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度过这样缓慢的时光,好像连河水流速都变慢。 没遇过这样安静内敛的水乡姑娘。 也没想过自己这样的人会和“心动”发生什么关系。 她的一句慨叹,却在安常心里微刺了一下。 是啊,这一切只能在宁乡发生,一季的梅雨给一切罩上朦胧的色彩,模糊了虚幻和真实之间的边界。 说是戏也好。甚至等剧组离开了宁乡,说是一场迷离的梦也不为过。 南潇雪忽然回过头问安常:“梅雨季之后的宁乡,是什么样的?” 安常顿了顿。 “很热,也很晒。”她缓缓道:“日头像要把梅雨季的缺席都补回来,张牙舞爪的毒辣,照过灰瓦、窄河、长巷角落里雨季生出的青苔,所有积攒的雨气都蒸腾失散。” “那就什么都不剩了?” 青苔,和一切。 “嗯。”安常点点头:“什么都不剩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5 14:36:27~2023-04-26 14:3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终将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youtiao36、DetectiveLi、2247021、每一个都是我的宝藏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胡同学 2个;来个蛋挞、野望、沐晨言、糖刀铺小铁匠、拾壹壹五、神州第一平板爱好者、照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outiao36 86瓶;260kirote 64瓶;橘子掉了 57瓶;我好柔弱啊 50瓶;月亮绕着轨道 17瓶;zo1 15瓶;听说秋天有风、1203 13瓶;路人sy 10瓶;唧唧歪歪、@L 8瓶;Rover 6瓶;火星小飞船、优雅洗碗工、鱼姜喵、波波宝儿、屁屁、一个名牌染发、初见、小六子 5瓶;年年、啊啊啊、雷电芽1 4瓶;野望、想给罗捷种玉米 3瓶;疯小浪、锅包肉、红鼻子小邓 2瓶;天海、犯困就喝凉白开、默1_、叶子、66740033、小胡同学、MorningStar、莫礙老娘、K爱、5300062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南潇雪彻底转过身, 倚住窗框瞧着安常。 安常停在想去窗边拥抱南潇雪的路上,位置和姿势都透出些尴尬。 她无心调整,想着南潇雪方才的提问。 一句“你说你要走,我反而想清楚了”说来轻巧, 实际却带来更多迷思。 就像这时节的雨, 雾一般抓都抓不住,伞也挡不住, 化作潮湿黏腻的分子萦绕你身侧, 让你躲都躲不掉。 一吻带来的酣畅和美好之后, 总让人忍不住去想:梅雨季结束之后呢? 南潇雪离开之后呢? 南潇雪方才的一问,是单纯在聊天气, 还是和她怀抱同样曲折的心思? “站着不累吗?” “嗯?” “坐啊。” 安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站在南潇雪的床旁。 被子整整齐齐铺着,没有睡过的痕迹。 南潇雪踱到她身边,自己先往床上坐, 又拖住安常的手:“坐啊。” 安常坐在她身边, 看她微微勾着腰,伸着纤长手指去解鞋的带子。 南潇雪是舞者, 不穿高跟鞋的, 穿一双缎面苏绣的平底鞋,针线微微起伏着不知绣着什么小花苞, 似落樱,又似木槿, 淡雅的缤纷一片。 南潇雪轻叹一声, 好似带子卡在绊扣里。 是正巧卡住?还是南潇雪的心也有些混乱? 安常瞧着那清矍的侧影, 旗袍贴着蝴蝶骨的形状, 一派冷傲, 捕捉不到什么情绪端倪。 “我来吧。”安常低声道。 南潇雪直起腰,瞥她一眼,理了理旗袍下摆,侧身,把两条小腿轻轻搁在她腿上。 安常隔着条牛仔裤,感受南潇雪压上来的重量,感受她微热的体温和肌肤弹润的触感。 一时不敢碰,双手无措的垂放,捏着自己手指,对着卡住的那侧绊扣瞧了半天。 瞧清是如何卡住了,才小心翼翼伸手,鼻尖又一次沁出细汗。 难的不是解开绊扣,难的是解开绊扣全程还不碰到南潇雪的脚腕。 “我觉得。” 安常手一抖险些碰着南潇雪。 南潇雪突然说什么话! 她放开绊扣调整了下呼吸,实在没忍住微瞪了南潇雪一眼。 南潇雪轻呵了一声:“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对我真的好像对一件瓷器。” “好像你一碰我,我就会碎了。” 安常埋头盯着那皓白脚腕。 “你碰碰又怎么了。”南潇雪声线那么清冷,压低了却似引诱:“我不是瓷器,我有体温的。” 安常还盯着那脚腕,那优美起伏的外踝骨下,是天鹅颈般纤细溏淉篜里的线条。 那说女人的脚腕最极品的老色鬼,是谁来着? 安常低声回一句:“这可是你准我碰的。” “嗯,我准的。” 南潇雪的声音因淡定透着丝慵懒,可下一秒她的淡定面具肢解,晃了晃身子,一手撑在了床上。 她所说的“碰”是解绊扣时不经意的碰,可安常暂且根本没去管那绊扣,一只手掌直接覆下来,轻轻握住了她脚踝。 