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徐森淼忽然握住她的手伸向水面,轻轻一抖,鱼食就从指缝中漏了出去,离得最近的锦鲤率先冲过来,剩下几条紧随其后。 徐森淼看着她笑:“直接放进去就好,不用喊的,真是——看书看傻了?” 林舟睁大了眼看锦鲤们抢食,评论道:“有点像贪吃蛇。” 一把鱼食很快被瓜分完毕,很快是第二把、第三把,眼见一兜子鱼食即将见底,锦鲤们还在争前恐后的往前涌,邓佳琪在一旁感叹:“好家伙,这也太能吃了吧,比我还能吃。” 徐森淼率先反应过来,点了点林舟的手心:“都忘了,见到锦鲤是不是要许愿的。” “对哦……”眼看锦鲤们要走,林舟脱口而出,“那……那就许我们三个都能留在华安,在一起上大学。” 话音未落,邓佳琪就吵起来:“愿望不能说出来的!会不灵的!” 徐森淼:“……” 林舟:“……” 徐森淼无奈的闭了下眼:“逆子……” 林舟已经追了上去,很想揍她:“呸呸呸!快说呸呸呸!”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人的天长地久是不作数的。这句话我好像写过,但记不清了。 在我的学生时代,提升成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从年级前三十爬到前二十,有些时候真的难如登天,逆风翻盘的是极少数,挣扎和失败才是常态,徐高是重点高中,在这里,每个人都在努力。而努力并不能得到一切,小淼也不例外。
第51章 哄 真好,小舟是一切美好的存在. 每次考完试, 高三部大厅的墙上,都会展出前二百名学生的名字,这一届学生总数超过七百, 可以登榜的人数不足三分之一,榜单红底黄字, 从左到右一共四列,无论排在哪一列,都是徐高认可的“荣誉生”。 荣誉生们路过, 总要停下脚步打量一番,在心里加减乘除, 找寻下一次赶超的目标, 落榜的也会抬头张望, 计算自己和榜单的距离,短暂失落后抓紧时间赶路, 期盼下一次能拿个好成绩。 但是徐杨从来不看。 巨大的光荣榜上写满了各班班长和学委的名字, 全都排在第一行, 而徐杨的成绩很少能进前二百, 偶尔登榜也是排在末尾的位置,仿佛公开处刑。 陌生的同学看见,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忙指给同伴看:“你看这人, 叫徐杨哎。” 每一个字都刺耳, 没有荣誉, 只有耻辱。 然而自从徐森淼的成绩下滑,她开始在无人经过时独自驻足、抬头审视, 欣赏林舟和徐森淼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 早起听见隔壁的闹钟会瞬间清醒, 故意出门打招呼, 余光里塞满徐森淼背书的姿态; 陈旭被找也让她觉得痛快,路过办公室听见丁心说徐森淼心态有问题,徐杨面色平静,心里却有笑声,不知道报了什么仇。 老师们总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但是徐杨得到的回报永远不对等,她把时间和精力大把大把的砸出去,每一点空闲都被塞满了考题。 徐森淼练琴,她看书;林舟喂猫,她看书;姜宁和她说晚安,她还在看书,她从未当过得天独厚的那一个。只有这次。只有老师家长口中绝对公平的这一次,她想要赢。 然而成绩始终没有眷顾她,她是个拿不出手的班长,逆风翻盘的反例。 姜宁的成绩第一次超过她时,她独自一人去了电子阅览室,鬼迷心窍的翻开了曾经被疯狂转发的帖子,原贴不见了,只剩下几张热度不高的截图,那个女人说,姜宁有私教,六百元一节课。 只是过去了半年而已,再看见这句话,心境已经全然不同了。 徐杨有那么一瞬间失神,她不受控制的给帖子点了个赞。而后很快取消,闭上眼用力呼吸,低头时闻到了身上沾染的香水味儿。 姜宁喜欢和大家分享香水小样,也喜欢根据天气和心情搭配不同的味道,徐杨曾经去过她家,见到过放满了两层展架、流光溢彩的玻璃瓶们。 她和姜宁认识了两年,依旧没什么长进,对香型版本一窍不通,也闻不出前调后调的区别,只知道这瓶很贵,这瓶也很贵。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长大了,不需要妈妈在她背上画叉提醒就能明白,那些都不是她的。 教室里风油精味和香油咖啡味难舍难分,久久不散,清爽的花香夹在其中,闻上一闻,能让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然而姜宁靠过来,徐杨却只觉得烦。 姜宁说作业好多,徐杨觉得烦;姜宁问她中午吃什么,徐杨觉得烦; 姜宁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说玫瑰、薄荷和野草的味道最适合徐杨,徐杨轻声道谢,还是觉得烦。 她可以输,但是不能输给姜宁,因为她们是朋友。 对姜宁的仇视让徐杨感到痛苦,观察徐森淼则成了徐杨宣泄痛苦的方式,她在对别人的揣测中谅解自己,进而体会到一种隐秘的快乐。 没有人愿意输给同伴,徐森淼原本和林舟成绩相当。 如今突然败落,拚命追赶的样子仿佛在向徐杨证明,嫉妒是人之常情,不是只有她见不得别人好,不是只有她有龌龊的心思。 无论是她和姜宁,还是徐森淼和林舟,都一样,她们都一样。 又一场月考结束,林舟推桌子回教室时被人撞了一下,不小心夹到了手,好在她躲闪及时。只是蹭掉了一块皮,渗了些血但不严重,擦一擦就好。 