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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克谁？顾深意现在已经分不清了。 也许是天生不和相互克制，也可能正如唐吟所说的那样，她们本质上是同类人，都挺能装。 “问你话呢。”顾慕白用筷子敲敲她面前的餐盘。 “……”顾深意收回心神，长睫微闪避开了顾慕白探究的目光，她暗地调整着情绪，答非所问地回了句，“我一会儿冲杯咖啡。” 用完晚饭，顾深意回办公室把那份文件看完，看看天色，顺便又做了点别的，等雨彻底停了，才驱车回到丽景轩。 打开房门，看到沙发上一个陌生女人的背影，她差一点以为自己是走错了门。 “顾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女人转头看过来。 看清那张脸，顾深意到了嘴边的疑问咽回去。原来是来帮忙打扫的王阿姨。 她微微颔首，换好拖鞋走进来。 王阿姨站起来，抚平沙发上的褶皱，笑容憨厚地说：“不好意思啊顾小姐，你房间门是锁的，我进不去。不过其他地方我全部弄干净了，你要是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帮你打扫。” “谢谢，不用了。”顾深意房间并不脏，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唐吟房间门口，她迟疑了下，嘴巴先于大脑问出了心中所想，“唐吟呢？” “我一来唐小姐就出门了。”王阿姨说：“她啊心真大，放着这么一间大房子让我打扫，然后自己就走了。她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万一我是个坏人，把你们家里有钱的东西都拿走怎么办？” 王阿姨当然不是坏人，坏人怎么会打扫完了还乖乖守在这里等主人回来。 顾深意明白了她的用心，对这位淳朴善良的妇人多了几分敬意，浅浅弯下唇，体贴地说：“雨停了，您快回去吧，不然天要黑了。” “行，那我走了。”王阿姨捡起放在地上的破旧帆布包，笑眯眯地同她挥手，“那顾小姐，下次见啦。” “下次见，您慢走。”顾深意目送她走向大门，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阿姨，您知道唐吟去哪儿了吗？” 王阿姨摇头：“不知道，唐小姐没说。你要不问我都差点忘了，我三点就过来了，唐小姐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是被雨困住了吧？”她自问自答，根本不需要顾深意回应，“应该不会啊，她出门前我还提醒她可能还会下雨，让她带伞了的。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 顾深意略微思索，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了，谢谢您。” “不客气不客气，我走啦。” 送走了王阿姨，顾深意摸出手机，解锁，看着亮起的屏幕，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最后又按灭了。 她没有给唐吟打电话。 这太奇怪了。 一直以来她们都互不干涉，唐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不是她应该关注的问题。 “嘀”的一声。 机械的电子音来自身后，有人突然闯了进来。 顾深意条件反射地转过身，看到浑身是水跑进来的女人，愣了愣，脱口而出道：“阿姨不是说你带伞了吗？” “阿嚏——”回应她的是唐吟一个响亮的大喷嚏。 唐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整个人被淋成了落汤鸡，一路上来时，电梯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让她觉得好丢脸。 她捂住口鼻，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湿润润的，又黑又亮，还带点委屈，瓮声瓮气地说：“我忘车上了。” “……” 今天不宜出门，但想念这种东西无法阻止。唐吟猜到天气会很糟糕，王阿姨还专门提醒了她，她也确实带伞了，可问题是，她到了墓园就给忘了，雨点砸下来时，她拔腿往外跑，可惜还是赶不上雨水泼洒的速度。 跑进车里时，她身上已经被彻底浇透。 顾深意打量她这幅狼狈的模样，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干的地方，裙摆还在往下趟水，站这一小会儿地上已经积了一滩。 视线又回到她脸上，见她鼻子揉得发红，顾深意沉默一瞬，说：“先去洗个澡吧。” 唐吟正有此意，蹬掉湿透的小白鞋，跑回房间洗澡了。 洗完澡果然舒服很多，只是鼻子有点堵塞，有种要感冒的迹象。 刚这么想，唐吟又打了个喷嚏，她郁闷地揉揉鼻子，换上睡衣，想出去找点热水喝。 打开房门，一股奇怪的味道从堵塞的鼻子钻进来，唐吟顺着那味道找到了在吧台前捣鼓的顾深意，问：“你在泡什么啊？” 顾深意遥遥一眼望过来，见她洗好了，也没说是什么，端着那杯冲好的东西走过来，递给她。 “什么呀？”唐吟皱眉，不解地看着杯子里黑乎乎的东西。 “感冒冲剂。” “？” “提前预防。”顾深意又淡淡补了句。 唐吟当然知道感冒冲剂能预防感冒，可这东西家里根本没有，她眨眨眼，问：“你下去买的？” “刚刚下去买点东西，顺便。”顾深意语气还是平平。 唐吟看看这杯冲剂，又看看顾深意淡漠的一张脸，突然有点看不懂了。 不管是不是顺便，顾深意居然会为她买感冒药，这怎么想都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唐吟倚着门框，探究的眼神将她上上下下来回扫了好几遍，越想越觉得离奇：“顾深意，你不是在关心我吧？” 顾深意眸底闪过什么，快到唐吟捕捉不到。她轻撩眼皮，眼神不带一丝情绪地淡淡看过来，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感冒了，我也脱不了干系。” “什么脱不了干系？” “昨晚，没有帮你穿衣服，是我的责任。” “……” 3
