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聆歌淡笑:“我很期待。” 主持人:“感谢其他选手的参与,请大家作为节目的一份子,欣赏接下来精彩的挑战赛。” “虽然你们的赛程止步于此,不过在这一过程中,你们展现出的高超技艺以及对传统文化的专注,必会对更多年轻人产生深远影响。” “接下来,由我公布节目组给各位观众准备的惊喜——南老师将用轻灵的舞姿,诠释获胜的这件作品,正如舞剧《青瓷》一般,用舞蹈展现其灵魂,让更多人生动的领略文物之美。” “为了更好的呈现舞蹈效果,南老师可选择自己心仪的外景,节目组将全力配合、赶赴当地拍摄,南老师的舞蹈片段将在下期节目播出,而完整版请大家移步网站会员plus版。” 这段播出时收到一众弹幕吐槽: 【节目组也学会玩这套了!】 【我不介意!我哭着请南仙多给我一点这样花钱的机会!】 【难怪请了南仙!不得不说节目组很懂!】 此时节目现场,主持人问南潇雪:“请问在南老师心里,哪处外景最适合演绎这件文物呢?” “我想同选手商量一下。” “好的,请获胜组选手与南老师商议决定。”主持人笑道:“两位,请吧。” 唐雨桐一把攥住安常,压低声:“妈耶我可不敢跟南仙讲话,你跟她打过交道,你一个人去商量吧!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这便是一般人面对南潇雪的真实反应。 南潇雪美出了天然的距离感,尤其唐雨桐又不算胆大。 安常只得独自走近嘉宾席。 南潇雪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目光悠然。 一件苍蓝色暗云纹旗袍勾勒着矜贵,今天她又戴着一枚雪花纹样的旗袍压襟,更衬得气质清寒,而那一头如墨的乌发披在肩头,如随意弃置在雪地里的奢华绸缎。 也只有南潇雪这样的人,有这般随意挥霍美丽的资本。 一路的射灯照得安常脊背发烫,一直走到南潇雪面前,才发现她嘴角在很微妙的往上挑,要和眼下那颗浅红小泪痣混在一起看,才能拼出一个不易捕捉的笑。 而头顶射灯一闪,随着那颗浅红小痣看不分明,她又显得一点没在笑了。 安常站在嘉宾席前,觉得所有人关注的目光都扎在她背上。 而她面前,只有一个她用背影护住的南潇雪。 用一种很轻的语气问她:“你想去哪呢?” 好似在谈及一场只有她们的旅行。 又或者,一场私奔。 安常心神都恍惚了一下,根本做不得任何深入思考:“海边吧?” 心里想着,其实去哪里又有什么紧要呢。 去哪里都好。 南潇雪的唇角一挑,侧过一点身子,对主持人道:“我们商量好了。” “好的,请安常选手回到舞台。” 又问南潇雪:“请南老师给我们公布一下,最后选择的地点是哪呢?” 南潇雪清声道:“山间瀑布。” 舞台上的安常:…… 那问她干嘛啊! ****** 安常回家后,毛悦一听这事,表情立马变得意味深长:“喔——” 一个破折号被她道出了九曲十八弯的意味,又拿眼尾瞟安常:“你们要一起旅行了啊!” 安常纠正:“是录节目。” 毛悦还是那样瞟着她,问:“什么时候出发?” “节目组订好机票和酒店后通知我们。” 毛悦点头:“那宝贝,明天先陪我去个地方吧。” 第二天一早,毛悦开车载安常出门。 安常问:“今天上午没预约客户么?” “挪到下午了。” “你想让我陪你去哪?”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等毛悦停好车,安常:…… 她被带到了普照寺。 安常:“这次出行是为了工作,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理顺呢,不会发生什么的……” 毛悦拖她胳膊:“你先跟我进来,防患于未然。” 跟着毛悦对菩萨叩拜时,安常内心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是在做什么? 拜完毛悦仍嫌不够,又把她拖到法务处。 可巧,值守的正是上次那位大师。 毛悦走过去:“师傅!” “哎,八戒。” “……您说什么呢!” “很多录抖音的施主都需要这般配合。” “我不录抖音。”毛悦把安常轻推到大师面前:“我是带人来给您看!就是她冲撞了神仙!” 安常撞一下毛悦的胳膊肘:“什么呀。” 大师打量安常一番:“施主,六百块的护身符对你是远远不够的,你眉间带煞啊。” 毛悦回撞一下安常:“你看我就说吧!大师,有没有六十万的护身符?” 安常又撞毛悦,低声:“你疯了?” 大师严肃的回答毛悦:“施主,我们这里是寺庙,不是杀猪盘。” 毛悦:“总之来个最贵的。” 安常:“你先等等,大师,我眉间是何种煞气?” 大师气定神闲:“大型修罗。” 安常顿时想起元旦前夜的聚餐。 毛悦观察她神色:“你看,说准了吧!师傅,最贵的护身符是哪种?” “我建议你不如供盏长明灯。” 安常点头:“供长明灯的话,我可以许其他愿望么?” “这是自然。” 