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又不是小气的人。既然能让我弹,想来各位都能弹的,对不对啊表妹?”翁聆箫一脸笑意地看着唐若卿。 这话让唐若卿怎么接?难道说“不对”?可是从内心里,她当然不希望旁人碰这张琴。 唐若卿不说话,翁聆箫却已经伸手示意,“请。” 这位小姐大概真的眼馋乌虹琴已久,竟然真的坐下来伸手弹奏起来。 琴声淙淙,绝对不是一般琴能够发出的声音。这位小姐的琴艺也不错,一首曲子弹得十分出色。 翁聆箫后退到公冶丝桐身边,贴着她的耳朵道:“琴身有问题。”这次她仔细听,终于听出来了。难怪公冶丝桐不让她碰,唐若卿也不肯碰这琴。 公冶丝桐唇角勾起,她从记事起就整天和琴在一起,一张琴上有任何问题,她仅靠耳朵听就能听出来。唐若卿打算在这上面暗算翁聆箫,实在是打错了算盘。 随着那位小姐的弹奏,乌虹琴的声音越来越怪异,当然,这是在公冶丝桐和翁聆箫的耳中,其他人根本听不出来差异。 公冶丝桐的手指轻弹,一道指风迅速扫过,一根琴弦断裂,琴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旁边一位小姐惊呼:“裂……琴裂了!” 所有人都凑过去看,只见乌虹琴的琴身上赫然有一道明显的裂缝。 弹琴的小姐吓得赶紧站起来,手忙脚乱地说:“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在弹琴,你们……你们都看到了。” 唐若卿看了一眼翁聆箫,翁聆箫还在忙着和公冶丝桐咬耳朵,根本没理她。 唐若卿不说话,现在的气氛愈发紧张。大家都以为唐若卿被弄坏了传家宝而生气呢。 “若卿,对不起!但是真的不是我弄坏了乌虹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弹琴的小姐脸色都白了。 唐若卿摇摇头,“没事。我知道你是无心的。”这话轻飘飘的,一听就是想要息事宁人,但是也坐实了对方弄坏乌虹琴的罪名。 弹琴的小姐也不是傻子,赶紧摆手,“不是我弄坏的,你们看着的,我只是弹琴,没做别的事。” 然而她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她弹琴之前琴还是好好的,弹完琴就裂开了,这怎么解释? 这是闹哄哄没完,翁聆箫和公冶丝桐没有兴趣听她们吵嘴,默默退了出来。 “这丫头心思活泛,倒是难对付。”翁聆箫叹了口气。 “这下舍得对付她了?”公冶丝桐夸张的咳了两声,“方才也不知道是谁说那是她表妹的?” 翁聆箫暗中掐了一把公冶丝桐的胳膊,“叫你再说!” “你没理就动手啊?”还讲不讲理了? 乌虹琴一事最终惊动了品安侯夫人,弹琴的小姐是当地一个小官的女儿,家中既不富也不贵,平日里就靠巴结唐若卿得些脸面,如今弄坏了乌虹琴,尽管品安侯府上上下下都没说什么,她却自责得不行,提前离开了侯府,据说回去后还得了一场大病。 “若卿,下次不要随便将乌虹琴拿出来!”到底是传家宝,弄坏了就是对祖宗不敬,品安侯夫人还是很介意的。 “是。”唐若卿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倒是赢得了好多怜惜。在外人看来,明明不是她的错,却挨了斥责。 肖菡如心疼女儿,却不敢在婆婆面前辩解,只好使眼色让唐若卿先退下。 离开花厅的唐若卿抬眼就看到翁聆箫和公冶丝桐站在花丛里说说笑笑,当真是人比花娇。 她心里气不过,径直走过来,“表姐,刚刚因为乌虹琴的事,我被祖母训斥了呢。”她这样子可怜巴巴的,倒像是在求安慰。 翁聆箫故作惊讶,随后又点头表示理解,“祖传之物还是不要随便拿出来为好,表妹下回可仔细了。” 唐若卿泫然,“表姐说要弹琴,我才让丫鬟拿出乌虹琴。