走了,改天再来找你玩。”陶小绵站起身,带着谷茵走了。 “谢谢。”卢春好说。 “见外了,”夏乙伸手在她鼻子上碰了碰,“跟我说什么谢谢。” 卢春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个动作有些亲昵,让人飘飘然。 “今天还…忙吗?”卢春好问。 低头在纸上记录着数据的夏乙轻轻一愣,她抬起头,“不忙。” 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今天试验推到晚间。 “我想下去逛逛。”卢春好说。 “好,”夏乙将笔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上,“我陪你过去。” 牵着卢春好下楼外面的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卢春好伸手整理了头上的帽子,“青云市怎么没有秋天,要么热,要么冷。” “不仅没有秋天,也没有春天呢,”夏乙说,“热半年,冷半年,尼州是不是不像这样。” “尼州不是这样,还是挺春秋分明的,”卢春好瞅她,“你姐嫁到了尼州,你没去过尼州吗?” “没,她结婚的时候我在国外上学,没参加她的婚礼。” “哦,”卢春好走在绿茵小路上,说,“有兄弟姐妹是什么样感觉啊,你和你姐感情好吗?” 夏乙眼眸微微闪动,“就那样。” “为什么,你们差很大?” “五岁。”夏乙说。 “那也不是差很大,为什么…”卢春好抬眼看向正前方,突然说道,“那个是你爸妈吧?” 夏乙看过去,确实是老爸老妈,他们拎着袋子脚步如飞地往住院部而去。 “又是给谷茵送饭?”卢春好看着他们,“你爸妈人真好。” “嗯,”夏乙收回目光,“他们退休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走吧。” “那谷茵她们跟你们家也是拐着弯儿的亲戚,”卢春好说,“主要还是你爸妈好。” 两人走在湖边,天色渐晚,路灯一个个亮起,卢春好脑子里的思路也像这突然亮起的灯,她停下脚步,看着夏乙,“你爸妈怎么不喊上你一起吃饭?” 夏乙被她问的措手不及,“大概是觉得我忙。” 卢春好摇着头,“那上回,我刚醒来的那天,你爸妈也没喊你一起啊,那天你明明就在他们面前,而且我看他们这样子,大概过来送饭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可最近你经常陪我一起吃饭,你…” 说着说着卢春好突然有了个猜测,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这个猜测挺没礼貌的。 “想说什么?”夏乙看着她。 “我,我是想说,难道…你不是他们的…”卢春好对于身世问题还是没办法完全说出来。 夏乙反倒笑了,“你不觉得我长得和他们很像吗?” 卢春好仰头端详着她,脑子里回忆夏乙父母的长相,轻轻点头,“像,你跟你姐也挺像。” “嗯,所以我是他们的女儿。” 卢春好就更想不明白了,既然是亲生女儿,为什么要…疏忽夏乙,对,就是疏忽,好像夏乙在他们的眼里是不存在的。
第37章 晚上湖边风挺大的,好在这个湖是在医院里面,周围有医院的高楼挡住了大部分的风。 卢春好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身边是夏乙,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心里一直很不畅快。 夏乙陪在自己身边,给予她安全感,从来不会多问什么,她想做什么夏乙就帮她做什么,这份默契,更多的是夏乙自己的经历带来的吧。 “我记得那天,你跟小绵说你名字的含义,”卢春好说,“你说父母给你取这个名字是想让你开心就好,不用事事争第一…是真的吗?”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种说辞应该是假的,就好比那天卢春好告诉小绵的也是假的,在孩子面前,或者说在像小绵这样幸福的孩子面前,她们不愿意将自己的伤痛展现出来。 夏乙扭头看她,嘴角带着笑,“你…挺聪明的。” 卢春好五官都快要皱成一团了,夏乙越笑,她越心疼。 夏乙在她眉心轻轻揉了揉,说,“想听真话吗?” “你…想说吗?”卢春好说,“不想说的话我就不听了,没关系的。” “能说,”夏乙说,“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用的是能说这个词儿,而非想不想说,卢春好注意到了,但她没能理解这其中的意思。 夏乙说,“我姐叫夏乔,爸爸姓夏,妈妈姓乔。” “啊…”光是第一句话就让卢春好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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