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人在黑暗中总会愣怔一瞬。 安常心里冒出个荒诞想法:南潇雪或许真是精魄, 否则为何同她一起,屡屡会发生停电这样的小概率事件。 好似把人从现代社会,往一片上古桃花源里抛,度一场混沌绮梦, 不知今夕何年。 只是停电了, 手机却仍会响,节目组群发微信——【咨询过前台, 山里电力不稳, 不过他们有发电机, 等一等就会来电。】 安常叹了口气。 这下连泡面都吃不成了。 其实她想考虑的不是泡面,只是不考虑泡面的话, 另个想法总是往她脑子里钻。 她黑灯瞎火在房里踱了两圈,布局没那么熟,一不小心撞在床脚,一点声音都没有, 却叫人忍不住痛得蹲下来抱住小腿。 又在黑暗里蹲了会儿, 她忽然站起来摸索出房门。 连手机上的手电都没开,也不知想掩藏什么心思。 走到南潇雪门口, 很轻很轻的敲一下门。 “咚”。 像什么物件不经意撞到墙面上的声音。 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像敲门的敲门声下, 南潇雪果然没动静。 她也说不上自己怎么想的,不愿再敲, 却也不想离开,背手倚着门框站着。 以至于门被悄无声息拉开时, 她反而吓了一跳。 门缝里只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尔后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她真如自己方才所肖想的那般, 跌入一片旖旎的桃源。 黑暗算什么, 看不清景色又算什么,南潇雪探出的手带起一阵冷香,似初春的风蕴着些凉意吹过,惹得心事落英缤纷。 她不知南潇雪房间是否和她同样布局,却也不想打开手电瞧清了再往里走,索性背着双手靠住玄关的墙。 反应过来才发现,她和南潇雪好像常常在玄关处对话。 卡在亲密与陌生之间。欲念与爱恋之间。过去与未来之间。 南潇雪静静立在她对面没说话,只有呼吸轻却可闻。 安常宛若气声:“你怕黑么?” 南潇雪很低的一声笑。 安常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是挺傻的。 南潇雪答:“舞剧开幕前,和落幕后,其实剧院里都是这样的黑。”她顿了顿:“什么都瞧不见,只有自己。” 安常垂了垂眼睫:“嗯,所以你很习惯。” 这样与南潇雪说话的感觉很奇妙,能听见她的声音、闻见她的味道,却看不清她的脸。 好似无限挨近,又似无比遥远。 南潇雪没答,只问:“那你呢,怕黑么?” 安常:“我妈刚去世那段时间我应该是怕的,我自己记忆很模糊,外婆却说我那时常哭。” 南潇雪的一只手再度探过来。 黑暗中辨不清方位,先是触到她衣袖,微妙的一凝滞。 接着指腹一路往下,把她掩在背后的一只手拖出来,捏进自己掌心。 手那么凉,也不知是谁安慰谁。 安常问:“你很冷么?” 突如其来的停电让空调也停止了运转。 她反手握住南潇雪,在那冰凉的指尖上轻捏着。 南潇雪站得近,能闻见吐息的味道。 黑暗里那清幽化作一只无形的手,在人的心脏上揉按。 什么都没做,却有一阵细密的颤栗顺着安常脊背,一路往上攀缘,直至后颈起了阵酥麻,像过电。 南潇雪开口:“安小姐。” 幽暗里的调子,总似比素日更轻软些,声线薄,琴弦般刮过人心脏。 “我听说,人总爱借着这样的一片黑,说些真心话。” 安常的心砰砰两下:“说什么?” 南潇雪停了会儿。 夜色如墨,越磨越稠,说不上是把人的心思勾勒得更分明,还是涂得更隐约。 南潇雪的一句话,似写在花笺上的诗:“离开了宁乡,你还喜不喜欢我?” 安常唇角一抿。 只有两人的呼吸交叠。 南潇雪浅呵了声,从安常掌心里抽出手:“罢了,我们还是……” 其实问这问题,本也是突然的停电当了推手,冲动而为。 以安常的性子,她没指望安常会老实答她。 没料想手甫一抽出,还未来得及离开,却被安常一抬手攥住手腕。 小姑娘的体温总比她高些,指腹烫着脉搏,灼意一路往心脏蔓延。 攥着她往前半步,她堪堪站稳,小姑娘一只手掌打横,覆在了她眼前。 起先没那么准确,又往下移了移,才完全覆住她双眼。她一眨,睫毛便扫进那细密的掌纹。 黑暗里覆住双眼,本是多此一举,封闭了五感之一,却似整个世界在周遭倏然消失。 “喜欢你。” 安常的声音响起。 “很喜欢你。” 南潇雪心念一动。 γιんυā 初雪那日猫爪挠过心尖的触感再度传来,不似痕痒,竟似微痛。 她抬手,慢慢摸索,抚上安常后颈。 再倏地往前一带。 两人在幽暗里贴作一处,南潇雪吻上安常的唇。 安常第一次觉得,心跳漏半拍并非什么夸张矫饰,在那霜雪般的轻软触上来时,心脏真有一瞬凝滞,然后一阵发麻,砰砰乱跳得像报复。 她不知何时垂下了手,南潇雪的舌轻轻探入,像安抚,又像撩拨。 安抚的是什么。撩拨的又是什么。 不知吻了多久,直至南潇雪停下,清泠声线在她耳畔响起:“安小姐。” 似天上宫阙的琼音。 说的却是跌落凡俗的话语:“请与我谈恋爱。” 