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悦猛摇头:“我不!” 光怪陆离的各种射灯一晃,她着实有些头晕, 伏在吧台上。 这时有人走过来点点她的肩。 她一抬头,商淇淡道:“不好意思, 认错人了。” 转身欲走。 “我就是毛悦!” 商淇转回来:“还真是你, 安常那个朋友对吧?” 毛悦点头。 “喝多了?”商淇道:“我开了车, 送你回去。” “酒驾啊?”毛悦直挥手:“我不坐, 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我来谈事, 自己没喝。”商淇瞟她一眼:“走吧。” 毛悦跟着商淇出了酒吧,滴溜溜的走着S形。 绕出一道曲线方才凑近商淇身边,压低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商淇边走边看手机里的消息。 毛悦:“你们商务人士都挺装的你知道么?大夏天的还穿西装。” 商淇之所以能同南潇雪合作这么久,因为她俩都是颇有意志力的人。 南潇雪对舞台心无旁骛,商淇则是一心搞钱,永远的职业套装打扮。譬如今天,她穿烟灰西装外套配窄脚西裤,七厘米高跟鞋永远走得稳健,利落的一刀切及肩短发,口红是不出错的棕调暗红。 妥妥的商务精英人士,却被穿着松垮垮T恤的毛悦,伸手就来解她衬衫领:“你别装,我看看你长痱子没有。” 商淇猛退一步。 “毛小姐。” “你要是真醉得这么厉害,我可能只有给你那位姓安的朋友打电话了。” 毛悦立马老实:“我没醉我没醉,我还能纹身呢,你想纹么?我免费给你纹个海绵宝宝。” “……不必,谢谢。” 两人上了商淇的奔驰。 毛悦大概真怕商淇把安常叫来,上车后不再闹腾,靠着椅背,安安静静扭脸望着窗外。 商淇瞥她一眼:“为什么喝多?” 毛悦打个酒嗝,摇摇头。 “她俩谈了?” 毛悦扭过头来:“你也知道?” “猜的。”商淇转动方向盘:“估计差不多了。” “你怎么这么淡定啊?”毛悦问:“一般经纪人不都特怕明星谈恋爱么?” “我只负责她商务,对她生活介入不多。” “我也不想介入啊!”毛悦悲痛道:“可我每次都被通知啊!” 商淇顿了顿:“你为什么喜欢潇雪?” 毛悦一拍大腿:“你问到重点了!我喜欢女神就因为她特冷你知道么?网上不是有个段子么?过去的奴才都是喳、诺、遵旨,现在的则是收到、好的、没问题。” “就算我是自由职业,谁给我掏钱不也是我的甲方么?我不也得每天绷住灿烂的笑脸么?还有父母和各种七大姑八大姨,从考试考多少分一路问到结不结婚每个月赚多少钱,我能真的翻脸么?我不能啊。” “但女神就不一样了,她给过谁好脸色?只要她守住自己的舞台,谁都拿她没辙,生活也拿她没辙,因为她是仙女啊!她在人间什么挂碍都没有!我们粉丝都觉得她就这么一路又冷又仙的独美到老了。” “那你希望她俩不成?” “也不是。”毛悦摇头:“我肯定希望女神开心,也希望我姐们儿高兴。” “所以现在我的一颗心呐!”说着又叹一声:“你吃过哈利波特的怪味糖么?” 商淇把车开到毛悦家小区外,毛悦靠着椅背睡熟了。 商淇拍她的肩:“到了。” 毛悦迷蒙的睁开眼。 商淇评估了下,还是决定送上楼。 楼道里暗着,商淇看着毛悦一只手颤悠悠的正要去刷指纹,忽地一缩手:“我今天可太难了,你能满足我一个心愿么?” “我不会透露潇雪的私生活。” “不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长痱子?” 说着又去解商淇的衬衫领,手指擦过纤颈,带着喝过酒的灼烫。 商淇忍无可忍攥住她手腕,捏着她食指刷开指纹锁,把她推进玄关,冷着脸关上门,走了。 毛悦第二天一早睁眼,发现自己就这么靠在玄关睡了一夜。 她对昨晚有残存印象,一揉发僵的肩膀:“商务精英真冷酷,送佛也不送到西,送人也不送上床……” 活动了下膝盖站起来,觉得口渴异常,走到冰箱边拿出瓶一升的橙汁猛灌。 头脑逐渐清明,忽地想起自己昨夜自己非去解商淇的衬衫领口。 打出一个酸橙味的嗝,愣在原处。 ****** 这天下午,安常陪南潇雪去做首次复健。 南潇雪一袭深琉璃色旗袍,由专属理疗师引着走专用通道。 先送安常到休息室,交待:“在这等我。” 便跟着理疗师去了。 安常独自静坐了会儿,轻轻推门,踱到走廊。 这间理疗所采用会员制,费用不菲,安常遇到前来复健的人不多,但个个都是满头大汗,艰难与疼痛可想而知。 她转回休息室,默默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先弥散进来的是一阵幽香。 