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老天爷重新给了一次机会,能陪伴卢春好的时间也没有多少年了。 太短了。 贺瑜吐出一口气,这种生命倒计时的无力害怕感让她时时刻刻都揪着心。 腿站的僵硬,贺瑜转身进了屋,屋子里没有开灯,她借着屋外的光线躺到床上,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脑袋一沾枕头,她的睡意铺天盖地而来。 阳台门没关,睡前贺瑜还听见风的声音,不大,细细的,但又感觉不到风的凉爽。 风声好像越来越大,呼呼呼地,特别吵,吵的贺瑜没办法睡觉。 她睁开眼想去关个门,却呆愣了。 贺瑜身处的不是酒店房间,而是在室外,风很大,天气阴沉像是马上就要下雨。 她四处看了看,这是个小巷子,巷子四周是各色各样的小吃店,此刻夜已经很深了,巷子里漆黑一片。 这个巷子贺瑜有点儿眼熟。 “慢点儿,你靠着我。” 贺瑜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她猛地扭头,巷子另一头走来两个人,因为太黑她看不见是谁,但是声音她不会听错。 卢春好的声音。 两个人越走越近,贺瑜终于看见了,是卢春好和自己。 贺瑜低头,看见自己是半透明的状态,心里明了,她这又是灵魂状态。 卢春好扶着自己,自己靠在她肩膀上半眯着眼,两人从贺瑜身边走过,她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儿。 贺瑜连忙跟上,卢春好扶着‘贺瑜’走出了巷子,贺瑜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尼州大学。 原来这是学校附近,难怪这么熟悉。 卢春好没有扶着‘贺瑜’往对面学校走,这么晚宿舍早就落了锁,她拐了个弯,往路边走。 大概是喝醉的原因,贺瑜对于这一段没有印象,她跟在两人身边,喝醉的自己没有支撑,重心全都靠在卢春好身上。 卢春好扶的挺吃力,“再走两百米就是宾馆了,贺瑜,你坚持一会儿。” ‘贺瑜’没有反应,脑袋从卢春好肩膀滑下,长发跟着垂落,卢春好双手抱着她的头不让她栽在地上,却被‘贺瑜’带着坐到了地上。 卢春好抱着‘贺瑜’的脑袋,两人一起摔倒。 卢春好以坐着的姿势想扶起‘贺瑜’半天找不到方法,她喘着气,索性就这么抱着‘贺瑜’。 在她后背顺着,轻轻说道,“好好生活,别再喝酒了,也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贺瑜’自是听不见,卢春好紧紧抱着她。 雨是突然就下下来的,冬天的雨打在身上很凉,卢春好手忙脚乱,她放下‘贺瑜’,自己先起身,脱掉外套罩在‘贺瑜’脑袋上,拉着‘贺瑜’的双手想要背起她,但是‘贺瑜’比她高比她重,加上完全没有意识,卢春好越心急越背不上。 一旁看着的贺瑜也揪着心。 然而卢春好身体里的爆发力很强,硬是背上了‘贺瑜’,一步步地朝宾馆走过去,到房间时,卢春好放下‘贺瑜’,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气。 没敢耽误,她把‘贺瑜’的湿衣服脱掉,实在是没办法去弄‘贺瑜’去洗澡了,只好用温水打湿毛巾,擦拭着‘贺瑜’的身体。 好在脑袋因为卢春好的外套,头发没怎么湿。 弄完‘贺瑜’,卢春好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她浑身打了个冷颤,这才感受到身上的湿衣服开始发冷地贴着自己皮肤。 “好冷。”卢春好打着摆子进了浴室。 贺瑜没跟着进去了,她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很沉的自己,眉头紧皱,她想起来了,这是胡朵儿发生车祸离开后的那个冬天,自己经常会在学校附近的酒吧喝酒,而卢春好就是那个时候,总是陪在自己身边。 第二天早上卢春好醒的很早,她坐起身,头很重,捞过一旁凳子上的衣服,从内衣到外套,全都是湿的,因为放了一晚上,味道也不好闻,但卢春好还是穿上了。 全程都是拧着眉,一旁看的贺瑜也是皱着眉。 卢春好离开了宾馆,回到宿舍首先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去斜对面的贺瑜的宿舍。 宿舍里已经有人起来了,卢春好刚准备敲门就和出门的室友撞上了。 “我…”卢春好一开口声音发哑,“我拿一下贺瑜的衣服,她柜子是哪个。” 室友指了指某个柜子,“那个。” “谢谢。”卢春好说。 卢春好走进宿舍,其实不用去问是哪个她也不会认错,因为柜子上贴着一张大头贴,是贺瑜和胡朵儿的。 卢春好盯着大头贴愣了几秒,打开柜子又顿住了。 柜子里挂着一件牛仔外套,这件外套卢春好认识,是胡朵儿的。 她拨开牛仔外套,给贺瑜从里到外拿上了衣服,塞进袋子里一路小跑到宾馆,吸了一路的北风,卢春好站在宾馆门口干呕两声,感觉自己的头又重了些。 回房间‘贺瑜’还在睡,卢春好坐在另一张床上等着,坐了没两分钟她就坐不住了,头好疼,她脱掉棉袄重新躺了下去。 ‘贺瑜’醒过来时挺懵的,她坐起身,低头看了眼床,很陌生,白色的被单有着不舒服的触感。 她扭头看向旁边,另一张床上睡着个人,她掀开被子想下床看看,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 ‘贺瑜’盖回被子,她伸手打开床边的灯,看清了床上的人。 