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南潇雪工作室薪水开得特别高,这次机会一出,多少人挤破头想抢。我是经过了一面二面三面,才被招进来的,跟着南仙一起来了宁乡。” “我来宁乡后才开始跟南仙有工作上的接触,当时觉得自己幸运极了,宁乡这么美,南仙也这么美,一定能留下一部好作品。”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妈生病了,拿了这笔薪水,我妈的手术费就不愁了。” 安常轻声问:“南仙知道这些么?” “应该知道吧,她们工作室招人背调可严了,恨不得祖宗十八代全问一遍,当时觉得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南潇雪,红成这样,万一有人想对她不利混进她团队也是麻烦。” “可没想到。”闵沁喝着酒苦笑一声:“这还没开始呢,就被开了。” “南仙只看了我试拍的那一段就叫我走人,可那只是试拍啊,怎么就看出我没天赋了?不知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她,才这么给我穿小鞋。” 闵沁苦思一番:“难道是我每天跟她打招呼时笑得不热情?” 安常却想起南潇雪叫她:“趁早转行吧。” 当时她也不信,只当南潇雪信口胡诌。 后来葛存茵的到来却证实,南潇雪看得是对的。 这会儿闵沁正情绪上头,安常不好说出这一猜想,只问:“那段试拍,你自己这儿有存档么?” “那自然,这算我的作品。”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回邶城?” “嗯,只能回邶城重新找工作咯。” “我给你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安常说:“方便的话,你把作品发她邮箱,让她帮着看看,说不定还真有提升空间呢。” “楚墨典,认识么?” 闵沁差点没惊掉杯子:“你认识楚墨典?你是什么人呐?” 楚墨典是圈子里最当红的摄影师。 安常弯唇:“我不认识,是我闺蜜常给她做纹身,关系还不错。” “谢谢啊,这么帮我。” 安常摇摇头。 还是那句话,也不是多热情善良,只不过对闵沁今日的境遇感同身受。 告别了闵沁,安常回到博物馆。 想起南潇雪那风光霁月的一双眼,真有那么毒辣? 夜里回家时又撞见南潇雪倚在廊桥边,她已不那么意外了。 昨夜南潇雪对她的挑拨未尽,哪会就此收手。 如果夜里的南潇雪真是那只青釉瓷瓶在她脑中化成的精魅,对她总有所图。 若是良善,估计会引着她修好那只瓷瓶。 若是邪恶,估计会如心理咨询师所说勾得她竭泽而亡。 她想透了,就静静立在南潇雪面前。 灯笼光摇曳,照着那颗浅红小泪痣不断跳跃,南潇雪整个人好像活了起来,有种顾盼生姿的灵动。 安常多期盼自己所修的瓷瓶也能这样。 她开口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劝我转行吗?” 劝她转行的是真实的南潇雪,可夜里的南潇雪好像也知道究竟,说要她一吻便给她答案。 果然这时南潇雪说:“你还没吻我。” 安常抿了下唇角。 “还是不敢?” “不说算了。”安常作势要走。 果然南潇雪在她身后说:“告诉你也无妨。” “你修不好那只瓷瓶的原因,和你不敢吻我的原因一样。” “你太胆小,首鼠两端,瞻前顾后。” “你渴望创造美、接近美,又怕创造的东西超出自己预期、又或者脱离自己控制。” “你可以问问你自己,以前你修文物时是像现在这么胆小吗?你该明白,艺术都离不开创造,哪怕看上去全靠复刻的文物修复也是一样。” “你不敢创造了,就算笔法再精妙,做出的东西能有什么活气?” 安常紧紧抿着唇,手藏在身侧握成拳。 “你知道我以前的事?” “我怎么会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南潇雪婀娜踱到她面前:“但我可以帮你做好那只瓷瓶。” “比如……”她在安常面前扑扇着睫毛,语气中傲慢与慷慨并存:“胆子大一点,吻我。” 傲慢的是真实的南潇雪,把一吻当恩赐。 慷慨的是臆想的南潇雪,把一吻当引诱。 灯笼光影影绰绰在南潇雪脸上不停的晃,忽明忽暗,两个南潇雪不断交叠,孰真孰假?安常打心底又更愿相信哪一边? 她僵在原地。 “有这么难?”南潇雪缓缓凑近她。 那张纤薄的红唇看上去很好吻,微热的吐息像夏天淋过雨的青草地。 安常阖上眼,屏住呼吸,那越来越靠近的鼻息却更加分明。 若南潇雪直接吻过来。 这吻也就成立了。 可南潇雪似在逗她,有一个极微妙的凝滞,似惊蛰那日轰然的雷声响起前,有一瞬等待它发生的绝对寂静,反而让人心跳爆炸。 安常猛然后退一步,大口大口喘息。 南潇雪没追过来,背着手含着笑意看她:“看来曾经受的伤害很深啊,小可怜。” 似同情,似轻蔑。 安常喘了两口,当南潇雪以为她情绪逐渐平息的时候。 “你真以为你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安常突然上前,一把攥住她手腕:“你实在……咄咄逼人,又傲慢自大。” “今天听见我和闵沁骂你了么?那就是真实的你,世人爱你,只不过爱你的皮囊和假象。