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安常没想到, 毛悦把她带到了酒吧。 她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毛悦却把她往里拽:“宝贝我跟你说,你现在就是要把情绪发泄出来,像以前一样什么都闷在心里, 该把自己憋坏了!” 酒保认识毛悦:“哟, 大纹身师来了,今天还带了朋友?” “这可是我最好的姐们儿!我带她来散心。” 酒保笑:“那来我们这儿可来对了, 我们现在火着呢, 好些明星都来。” 这里的音乐过分劲爆, 像要吵醒万古森林里沉睡的巨龙,听得人后脖子勒根钢线般发紧。 毛悦吼着问:“喝什么?” 安常吼回去:“什么烈喝什么!” 毛悦:“行!” 她知道安常看着文静, 酒量却并不算差,毕竟是被水乡那座老酒坊滋养过的。 酒送过来,毛悦和安常一仰头把酒灌进喉咙,又嘬一口柠檬。 安常顿时感到有团火烧了起来, 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 烧出一种胃溃疡的感觉,好似要不留情面的在胃部灼出一个大洞。 她伸手摁了摁, 又总觉得没摁准最疼的一处。 直到手顺着肋骨往上移, 把左心房外当作目的地。 毛悦观察她反应:“我怎么觉得你脸色这么不对啊,今天到底什么情况?” “这儿灯晃得跟盘丝洞似的, 你还能看出我脸色?” “宝贝咱俩什么关系?你化成灰我都能看出你脸色。” 安常抿抿唇:“能再来一杯酒么?” “行啊。” 又一杯酒下肚,安常望着舞池里肆意张扬的面孔, 把今天录制发生的事告诉毛悦。 毛悦愣半晌:“不会吧?” 安常眼神瞟过来:“你袒护她。” 毛悦赶紧摆手:“我可没有!虽然她是我女神……”说着一咬牙:“要是真有什么, 我肯定站在你这边!要不, 我陪你一起骂她?” “你先。” “你先。” “一起?” “好。” “我数一、二、三——” 两人一起开口, 又被喧杂乐声遮掩:“南潇雪……” 脏话梗在唇边, 根本出不了口。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毛悦一咂嘴:“不行啊,想着那张脸怎么感觉骂不出口呢?” 安常往椅背上靠,抬手揉了下太阳穴:“啊,好烦。”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割裂成了两个部分,身体维持着日常生活的惯性,灵魂浸在刚灌下去的琥珀色酒液里,变成一颗皱巴巴的青梅。 问毛悦:“有烟么?” “你要抽?” “不会,就点着。” 毛悦摸出烟盒跟打火机。 安常抽出一根:“等我会儿。” 她走出酒吧,绕到侧墙。 这酒吧挺酷,废弃厂房改造而来,一段锈迹斑驳的铁楼梯通到三楼才是入口,墙面水泥剥落露出红色砖块,抽象图案宛若时光拿刻刀雕琢而成。 侧墙这边也是锈迹斑斑的铁露台,脚一踩上去引发共振,咣当咣当的响,冬日的冷风吹着铁锈味肆意挥洒。 安常穿得随便,也不拘着什么,黑色羽绒服随意靠着墙面也不怕蹭脏,一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 另一只夹烟的手很快冻得发硬。 真正的冷是一种痛觉,爬进她袖管,顺着小臂往上钻。 她并没注意到铁露台之下,披着件黑羊绒大衣踩着高跟鞋打电话的人,是商淇。 商淇挂了电话一仰头,没想到瞥见安常。 年轻女孩的脸太干净,出现在这样光怪陆离的场合总觉得不搭,靠着暗红裸露的砖墙,指间夹着根烟也不抽。 就盯着那盏昏黄的路灯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变成了落在眉宇间的灰,被睫毛筛成迷惘洒在脸上。 商淇抬手拍了一张。 发给南潇雪:【吵架了?】 她今天没陪南潇雪去录制,根本不知发生何事。 南潇雪半天没回。 正当她准备上楼回酒吧,南潇雪的微信发过来:【她去酒吧做什么?】 商淇:【喝酒呗,难不成来喝AD钙奶?】 【她一个人?】 【我帮你看看。】 她踏上铁楼梯,踢踢踏踏的一点不藏音,安常大概听到有人来,便把烟熄了。 抬眸见是她,一愣。 她刚要张口,安常冲她浅点一下头,转身回酒吧去了。 她跟进去,望着安常走回座位。 给南潇雪发:【放心,不是一个人,跟朋友一起。】 【叫她宝贝宝贝的那个?】 【叫她宝贝宝贝的是哪个?】 【长卷发,挺狂野。】 商淇本是约了人在这里谈事,这会儿回到桌边,又往安常和毛悦那边望了眼:【嗯,是的。】 毛悦正问安常:“吹吹风,有没有把郁闷吹散点?” 安常摇头:“碰上她经纪人了。” “啊?”毛悦一下紧张起来:“在哪呢?” “你别看,显得我们多关注她似的。” “要不我们先走?” 安常想了想:“不,为什么我们要躲。” 说话间,安常放在桌上的手机震起来。 酒吧灯光晃得人眼晕,安常在一阵粉蓝光线交织下看向屏幕,那串数字排列组合出了一种失真感。 是颜聆歌用自己的手机号给她打来的。 安常有些恍然。 人的记忆真奇妙。 痛也痛过,伤也伤过,许多以为一辈子不会忘的细节,都在岁月的洗练中逐渐模糊了。 偏偏是从通讯录里删除的那串数字,到现在也记得清楚。 