安常张了张嘴。 忽而这时,“啪”的一声,一室灯火通明—— 来电了。 安常后来想想,或许命运就是这般。 若是晚来电一秒,她给出的是否将为完全不同的反应。 可这时大亮的灯光刺得人微阖了一下眼,双眸不适应,觉得亮度比平素高出好些,竟像舞台射灯般,在南潇雪的竹青旗袍外镶一层金,顺着肩线往下淌。 更衬得那毫无瑕疵的面容宛若霜雪,似舞台上不容染指的神。 安常为这忽尔刺进眼底的绝美愣怔一瞬,方而喃喃:“你是南潇雪。” “喜欢南潇雪很可怕吗?我是有三只眼还是长犄角?” 安常挑了一下唇。 缓缓摇头:“喜欢南潇雪,不可怕。很喜欢南潇雪,才可怕。” “喜欢南潇雪,会拉着她跌入一场梅雨季的绮梦。很喜欢南潇雪,才会逼自己从梦里醒来,去想她的那一方舞台。” 安常问:“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南潇雪静静望着她。 “说到底,我有勇气来参加这个节目,不是因为颜聆歌,是因为你。你无论遭受了什么,都坚持站在舞台,不分一点心神,那样的你叫我迷恋,看着你,我就觉得自己不该再当个逃兵。” 南潇雪:“原来安小姐喜欢我,是为着我的舞台。” 安常问:“我们能找出一个平衡舞台和生活的方法么?” 南潇雪凝眸望了她会儿:“不能。” 安常一怔。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许久,答案是不能。”南潇雪面色转淡:“所以安小姐,既然你如此看重我的舞台,该是要拒绝我了吧。” 她伸手拉开房门:“那么,请吧。” 安常愣愣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踱了出去。 南潇雪在她身后:“等等。” 她回眸。 南潇雪转回房内,取了只油纸袋递她:“特色的花糕,民宿老板亲手做的。” 她欲关门,安常伸手挡了一下:“你觉得,我一定会影响你的舞台?” 南潇雪牵了下嘴角,左眼下的那颗浅红小泪痣一跃,可那样的神情并说不上在笑。 轻拂开安常的手:“安小姐,已经很晚了。” 木扉在安常面前缓缓闭阖,似终错失了不复得路的桃源。 她站半晌,回味南潇雪初初那声“安小姐”,和最后那声“安小姐”。 有什么东西,悄然改换。 扭头往自己房间走,才发现角落立着个人影。 颜聆歌见她从南潇雪房间那边走来,也是一愣。 安常垂着眸子走近。 颜聆歌犹豫了下,上前解释:“刚才停电,我来敲门,你不在。” “嗯。”安常淡淡低着头,拿出钥匙:“就是这样,你来敲我房门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她走入房内,关上了门。 ****** 第二天一早,摄制团出发去拍南潇雪的独舞。 山里的清晨很美,明晃晃的阳光洒下来,树根处尚有荒草,枯朽的枝头却结着冰。 开到瀑布近处能停车的位置,南潇雪从车上下来,难得裹着件长款羽绒服。 安常跟着下车,已能听到巨大的瀑布轰鸣声。 摄制团队沟通拍摄细节,都要互相喊话。 先拍安常和颜聆歌的部分,安常和唐雨桐所修复的仿古作品也被小心照料、带来了现场,二人各自抒发对这件文物的理解,再畅想一番南潇雪将如何以舞蹈展现。 安常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对第二个问题据实以告:“我不知道,想象不出。” 轮到南潇雪上场,脱下羽绒服,安常目光凝住—— 那是一件素白的纱衣,薄而透,裹着南潇雪纤薄的躯体,风一吹,好像随时要御风而去。 而南潇雪今天没化妆,只抹着一张红唇,一头乌发没做任何装点,自然的垂散在肩头,随风飞扬。 她与摄制组讨论着些什么,一点听不清,所有的声音都被瀑布掩去。 摄制组开始架机位,南潇雪独自一人走向瀑布。 安常望着她脚步轻灵,迈过一众碎石,站到瀑布下相对最大的那块圆石上。 圆石离瀑布太近了,水流溅落在南潇雪的长发和纱衣,南潇雪穿舞鞋的脚尖探出,试了两个动作。 安常冲到摄制组旁边,在他们耳畔吼:“她要这么跳?” 摄制组回吼着告诉她:“南老师说她有把握!” 安常又吼着问抱着羽绒服站在一旁的倪漫:“那块石头上溅满了水,多滑啊!很危险的!你不用跟公司报备下么?” 倪漫吼着回她:“雪姐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有很多经典作品都是这么拍出来的!” 所有人都全心相信着南潇雪。 相信她的评估,相信她的判断。 因为她是舞台上的神,而现在一块圆石就是她的舞台。 安常默默看着,手紧攥成拳。 她甚至望了眼瀑布下湍急的水流,万一南潇雪落水,她有几成把握将人救上来? 南潇雪开始独舞。 瀑布声太大,现场没有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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