而我……” 安常一勾颈项,径直吻上了南潇雪的唇。 心跳怦然炸裂间,她想——而我也是这般,一边厌恶你,一边为你沉沦。 作者有话说: 作者专栏悄悄放了个新预收~ 《致我亲爱的胆小鬼》,感兴趣的小天使们戳一下收藏吧,比心~ 感谢在2023-04-06 16:53:29~2023-04-07 16:1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胡唐、照海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etectiveLi、拾壹壹五、沐晨言、香喷喷烤豆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妙妙 10瓶;Arizona 9瓶;临泽泽泽、辛方未 3瓶;啊啊啊、QR8r 2瓶;双子的小伍、锅包肉、廉仔、被窝里的猫、出门不带现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也许是南潇雪那段话触及了安常最不愿想起的过往。 也许是灯光摇曳着南潇雪浅红的小泪痣着实美丽。 安常对南潇雪的厌恶和痴迷在同一时间抵达了顶峰,化作心中汹涌的海浪,促使她做出那个平时绝不敢的行为——吻上去。 南潇雪的唇看上去轻纤到薄情的程度,可为什么吻上去那么柔软。 那是她即便在梦里也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极致的美好带来某种灵魂的震颤,她心里一乱,行为就跟着失措,懵懂着不知怎的就一口咬下,好似为了宣泄某种不可言传的情绪。 南潇雪一缩,明明是她咬南潇雪,那种痛觉却好像没发生在南潇雪身上反而赐予了她。 她半边身子露出连廊外,转身吻上去时雨丝敲打着她的脊背,痛感顺着脊椎往下钻,和腰际那一圈湿疹的痕痒融为一体。 又疼又酥又痒。 两人同时退开一步。 这一步让安常彻底退进了雨幕里,而南潇雪被拢进了灯笼的光影间,她俩是平视的关系,可黑暗让人的视线仿若带了仰视。 世人眼中的神女凝眸抿唇,脸上深浅不一的绯色是古人打翻在雪地的燕脂,只是那色泽怎么穿越了时光却更显浓郁,往南潇雪的太阳穴一路蔓延。 安常已能从南潇雪的眼底看懂凉薄了,可这时沁润的水光遮掩了一切化为旖旎。 墨色的瞳仁映着雨夜的一片黑暗,可其间最中央的位置还藏着一个她,再往下两指是那颗最勾人的泪痣,在灯火下灼灼。 安常心里的那一抹朱砂红被点燃,此时的南潇雪与她幻想的青釉瓷瓶完美重叠。 若那瓷瓶真有魂灵,便该是这样,又高洁,又旖旎,又冷薄,又深情。 她是一切矛盾的代名词。是一切不可能冲撞出的美丽。 而安常心中的害怕也在那一刻到达了顶峰——她对南潇雪的愤怒大概来自南潇雪看她看得很准,她的确胆小怯懦。 她渴慕美,也畏惧美,她深知美一旦真正活起来,便似有了自己的意志,彻底脱离创造它的人之掌控。 譬如现在,是她先吻了南潇雪,也是她先不能承受,极致的美会激出人心底最深的卑怯,这大概也是世所常见“美女恐惧症”最深层成因。 而恐惧的一种外化表达便是攻击。 “我就是这么讨厌你。”安常听到自己清冷的声线说:“而且,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她转身便走,逃开了她无法面对的极致之美。 ****** 南潇雪回到酒店,与商淇对了明日的流程。 商淇瞥了她一眼。 “怎么?” “你今天话很少。” “我什么时候话多过?” 这倒也是。 商淇走后,南潇雪去洗了个澡,擦去盥洗镜上的水雾,倾身凑近,微微启唇。 一愣。 她固然是为了瞧清唇上的小伤口,可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那副媚态。 伤口凝成一个小小凸起。 她舔了舔。 还挺疼。 ****** 安常回到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给毛悦发了条微信:【睡了么?】 毛悦:【没呢,怎么了宝贝?】 安常:【我想问问,你初吻是什么时候?】 以前尽是毛悦陪着她谈恋爱了,她还真不太了解毛悦的感情生活,毛悦自己也总神神秘秘的。 毛悦直接一个电话给她打过来,语气激昂:“宝贝,你终于又萌动春心了吗?” “谁啊谁啊?现在宁乡还有跟你适龄的姑娘么?” 安常顿了下。 毛悦顿悟般嗷了一嗓子:“我懂了!宝贝你放心,我这人一点偏见都没有。” 安常:“你懂什么了?” 毛悦:“真爱面前年龄不是问题,现在老少配多着呢,你也别有什么心理压力,跟姐们儿说说,你那位是舞剑的还是练太极的?” 安常:“……不是这么回事。” 毛悦:“不是啊?那宁乡还有跟你适龄的姑娘么?你那同事?可每次听你说起她没觉得你对她有意思啊。” 安常:“不是她。” “要真是老少恋你也别不好意思承认,宝贝我跟你说就你这颜值,至少得找个广场舞领舞。” 安常:“……真不是,而且你别激动,我没对谁动春心。” 她只动了春梦。 春梦和春心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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