南潇雪穿方才那袭琉璃色旗袍立于门前,色泽被身后窗口的阳光映得浅而通透,面色清朗,墨色绸缎般的长发一丝不乱。 与受尽“酷刑”的其他人不同,仍是一副临花照水的模样。 安常迎上去:“做完了?” 南潇雪点头:“我们回去吧。” 安常问:“不痛么?” 南潇雪唇角微挑,显出些骄矜:“这都觉得痛,我还能在首席的位置待十多年么?” 晚上,南潇雪洗过澡。 传来轻轻叩门声。 她站起来,缓步踱到门口,拉开木扉: “安小姐。” 安常盯着脚边地板,手背在身后:“我来帮你擦药。” 开始复健后,便需要配合舒经活络的外用药物,帮助加速恢复。 南潇雪似浅笑了声,转身向里走。 听闻安常没跟上,回眸一望:“怎么了?” 露台的门开着,白色纱帘摇曳,连风都被夜空染了淡淡的蓝紫,吹进来,缭绕在身侧。 南潇雪太适合那身暗绿绸睡袍,不同于白日翡翠色的旗袍,这时的她是一块沉沉的岫玉,质地被时光酝化得柔软,夜风作刀便能雕动,琢出一身风情。 她飘扬的发和她纤长的睫、淡然的眼配合无间,而左颊浅红的泪痣是点睛的一笔,些微的撩人在周身的漠然里才能瞧得分明。 安常悄无声息的踏入,掩上身后的门。 南潇雪的卧室与客房不同,是罗诚精细布置过的。 安常前次到露台时只匆匆看了一眼,这会儿才细细打量: 飞罩雕花的柏木架子床,紫檀嵌黄杨的博古柜,另有张酸枝木的美人靠倚墙而放。 安常终于明白南潇雪身上的古意从何而来,十八岁前她的确养在这般的环境里,不与任何人交流,独自封存于时光深处。 或有喜爱热闹的人,觉得太冷太淡太古旧,安常却觉得宁谧。 她方才的一顿,不是退缩,而是一瞬疑惑南潇雪所处的环境为何总似幻景,却又引得人飞蛾扑火往里闯。 见她进来,南潇雪倚到美人靠上:“不是要擦药么?” “是。”安常低低的应一句,踱过去。 南潇雪递她一罐药膏,右腿平放,有伤的左腿微曲。 肌肤太滑,绸缎睡袍在腿上挂不住似的,潺潺碧溪般顺着淌下。小腿纤而长,总让人联想起江南园林,里面有漱玉竹坞,憩亭沧浪,还有这般以渡鹤为名的桥。 一盏立灯照见花影般,昏黄灯光洒落于细白。 手术后的痕不被视作微瑕,倒像是病梅般刻意为之的点缀。 南潇雪不是午后的园林,存在于黄昏向夜里过度的精巧时分,夜朗星稀,空气里却残余暮时暧昧,眼睛捉不住,要用最纤细的神经去感知。 南潇雪垂眸问:“你等什么呢?” 安常想,大概所有精魄便是厉害在这里。 那双清透的眸子分明已洞悉了一切,知道她眸光正往那玉骨雪肌上凝,偏还要问一句:“你等什么呢?” 安常定了定神,拧开手中的药罐。 到这时,她真觉得自己跌入一场幻景了。 连药膏都不是寻常跌打损伤火辣辣的气息,闻上去有种霜雪味道,像古话本子里有人以梅花为引、雪水煮茶,便该是这般冷凝香的味道。 她掌心太热,素白的膏体一落入,便化了。 她埋着头说:“我开始了。” 南潇雪:“嗯。” 掀起眼帘,望着安常。 小姑娘不管做何事都有种过分认真的情态,修文物是,擦药也是。柔软的掌心贴着人踝骨擦过来,自己的睫毛尖颤两颤,嘴里问:“疼吗?” 安常问出这一句后,南潇雪没答。 她也没追问,只是盯着那皓白脚踝,觉得南潇雪的呼吸有微微滞涩。 是为着药膏的沁凉,还是为着她掌心的滚灼? 她揉了揉脚踝,掌心顺着往上。 瞥一眼,膝盖上端,淡紫的淤痕似玉石上天然形成的痕,本是那般素雅,却倏尔绽开瑰丽,又被垂落的暗绿睡袍挡去一半。 安常指尖蜷了下。 复健时留下的? 探过去,绕着那淤痕外沿打了个旋儿。 又问:“疼么?” 南潇雪这次答了:“不疼。” 安常指腹在那淤紫轻触了触,掀起一点眼皮去瞧南潇雪。 南潇雪望着她的手指,面色仍淡。 她换作手掌,以灼烫覆上那伤痕,掌纹似与其间的暗纹交错。 南潇雪阖了阖眼,呼吸微凝。 却感到安常的手退开了。 替她理顺了睡袍下摆。 她张开眼。 安常道:“不疼的话,早些睡吧。” 盖好了药罐,站起身:“南老师,晚安。” “……晚安。” 安常关上门出去了。 南潇雪独坐于美人靠上。 这舒经活络的药膏触肌生凉,后效却让灼意始终不退。 她缓了会儿,下楼。 有人说雪貂是夜食动物,不知这是否为常崽总在夜里乱蹿的原因。 南潇雪看了一阵。 掏出手机,给倪漫发微信:【给常崽订新的跑轮了么?】 【订了,雪姐,等店里到货了我就去取。】 【嗯。】 倪漫盯着那个“嗯”字,差点没盯出个洞来。 “嗯”什么啊?到底什么情况啊?孩子又在被罚夜跑么? 她快好奇死了啊!到底谁来告诉她一声?! 南潇雪回了房,再次登陆游戏。 今日「小饼干」不在,「火烈鸟」却在。 南潇雪纤指一点:【你的宝贝。】
180 首页 上一页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