她接起来:“喂?” “可以。” “我把地址发你。” 尔后挂了电话。 毛悦小心翼翼问:“不会……是我女神吧?” “是颜聆歌,她要过来找我。” 毛悦一下抬手捂住自己的小心脏——这这这,她这闺蜜怎么这么招人呢? “她来干嘛?” “她说对决结束后,有话跟我说。” “还有什么可说的?” “等她来就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毛悦吃了三十六颗开心果的时间。 一束花被轻轻放到桌上。 先抬头的是毛悦。 颜聆歌穿白色高领毛衣和浅驼色大衣,长发用一根玉簪束在脑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戴任何首饰,只是放花时露出腕上的钻表。 自从安常出事后,毛悦同仇敌忾,坚决回避在一切社交场合见到颜聆歌,除了上次在烤肉店偶遇,她和颜聆歌也是许久不见了。 这会儿酒吧灯光模糊了颜聆歌脸上的妆,一瞬时光倒流,好似回到了大学时候。 那时毛悦心挺大的,一开始没瞧出颜聆歌对安常有什么,还奇怪校园风云人物为什么愿意带她们这种低两级的小学妹玩。 颜聆歌看着清雅,其实又有意外强势的一面,跟教授吵过架帮她们抢过排练室,毛悦乐得屁颠颠跟在她身后叫“聆歌姐”,活脱脱一个小粉丝。 后来出事,毛悦大为震惊,从此“聆歌姐”变回“颜聆歌”,每次提及总是愤愤不平。 这时颜聆歌冲毛悦笑了下,然后问安常:“我能坐下么?” 安常点头。 颜聆歌脱了大衣入座。 她不说话,安常也不催,安安静静的坐着,放任沉默游走于三人之间。 毛悦忽然就顿悟了安常的过人之处——这心理素质得多好啊! 直到颜聆歌问:“你们喝的什么?” 毛悦:“落日余晖。” 颜聆歌:“那我也来一杯吧。” 她招手叫酒保过来,等酒送上的时间里,依然只有沉默恣意。 直到酒保送上琥珀色酒液,颜聆歌喝一口,毛悦瞥见她握酒杯的手指微微发颤。 尔后开口:“安常。” 毛悦心想:不是安安么? 颜聆歌:“其实在这次对决进行以前,我已经告诉家里,我喜欢同性。” 毛悦猛一怔——她了解颜聆歌的家庭,也了解颜聆歌的性格,没想到颜聆歌同安常在一起时谨小慎微,多年过去反而袒露。 “那时我便已想好,无论结果如何,我想重新追你。” 毛悦明白了称呼的改换意味着什么——颜聆歌想一切重新开始。 她瞥一眼桌上的花。 一大束鸢尾很是清雅,方才由颜聆歌一路抱进来,一定不知惹多少人瞩目。颜聆歌的意思很明确,与安常的这段关系,她不会再藏。 毛悦恍然又想起大学的时候。 颜聆歌与安常都是好学生,时时约在画室用功,她则跷着腿在一旁打游戏。 连赢几局后,颇有种“高处不胜寒”的空虚,打着哈欠扭头一看,颜聆歌低声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安常的侧脸在浅笑。 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把两人的白衬衫变作洒满橘汁的颜色。 流逝的分秒时光带走橘汁里的气泡,又变作一杯沉淀了很多心思的琥珀色陈酿。 那时她便想,安常什么时候能等来颜聆歌的勇敢呢? 出那件事以后,安常又等了半年,她陪着等了半年。后来安常回宁乡再不等了,她也不等了。没料想时隔两年,颜聆歌反而坐在了安常面前。 毛悦瞟着安常,安常一脸沉静:“我今天让你过来,也有话对你说。” “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 颜聆歌一直握着酒杯的手指蜷紧:“当年的事,是我的错,等我完成手上的这件文物修复,便去找沈老师坦白实情。我家里几位长辈,和故宫文物组几位前辈相熟,他们固然对我失望,但我会想办法让你回故宫工作的。” 安常望着她:“你觉得我要的是这样么?” 颜聆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当然不求你现在就接纳我、原谅我,但给我一个机会,好么?” 安常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需要了。” “安常……” “我以前苦等你一个道歉,甚至这次回邶城,我也一心想着找你要一句解释、要一个道歉。但今天我亲耳听到你说出来的时候,我发现,我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你的道歉。” “那件事之所以成为我心里的一个结,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对当时的自己不满意。也许有一天我会通过自己的方式回到故宫,但不是靠你家里的长辈。” 毛悦第一次看到,一向清雅的颜聆歌流露出慌乱:“我喜欢你。” 别说安常,连毛悦都有些感慨。 以前从未听过颜聆歌直抒胸臆的说出这四字。 安常:“我也喜欢过你。” 颜聆歌眼睫轻翕,继而垂下。 「喜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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