若不是表姐在,我断然不会拿出来的。”这可就是把责任推给翁聆箫了。 翁聆箫听了也不恼,“其实我弹琴不用那么名贵的,普通的七弦琴就好。我学的是艺,不是器。”最后这句话可谓诛心。暗戳戳嘲讽唐若卿是靠乌虹琴博得名声的。 唐若卿的脸色变了变,眸子里露出阴狠之色,配上她天真的脸颊格外违和。 “咳咳!”一直没说话的公冶丝桐夸张地咳了两声,成功吸引了另外两人的注意,“小师妹,你弹琴虽然没那么多讲究,可是有些人却不同。没有好琴哪里弹得出好的乐曲。纵然是你的技艺高超,赢得了众人的夸赞,人家还要收是因为名琴立功,与你无关呢。” 这可就是标准的指桑骂槐了,唐若卿在旁边气得脸都红了,翁聆箫不好笑出来,只能拼命捏自己的手心,让自己的表情不要显得太愉快。 “表姐既然自诩琴艺高超,那不妨弹奏一曲给我开开眼界。”她说完就让丫鬟去拿琴。 不多时,丫鬟又抱来一张七弦琴。这次的琴果然只是普通,不会多好,也没有多坏。就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琴,寻常乐器。 翁聆箫这次当仁不让,坐下就开始弹奏。她的手指修长纤细,在琴弦上划过,悦耳的曲声流淌而出,如山间清泉,沁人心脾,令人忘忧。 一边的公冶丝桐挑眉,《无忧曲》?据说是一位隐士所做,不过她师父公冶音说写着曲子的人就在飞叶津,她一直以为是闻弦歌写的,不过经翁聆箫证实,这曲子确实不是闻弦歌所做。 醉心山水,乐而无忧。 翁聆箫的琴艺算不得顶尖,却也是最高水平的那一批人里面的,而普通人,根本分不清高手的高下。 唐若卿只听了个开头就知道自己比不过翁聆箫。她虽然心思不正,但是琴艺还是货真价实的,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明白自己和翁聆箫之间的差距。 一曲终了,赢得热烈掌声。 唐若卿已经收拾好心情,也送上掌声。“表姐好琴艺!如此精湛的琴艺一定是多年苦练的结果,听说表姐并不在渊国居住,不知道表姐之前是不是以弹琴谋生啊?” 以弹琴谋生,那就是乐姬,那可是这些官宦小姐们看不起的伶人。顿时几个小姐看翁聆箫的眼神就变了,从原本的钦佩变成了现在的轻蔑。 翁聆箫故作不懂,“谋生?不用啊,我师父很富有,怎么说养我一辈子都不成问题的。” 这是有一位小姐好奇问:“翁姑娘怎么是个师父在一起?令尊和令堂呢?” 公冶丝桐不悦地盯着那姑娘,那姑娘觉察到她的目光,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红了脸颊。 翁聆箫看见了,警告般地瞪了公冶丝桐一眼。
第106章 当场翻脸 公冶丝桐被瞪得莫名其妙, 又怎么了? 翁聆箫不说话,唐若卿用帕子掩住嘴,“各位还是不要问了,姨母早亡, 表姐从小是被她师父养大的。” 让别人不要问, 自己却全都说出来, 这一手队友卖得漂亮。 旁边几位小姐窃窃私语。她们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幼年丧母的也有,但是身为大家闺秀,纵然没有了生母,总有父亲在, 不会丢给外人养活的。这么说, 翁聆箫的身世大概有些说不得了。 唐若卿只说了翁聆箫的生母早亡, 显然生父是在世的,那为何不要她?既然不要, 那就应该回到外祖家,然而翁聆箫却是和师父长大,难道敦王也不要这个外孙女?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翁聆箫的身世大概是有问题的。 不怪这些小姐孤陋寡闻, 她们的年纪太小, 肖茵如和亲一事敦王府不提,当地很多人甚至都不清楚。这些小一辈的姑娘们更加不了解了。 翁聆箫眯起眼睛,唐若卿这是忍不住了?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挑事, 连一点伪装都顾不得了。 