毛悦拦她一下:“你不护身许什么其他愿望啊?” “之前冲撞的,该煞也煞了,别浪费一次许愿的机会。” 长明灯前,她双手合十。 毛悦在一旁等着:“够虔诚的,许什么愿了?” 安常笑笑。 一个初雪那天许过的、说不上是最简单还是最难的愿望。 ****** 好消息的到来通常伴着坏消息。 好消息是,安常收到了节目组定下的行程安排。 坏消息则是,唐雨桐水土不服患上了肠胃炎,不能一同前往,而节目播出时间已定,无法等她痊愈,很是遗憾。 出发那天,安常按时来到机场,并没见着南潇雪。 南潇雪坐头等舱,理应在vip休息室。 安常照习惯坐到角落,不喜玩手机,便望着往来的人群发呆。 直到一双短靴出现在她面前。 安常抬头。 颜聆歌白绒衫牛仔裤,一件栗色长羊绒大衣衬得身姿修长,长发依然用一支玉簪束在脑后。 开口问她:“你不知道我来?” 安常摇头。 颜聆歌在她身边坐下:“是节目组的安排,因为最后的较量是我俩,所以要提前预热。” 安常本想往边上挪一个位置。 转念一想,正如她上次对颜聆歌所言,躲的不该是她。 两人登机时,安常路过头等舱时瞥一眼。 南潇雪还没来。 她们由节目组工作人员统一值机,安常坐下后,身边座椅微一沉,才发现颜聆歌坐到了她身边。 冲她笑笑。 她撇开眼,望着舷窗外的跑道,心里只是在想,南潇雪不会迟到吧。 又觉得自己顾虑得多余,南潇雪分明是那样周密的人,该是选择最后一刻现身,尽量避免引发瞩目。 飞机开始缓缓在跑道上滑行,颜聆歌低声问:“你还好么?” 安常知道她在问什么。 大一时安常曾入选学校赴港巡讲的名单,两周内五所大学走一圈,算是很有趣的经历。 带队的是颜聆歌,而安常考上大学前根本没怎么离开过宁乡,那是她第一次坐飞机。 飞机在跑道上的轰鸣震动已令她不安,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 颜聆歌坐她旁边,那时她们还不算太熟,颜聆歌忽而问:“你冷吗?” “嗯?”安常惊了一下。 颜聆歌把搭在自己腿上的毯子分了一半过来。 而毯子下一同伸来的还有颜聆歌的手,捏住她发冷汗的掌心。 “别害怕。”颜聆歌轻声道。 安常那时和学校的无数人一同仰视颜聆歌,惊讶间感到一阵暖意。 飞机振翅飞向蓝天,颜聆歌的手悄悄撤了回去,只剩半条毯子还搭在安常膝头。 安常扭脸望着窗外,云海白茫茫一片,凡人瞧不懂其间的暗涌。 她只是不好意思去看颜聆歌的侧脸,以及说出那声“谢谢”。 时间来到现在,当年相伴的人就坐在她身边,甚至腕间戴的那只小巧钻表也没改换。 「又如何呢」? 安常心里却清清楚楚冒出这四个字。 淡声道:“就像我不再对虾过敏一样。” “我也不再怕坐飞机了。” 说来飞机恐惧症的治愈,还得感谢颜聆歌。 当年她从故宫文物组辞职,等不来一句解释、反而等来颜聆歌将要去相亲的消息,乘飞机从邶城落荒而逃,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里,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飞机的震荡与轰鸣,再不能引起她任何波澜。 此时颜聆歌在她身侧笑得落寞:“你变了这么多吗?” “人当然会变。”飞机在跑道上越滑越快,升空的嗡鸣间安常开口:“因为我已经往前走了。” 颜聆歌默了好一会儿。 低声道:“可我还是那个站在原地懦弱的人,两年后才敢开口讨一句原谅。” 安常说不上什么心情。 脑子里浮出南潇雪的那句话:“站上舞台,动作错了就是错了,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当年等不来的一句“请原谅”,像从积满灰尘的柜脚找到曾缺失的那块拼图,才发现,自己原来已把整幅拼图抛在脑后了。 她望向舷窗之外,再没看颜聆歌一眼。 不知飞了多久,她睡着了。 梦里回到大三的时候。 她的生日由毛悦操持,她没什么其他朋友,毛悦倒是熟人一堆,热热闹闹围了满桌,颜聆歌混在其间并不惹眼。 聚餐就在「朴妈家」烤肉店,她和颜聆歌坐最远对角,有时悄悄往颜聆歌那边瞥一眼,发现颜聆歌也在悄悄看她,是那个年纪才有的小快乐。 众人一同举杯祝她:“生日快乐!” 颜聆歌的生日礼物兜兜转转,经了好多人的手才传到她手上。 有人问:“送的什么呀?” 颜聆歌:“笔记本啦。” 安常回宿舍拆开,却并非笔记本,而是一台CD机。 颜聆歌给她打电话:“喜欢么?” 安常:“我很少听音乐,不知买什么CD。” 颜聆歌笑:“里面就有一张CD,你听听看。” 说完挂了电话。 安常总觉得她声音透着一丝紧张。 等室友都睡了以后,安常缩在被子里塞上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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