南潇雪体温偏低,而安常比她小五岁,掌心里带着股更年轻的燥热,而那热度又被掩藏在水乡滋养的柔嫩肌肤之下,隐隐约约的烫着人。 甚至安常很轻微的来回摩挲了下,掌纹擦过她脚腕的肌肤。 南潇雪这一双脚其实挺苦的,练功时总被她自己狠心虐得伤痕累累,世人爱她的脸和光鲜,而这是她脚踝第一次被人珍宝般握在掌心,而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人脚踝的皮肤如此敏感。 禁不住闭了闭眼。 空气有一瞬凝滞,黏腻的雨气化为暗涌。 安常轻轻放开南潇雪的脚腕,挑动手指解开那绊扣。 南潇雪睁开眼,放下腿,呆呆望着对面的白墙。 “你脱鞋是想睡会儿么?” “噢。”南潇雪回神:“嗯,这两天没睡好,刚才脑子不清醒,说些胡言乱语的话。” 安常默了默。 「胡言乱语的话」——她明白,南潇雪指的是那句“梅雨季之后的宁乡什么样”。 也许南潇雪瞧出了她冲动之后难掩的淡淡失落。 南潇雪比她年长,比她理智,比她更清楚两人的身份处境有多大悬殊。 方才那句也许是南潇雪赏景的无心之言,却后知后觉会滋养安常某些荒唐的心思。 她淡淡“嗯”一声,不需要南潇雪说得更多了。 南潇雪问:“你要一起睡会儿么?” 两人都没脱衣,南潇雪扯过张毯子,将是不带任何欲念意味的和衣而眠。 安常心里乱七八糟的:“我不睡。” 她被心里的某种混乱驱动着,站起来莫名其妙在南潇雪面前走了两趟,最后抬眸对南潇雪道:“我要走了。” 南潇雪“喔”了一声。 “那好吧。”她说。 安常往玄关处走去,房间的空气忽然如绳索纽结,闹起了别扭,让人呼吸不畅。 本来带着些莫名的愠怒,走得匆匆,脚步却不自觉越放越慢。 也许她就是在等身后响起的那一声:“安常。” 南潇雪唤她,她暗叹了口气,转回身。 南潇雪的神情让她觉得,她们刚才一瞬,想起的都是南潇雪说过的那句——“我留在宁乡的日子,不多了”。 有过纠结的也许不只她一个。 安常放软了点语气:“我不想睡,不过,我可以陪你睡。” 坐回床边,还是床角她刚坐过的那个位置,还能感受到自己刚才的体温。 南潇雪勾腰解开了另只鞋的绊扣,这一次,没有再卡住了。 两只雪白的脚快速一缩,南潇雪上了床。 安常盯着木地板上那两只丝缎绣鞋,空荡荡的。 她以为南潇雪会躺在枕头上,不曾想,南潇雪整个人打横,微蜷着腿,头枕上了她的大腿。 “这么躺着重么?”南潇雪问她。 安常忽然心里一酸。 她俩都太过小心翼翼,客气出一种疏离。 “不重。”安常双手往后撑住床:“你不需要问我,想躺就躺。” 南潇雪侧躺在她腿上“嗯”了声。 安常老老实实坐了会儿,发现人人都说她修文物成“痴”,其实她也没“痴”到哪儿去。 她没老实一会儿,腰就往前勾,想去瞧南潇雪的侧脸。 被浓密黑发挡住小半张脸,蹭着她的大腿,从她的视角只能瞧见发丝里的一小块莹白肌肤,和被无数人视作整容样板的鼻梁。 连方才那吻到润泽的唇也被黑发挡住了。 南潇雪呼吸均匀,是睡着了么? 睡着了好,睡着了她可看得更肆无忌惮些。 “你是想吻我吗?” 安常吓了一跳。 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眼,又一想,南潇雪分明闭着眼,哪看得到她是否盯着自己瞧。 多半是一种感觉。 她应该解释一下,自己不是永不知足的饕餮禽兽。 但南潇雪把她刚才说的那句话还她:“你也不需要问我。” 想亲就亲。 安常得到默许,胆子大了些。 手指勾住那一头浓密乌发,轻轻挽到耳后,一只莹白如玉琢的小巧耳朵露出来。 安常在故宫是见过许多上好玉器的,却没哪件有这样的通透。 一蜷腰,一手搭在南潇雪的肩上,嘴唇直接碰上那玉般的耳垂。 直起腰才后知后觉的害羞,连呼吸都凝滞一瞬。 南潇雪耳朵红了。 安常这个人,害羞起来很害羞,可大胆的时候又很大胆。 南潇雪说的“吻”,心理预设是安常吻她侧脸,或嘴唇。 想不到。 安常轻声:“你耳朵红了。” 南潇雪道:“不准说。” 安常忽然就笑了。 屋内纽结的空气顺畅了些,顺着窗外的和风细雨重新开始流淌。 “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那你呢?”南潇雪放松下来,声音里带上微微的倦意。 “我,”安常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我玩手机。” 南潇雪又懒懒“嗯”了一声。 房间里再无话了。 玩手机只是幌子,捏在手里,连屏幕都没点亮。 习惯了电子化生活的现代人一定不理解。 待南潇雪睡着后,安常放下手机,双手重新放到身后撑着床。 窗外的一丝风混着雨气飘进来。 从前,她陪文秀英择菜时可以坐很久很久。 后来,她修文物时可以一个人坐很久很久。 很多人说,她不像一个小孩,不像一个年轻人。 或许真是这样。 现在,她就这样看着南潇雪的睡颜,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坐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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