林舟原本不觉得痛,听人道歉时也很安静,大度平和,没有追究的意思,进了班见到徐森淼却演起来,可怜巴巴的把手递给她看,越说越委屈,嘟囔道:“肿了……” 又开始了,邓佳琪本想对答案,听见这个语气二话不说,原地化身鸵鸟,远离了人类的是非。 林舟不是真的委屈,也不是要怪罪害她受伤的人,她是在给徐森淼出题,徐森淼要是不哄她,她马上哭给她看——甭管这事儿和徐森淼有没有关系。 这是她们之间一种不为外人理解的相处方式,邓佳琪观察了两年才看明白,至今仍觉得匪夷所思。 这次月考的题格外难,徐森淼恍恍惚惚的交了卷子,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完成收书包、下楼、回教室这全套流程的,等回过神时人已经到了班里。 但灵魂似乎还在考场上,被压的呼吸艰难,喘不上气。 春日里的风似乎凝固了,上午就已经结束的英语听力还在耳边循环,播音腔仿佛被裹进了气泡里,被复杂的介质传导完只剩下嗡鸣,震动着人的耳膜,让人有被水淹没的窒息感。 直到林舟回班,不讲道理的闹脾气,小声嘀咕,一眼一眼的看过来,小脸皱巴着讨哄,凝固的春风才重新流动起来,吹开了遮住光亮的月考试卷。 徐森淼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翻出包里的碘伏棉签帮她消毒,刚放上去林舟就夸张的躲了一下:“疼……” 这句疼感情不够充沛,像是在念台词,林舟一抬头,撞见徐森淼心照不宣的眼神,憋着笑把头错开了。 她知道的,徐森淼心情不好,但是现在,似乎好一些了。 徐森淼总算笑了:“疼呀?” 林舟还在嘴硬:“就是疼。” 考试难度往往和食堂人数成反比,越难,吃不下饭的人也就越多,教室天花板上堆满了隐形乌云,闷得人烦躁难耐,晚饭时间林舟把两张饭卡扔给邓佳琪,拉着徐森淼跑到楼道里呼吸新鲜空气。 然而班里没个安静,每一个都说自己考砸了,走廊里的气氛也没能好到哪儿去,四面八方堆满了声音响亮的抱怨,近旁的女生一直在重复“我完蛋了”,结伴的男生在争论计算量逆天的数列,不止一个人说自己导数大题只写了第一问,一点思路都没有,还有对单选答案的,对二卷得数的…… 林舟答的也有点吃力,导数第三问只写了个开头就匆匆交卷,但那都不重要。 此时此刻,她的注意力全在徐森淼身上,嘈杂的吵闹声中,徐森淼不知道听见了什么,神色忽然异样,林舟敏锐地察觉到,伸出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这天下了一场雨,晚霞格外好看,林舟无声的问她:“要去天台吗?” 徐森淼似乎很累,摇了摇头。 于是林舟又问:“要不要抱?” 不等她回答,林舟就轻轻抱住了她。 忽然想起初中训练体测时班里女生的名言——我长两条胳膊不是为了跳绳的! 等等,这句话怎么感觉像是邓邓说的,林舟惊讶的眨了下眼,而后抱得更紧了些。 管他是谁说的呢。 徐森淼的身上写满了疲惫,这些天,她一直很疲惫,不知道抱了多久,值班老师都走过去两轮了,徐森淼才睁开眼,趴在林舟耳边说:“三角函数……好像做错了,不该错的,可能是公式写错了,也可能是计算错误。总之就是错了,我的得数和别人不一样。” 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林舟没有强行安慰,只是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考完了就不想了,不想了不想了,嗯?” 徐森淼被她的语气逗得有点想笑,埋了下头,闻到了她发梢上洗发水的味道,闷声闷气地说:“感觉你像在喂猫。” “就是呀,喂你好不好,你想吃什么,我们放学去买。” 林舟开始报菜单,语气里写满了馋,“吃甜食会让人心情好,想吃甜的吗?藕粉?双皮奶?杨枝甘露? 要不去吃红薯糕吧,听我妈说店里出了红豆夹心的季节限定版,再不吃就吃不到了。” 真好,每次小舟哄她,徐森淼都会觉得,真好。 几百篇优秀作文下肚,夸赞变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无论多么费解的题干都能对应上一段词藻优美的排比,陶渊明和爱迪生伟大又万能,被敬仰、被崇拜、被歌颂,被变成可以匹配任意精神的示例,徐森淼下笔如有神。 然而提及林舟,翻来覆去却只是两个字,真好,小舟是一切美好的存在。 徐森淼心情好了一些,故意逗她,拖着长音犹豫:“嗯——” 然后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应,林舟不达目的不罢休,抱着她摇了又摇:“好不好,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考完试当天作业总是会少一些,放学铃一响,林舟无视丁心还未走远的身影,大步拉着徐森淼冲了出去,两人一路狂奔跑了个八百米,总算赶在店铺关门前买到了最后两块红薯糕。 考试是个体力活,一块红薯糕不顶饱。于是林舟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打包了货架上仅剩的三明治和一小块彩虹千层。 其实她还想去隔壁冷饮店买个冰淇淋的,店里新推出了樱花草莓味儿,一看就很好吃。只是距离她上次闹肚子才过去一周,她刚看了一眼店门口的海报,脚步都没停,就听见了身后清晰的提醒。
89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