第31章 顾深意是在唐吟睡着后离开的，虽然她肯定自己帮唐吟盖好了被子，但唐吟醒来后着凉打喷嚏是事实。 要说她一点没责任，那就太不负责了，经过那样激烈的运动，一身暴汗后最容易着凉，她明明可以帮唐吟穿好衣服再离开，可她却没有那么做。光是帮这女人清理完那里，身体已经被撩出一把火，所以她只能草草结束，再悄悄离开。 感冒冲剂是顾深意刚刚下去买的，顺便只是借口罢了，她只是希望做点小小的补偿。 “……是我的责任。”这句话顾深意说得面不改色，甚至还挺郑重其事。 唐吟表情就有点绷不住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昨晚，瞬间又把那些激-情画面勾了出来，唐吟一只手扶住门框，想装出一副老司机吃过见过无所谓的样子，可露在头发外面的耳朵尖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一丝异动。 顾深意就盯着那一点点由粉变红的耳朵尖，眼神变了又变。 “……”唐吟注意到这女人的眼神，假装淡定地拨了拨耳边的头发，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气氛，她一把抢过那杯感冒冲剂，仰头吨吨吨喝完了。 嘴巴一抹，唐吟把杯子还给顾深意，转身想回房躲躲时，又听到她说：“你去墓园了？” 唐吟抬起的脚顿了下：“……你怎么知道？”王阿姨告诉她的？不对，自己根本没有告诉王阿姨。 顾深意的回答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我刚刚拖了地。” 唐吟顺着她目光看向玄关，那一处地板明显有被拖过的痕迹。鞋柜底下放着那双小白鞋，唐吟回来时随便一扔就跑回房间里，此时被摆放得整整齐齐，鞋子底下垫了厚厚几层纸巾，不用想也知道是顾深意做的。 还是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唐吟顶着个大大的问号把目光拉回她身上，眨巴眨巴眼。 顾深意迎着她疑惑的眼神，淡道：“我猜的。” 这都能猜到？唐吟讶然。 也不是没有根据的猜，从唐吟进门那一刻，顾深意就注意到她的装扮，太不唐吟了，干干净净素面朝天，应该是要去墓园那样的地方，才这么庄重。而且唐吟昨天晚上才为了她妈妈的事对徐婕大打出手，去墓园就更理所应当了。 顾深意又不疾不徐地说：“墓园那边全是这种黄泥，跟你鞋底的一样。” 唐吟长长“哦”了声，哦完又觉得哪里不对，问：“你怎么知道墓园那边全是这种黄泥？” 顾深意看着她眼睛，顿了顿，说：“半个月前，我去过。” 原来如此。 就在唐吟觉得这些解释都很合理，好像没什么疑问了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东西。 妈妈和外婆墓碑前多出来的那两束鲜花…… 带着那么一丝不确定，唐吟问出心中猜想：“你是不是去看过我妈妈和外婆？” 顾深意这次却不说话了，目光一闪，扫过她露出的大片肩膀，无关痛痒地丢下一句“不想感冒就多穿点”，淡然转身，拿着空杯子走向吧台。 唐吟怔怔看着背对着她清洗杯子的顾深意，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懂这个女人。 默认就等于是承认了。 就算不是沈大富那个渣男，唐吟也想不到，去偷偷祭拜她妈妈和外婆的，竟然会是这个从来不管她死活，与她形同陌路一样的顾深意。 如同她想不到顾深意会去给她买感冒药，还亲自叮嘱她要多穿衣服一样。 这里面有太多古怪了，古怪得唐吟不敢再往下深想。 在顾深意洗完杯子时，唐吟躲进了房间。 房间里闷闷的，唐吟觉得有点冷，她把空调关了，扯掉浴袍换上睡衣。 不知是不是喝了那包冲剂的原因，她早早便有了困意，索性手机也不玩了，盖好被子，很快睡着。 睡得早，醒来自然也比平时要早，唐吟起床时就感觉脑袋沉沉的，鼻子不通气，大概率是感冒了。 她一面咒骂这该死的天气，一面磨磨蹭蹭爬起来洗漱，走出房间时，看看对面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客厅里毫无生气的客厅，突然有些不适应。 顾大小姐又出去了，这一天天的可真是够忙。 游手好闲的唐吟傻站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弄点吃点，晃悠悠去了厨房，打开冰箱门，刚把酸奶拿出来，手机“叮咚”响了声。 漫不经心拿起来一看，唐吟刚睡醒还有点浮肿的眼皮猛地掀开。 【顾深意：冲剂在吧台上，一天三次。】 唐吟看了足足两分钟，这条消息还没被撤回去，才确定顾深意没有发错人。 自打那次为了转钱加上微信后，她们一次也没聊过，唐吟觉得这挺正常。就算她们一辈子不给对方发消息，唐吟也觉得正常，但她从来没想过，第一个主动联系的，竟然会是顾深意。 更没想到的是，顾深意给她发消息，居然是提醒她吃药。 确定这不是关心？ 不是吧不是吧？ 肯定不是。 唐吟自己就给否定了，并且为顾深意这个反常的举动找到了充足理由：同个屋檐下生活，这女人肯定是怕自己感冒了传染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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