翁聆箫扬起下巴, “各位小姐还是不要好奇我的身世了,否则咱们恐怕没办法如此谈话,毕竟身份不同。”真要论起来,她可是货真价实的琉国公主, 纵然翁浩苏不认她,她的血脉从来无疑。 众人侧目,觉得翁聆箫这就是说大话强撑场面,一个红衣姑娘冷笑,“好大的口气!若卿,你这位表姐是什么身份?不就是王爷的外孙女,还不是同你一样?也没见你如此用下巴看人的。” 唐若卿甩着帕子,“孙小姐你不要这么说。听说表姐这些年一直在山里随师父学艺了,大概……嗯……”她说到这里故意犹豫了,好像在想如何措词才能不伤害翁聆箫的自尊心。 “山里呀!那就是没见过世面了?难怪……”孙小姐捂着嘴笑,“倒是我错怪了翁姑娘。” 公冶丝桐的火早就烧到脑门子了,奈何面对这么一群莺莺燕燕她没办法动手。 翁聆箫当然也生气,不过她得书院教导,这种意气之争并不会真的放在心里,她此时想的是唐若卿为什么要这样?如此针对,难道真的是嫉妒自己拜入闻弦歌门下?不至于吧? “我确实一直在山中学艺,没见过什么世面。就比如孙小姐今天擦的雪花粉,出自隐国。原本只是薄薄在脸上搽一层就好,可是孙小姐却涂得如此厚重,俨然刷了白灰一般,显得滑稽可笑。”她的手指着孙小姐的脸,“这唇脂出自易国,名唤云霞叹,是今年的新品。孙小姐家里真是有钱,一盒云霞叹不下百两纹银,可惜你不知道涂唇脂之前要用油蜜擦一下嘴吗?这样云霞才能散开,不会如此厚重而毫无生气。孙小姐,给你一个建议,留着银子请个教你梳妆的人吧。” 她这一番话说得快,却字字清楚,声音不大,也没有火气,可就是句句嘲讽。孙小姐被气得脸色煞白,“无知丫头,竟然敢指摘我?”说着一巴掌扇过来。 公冶丝桐挑眉,机会来了。她跨步上前一手架住孙小姐的手,“好好的怎么就动手了呢?都是大家闺秀,多不值得。”她说得语气轻巧,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可是架住孙小姐的那只手却加了内力。 孙小姐一下子打在公冶丝桐的手上,这一下她十分用力,被拦住后觉得自己的手隐隐作痛。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呼痛,只是甩了甩手,“你竟然护着她?” 公冶丝桐笑了,“这话说的,她是我师妹,我不护着她难道护着你?”她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敛,“你算个什么东西?” 如此撕破脸的局面,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唐若卿沉着小脸,“表姐,你和你这位师姐是来捣乱的?” 翁聆箫伸手,公冶丝桐老实地退到她的身后。“表妹,这正是我想问你的话。” “我……”唐若卿一脸无辜,“刚才的桥上的事我是无意的,难道你一直记恨我?” 既然撕破脸,翁聆箫也没打算给她留面子。“你句句挑事,我已经忍了很久了。莫要以为你会装可怜扮柔弱就是你有理。今日我初次登门,你就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总归是有原因的。表妹,念在亲戚一场,之前所有的不快我都不会计较,但是从此刻起,你若是再敢无端挑衅,别怪我当场动手!”翁聆箫可是从小被师姐们宠着长大的,谁还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飞叶津宠出来的人断没有在外面受欺负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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