是卢春好。 ‘贺瑜’脸色发沉,这个卢春好近来总是在她身边,怎么都不走,让她烦不胜烦。 她去够一旁的衣服,衣服是湿的,地上还有个纸袋,‘贺瑜’捞过袋子,里面是自己的衣服。 ‘贺瑜’从纸袋子里拿衣服,动静不算小,弄醒了卢春好。 卢春好揉着眼睛坐起来,双颊通红,她看着‘贺瑜’的动作定了定,说,“昨晚下雨衣服湿了,我早上去你宿舍给你拿的。” “嗯,”‘贺瑜’背对着她穿内衣,说,“谢了。” “不客气。”卢春好看着她,昨天晚上擦拭的时候没敢仔细看,这会儿‘贺瑜’在她面前穿衣服让她本来就发烫发红的脸更加发烫,她低下头不好意思多看。 ‘贺瑜’穿好衣服拿上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离开了房间,没有再和卢春好多说一句话。 卢春好也连忙起床穿上外套,她想追过去,奈何头晕眼花让她走不快,她摸了摸自己额头,很烫,发烧了这是。 大冬天的淋雨后果让卢春好很不好受,在宿舍里发烧烧了两天两夜,好在赶上元旦放假不用上课,等她好了假也放完了。 ‘贺瑜’自从那天离开宾馆后就没回到学校,身体恢复之后卢春好又开始到处找人,她不确定‘贺瑜’会在哪里,但她猜测总归是和胡朵儿有关,与胡朵儿有关就会跟学校有关,毕竟她们相识相爱都发生在学校。 卢春好就是根据这点先前几次总能找到‘贺瑜’,学校的大礼堂、湖边的竹林、学校外边的公园或者周边的酒吧。 她每个都找了一遍,没找到‘贺瑜’,卢春好失望地从酒吧往回走。 冬天夜晚的路上没几个人,马路上站着的人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人站在马路正中间,低着头。 卢春好看的眼皮突突直跳,那是胡朵儿发生车祸的地方。 好在这段路现在没有车,卢春好一路小跑往那边过去,远处亮起车灯的时候她嗓子都快喊劈了,“贺瑜!” ‘贺瑜’听见声音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刚抬头就感觉到一股力量扯着自己往路边滚了过去。 一辆车按着喇叭从她身边驶过,连带着司机的咒骂:“找死啊!他奶奶的。” ‘贺瑜’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那人喘着气,身体在发抖。 她手撑着地面从那人怀里出来,站起身就走。 卢春好也跟着起来,她被吓得不轻,“你…怎么站在路中间。” ‘贺瑜’沿着路边走得不算快,沉默着没说话。 卢春好跟着她走在后面,轻轻将手背放到嘴边吹了吹。 跟在她旁边贺瑜看见了她手背上的擦伤,应该是刚才在地上滚的时候磨蹭的,擦伤不重,但是在渗血。 “笨蛋。”贺瑜说。 越跟在卢春好身边,她越是心疼。 “跟够了吗?”‘贺瑜’突然回过头。 这份突然不仅吓了卢春好一跳,也吓了贺瑜自己一跳。 “这段日子你一直跟着我烦不烦?”‘贺瑜’的态度并不好,语气也很冲。 卢春好握着手,吓得她站直了身体秉着呼吸看着‘贺瑜’。 “我…”卢春好小声说,“担心你。” “我用不着你担心,”‘贺瑜’说,“能不能让我自己待着!”
第22章 在被贺瑜怒斥后卢春好没有再敢继续和之前那样光明正大地跟着她,改成了偷偷的不被贺瑜发现的方式。 只要贺瑜没有什么危险,卢春好绝对不会露面,尽量不让‘贺瑜’发现她。 一直跟着到了期末结束,学校放寒假了。 一到放寒暑假卢春好就头疼,十八岁脱离了福利院后她就不能再回去了,学校的宿舍寒暑假里不给住,她就得租房子。 租房子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骆媛提出让卢春好去她家,顺便过年,卢春好拒绝了,她不喜欢麻烦别人,尤其中间还有个过年,她一个外人在多不好。 卢春好找了个寒假工,在市中心的一家火锅店里当服务员。 在火锅店附近租了个单间,火锅店生意很好,每天下班都是凌晨,卢春好累的脚都抬不起来。 每天都惦记着贺瑜,放寒假后她就没见到贺瑜了,也不知道贺瑜家在哪儿,卢春好总是担心她。 自从胡朵儿车祸离开后贺瑜身上意气风发的劲儿就没了,整个人就是副行尸走肉,卢春好太担心了。 不过再担心也没办法,火锅店工作忙,她也抽不开身。 年三十这天火锅店只开了半天,下午三点关门放假了,卢春好难得地有了时间,她搭上公交车前往学校。 学校大门是关的,周边的店铺也因为过年都关门了,往日里总是热闹的街道,今天异常冷清。 卢春好知道,贺瑜今天肯定在家,只是她很想念贺瑜,过来碰碰运气罢了。 很显然她运气不够好。 卢春好蹲在路边,一时不知道要干什么去。 大年夜,她很孤独。 赶在年三十下午六点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到了市里,市里要比学校那边热闹,好几个饭店都是满员。 卢春好在超市里买了几袋方便面,拎着袋子往出租屋走。 出租屋位置比较好,在闹市中间的老小区,很热闹,小区里是奔跑撒野的孩子们,还有放鞭炮的声音,此起彼伏。 卢春好的出租屋在一楼,这里面被房东搁成了好几间,她的这一间很小很窄,一张单人床放下后走路都要侧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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