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追来的郑云凤等人听见翁聆箫的声音也明白过来,赶紧四下埋伏,准备围攻公冶丝桐。 “铮!”弦音起。一道内力攻向郑云凤,郑云凤猝不及防被打中,翻出去老远,一口鲜血吐出来。 “公冶丝桐!”一个青年人大叫一声,所有人亮出了兵器。 琴声不绝,赫然是一首杀气腾腾的《广陵散》。所有的音都被压到极限,这曲子演奏出来一点都不悦耳,每一声都仿佛压在人的心上。 郑云凤受伤,中年人难免分心,翁聆箫借此机会窜上了树,几下就找到了公冶丝桐所在的位置。她也不下来,坐在树干上将啼痕箫凑在嘴边,合着琴音,同是一曲《广陵散》。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琴箫合奏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公冶丝桐意识到了。她抬起头看了树上一眼,眸光中的疑惑逐渐变为笃定。她手下的琴音突然一变,是《高山流水》,翁聆箫也跟着吹起同样的曲子。 惊龙帮和金凤堂的人寻声追来时,一个个都跟喝醉了一般,脚下没了根。 “快,擂鼓!”郑云凤虚弱的声音道。 后面几个大汉支起三面大鼓,鼓声隆隆,硬生生将《高山流水》击碎。 公冶丝桐皱眉,对方竟然学聪明了,懂得用声音来干扰她的琴音。她左手袖中的牵魂丝出手,想要攻击对方的鼓手,却被人拦住。 她“啧”了一声,觉得有点麻烦。 琴音已经被人干扰,她只能停下手。然而树上的翁聆箫却没有停。她的箫声和着鼓声,很快就将两种乐器的声音融为一体。 惊龙帮和金凤堂的人注意力都在公冶丝桐身上,没人在意翁聆箫。中年人提着长刀过来,大喊道:“公冶丝桐,只要你保证离开我儿子,我可以饶你一命。” 公冶丝桐将卿岑琴立在旁边的树下,起身道:“吴帮主,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令郎那样的人,我还看不上。” 吴帮主脸色微变,“这么说,你是不准备放手了?” 公冶丝桐收回牵魂丝,“你们根本不会放我离去,何必还惺惺作态?这里只有我和她,戏就别演了,我看了恶心。”她说着牵魂丝再次出手,吴帮主赶紧闪开,手中长刀攻向她。 其他人见状也一拥而上,不过他们走了几步后就发现情况不对,为什么脚下的地是软的? 吴帮主也觉察出问题,他催动内力,发现内力在体内乱窜,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他抬起头,看着树上的翁聆箫,“是你!” 翁聆箫眉眼弯弯,露出一个调皮的笑。 公冶丝桐却没给吴帮主机会,牵魂丝缠住吴帮主的手腕,用力一扯,筋骨俱裂。吴帮主一声惨叫,恍神间,他的另一只手也被勒断了筋骨。 这一下可把翁聆箫吓到了。她停下来看着树下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解决了吴帮主这个最大的麻烦,公冶丝桐丝毫没有迟疑,奔着三名鼓手而来,连话都没说就将人全都杀了,而后退回来横起卿岑琴,素手拨动七弦,每一个音符都是杀招。惊龙帮和金凤堂的人陆续倒下,鲜血和地上未干的雨水混在一起,红色的水流得到处都是。 “爹!”折腾了这么久,吴天诚终于追了上来。他也受到了乐曲的影响,这会儿乐曲停了他才赶到。 吴天诚看到受伤的父亲,看到死去的帮众,再看到妖娆嗜血的公冶丝桐,他不敢相信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 公冶丝桐冷笑,“为什么?吴天诚,问问你爹和你未婚妻要做什么?”她脚步不停,走到受伤的郑云凤面前,“我警告过你,不要再来找我。” 郑云凤很努力地要站起来,却因为受伤过重,只是在地上挪动了一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天诚!救我!” 吴天诚赶紧过来,然而他的身法再快也没有公冶丝桐的牵魂丝快,抬手,银光一闪,收手一拉,郑云凤美丽的脖子上一道血痕,人已经断了气。 吴天诚赶到的时候也只看到郑云凤歪下来的头,他惊恐地看着公冶丝桐,“你……你居然真的杀了她!” “你凭什么认为在她几次三番要杀我之后,我不会杀她呢?难道只许她带着金凤堂的人一次次追杀我无所不用其极,却要我对她手下留情?吴天诚,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公冶丝桐笑了,染血的蔷薇花缓缓开放,是极致妖冶的美丽。 “你是魔鬼……魔鬼……”吴天诚抽出自己的长刀,刚要动手,却被吴帮主喝住。 “天诚,我们走!”吴帮主到底经过风浪,知道儿子拼命也是白给。 吴天诚瞪着血红的眼睛,扶着吴帮主一步步离开,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不愉快的相处 一地尸体,空气中全都是血腥气。 “你还不下来?”公冶丝桐对着树上喊。 “我不要,下面都是血!”翁聆箫在树上瑟瑟发抖状。 “那怎么办?你要在树上待一辈子?”说话间,公冶丝桐已经上了树,在翁聆箫身边坐下。 翁聆箫努力帮旁边挪了挪自己的身子,看得出她有点怕公冶丝桐。 “你为什么把人都杀了?” 公冶丝桐看了看下面血流成河的惨状,耸耸肩,“他们想杀我。”多简单的回答,在她看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人杀她,她杀人,胜生败死,公平得很。 翁聆箫竟然没词儿了。她不赞同公冶丝桐的做法,但是竟然想不出话语来反驳。 一时无言。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儿,公冶丝桐起身,“我要走了,你确定要和这些尸体待在一起?” 翁聆箫赶紧摇头,起身跳到另外一棵树上,她是不会从树上下来的。 公冶丝桐到树下背起卿岑琴,沿着山路下山。翁聆箫的身影果然一直在树上,即使远离了尸体,她也没有下来。 两人出了山,翁聆箫终于落到地上。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有点尴尬。 “要不要一起走?”公冶丝桐问。 翁聆箫摊手,“难道这里还有第二条路吗?” 两人一同进入粱宗城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公冶丝桐指着一座三层高的酒楼,“去这里吃。” “这里很贵吧?”翁聆箫第一次独自出门,不会选这么气派的地方吃饭。 “怕什么?这顿我请。”公冶丝桐手一挥,十分豪气。 “不用,我又不是没有银子。”翁聆箫可不想吃人嘴软。 公冶丝桐笑了,明艳的笑容让翁聆箫觉得天都亮了些。“那这顿你请,我没有银子。”她笑着当先走进了酒楼,留下翁聆箫咬着唇盯着她,总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这家酒楼果然气派,里面的装潢菜品服务都是一流的,当然花费也是一流的。 两人进了一间雅座,公冶丝桐一点不和翁聆箫客气,直接点了一大桌子菜,丝毫不理翁聆箫越瞪越大的眼睛。 “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公冶丝桐给翁聆箫倒了一杯茶,“吃不完打包带走,明天早上热热还能吃。你放心,我不会浪费的。” 翁聆箫喝了一口茶,顿时皱眉,“好重的血腥气,你赶紧去沐浴更衣。” 公冶丝桐一身红衣,即便沾了些鲜血也不大能看出来,她抬起手臂闻了闻,“哪有?你唬我?” 翁聆箫却已经捂着鼻子坐得远远的,“你当心一会儿让人看出来抓你到衙门里去。” 公冶丝桐放下手,“我被抓你也逃不了,咱们是一起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翁聆箫不服,“我可没杀人。” “你是帮凶。”公冶丝桐调皮地眨眨眼睛,翁聆箫别过头,只装作没看见。 不多时,小二进来上菜。两人确实饿了,谁都没说话,先吃饱了再说。 公冶丝桐看着翁聆箫吃饭的斯文样子,摇摇头,抓过一个猪蹄啃了起来,软烂的皮肉吸满了汁水,她吃得十分过瘾。 翁聆箫看得直皱眉,这是什么粗鲁的吃相?平白浪费了这张脸。 公冶丝桐见翁聆箫放下筷子,赶紧咽了嘴里的一口肉皮,“你怎么才吃这么点东西?还有几道菜没上呢。” 翁聆箫扁嘴,“看你吃我就饱了。”书院里吃饭也是讲规矩的,她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姑娘吃成这副德行的。 公冶丝桐咧嘴一笑,“那你可得跟紧我,这样你就不用吃饭了。” 翁聆箫倒了杯茶坐在窗边,对于雅间里油腻的味道很不适应。 “还说你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看你这穷讲究的劲儿,一会儿嫌我身上有血腥气,一会儿嫌味道油腻,你以前都吃什么?仙丹啊?”公冶丝桐啃了一个猪蹄,拿帕子擦了手,边夹菜边问。 “我习惯吃素。” 书院里的夫子大部分都习惯吃素,弟子们的习惯大多随师父,基本都养成了吃素的习惯。不是说不吃肉,只是吃得少,也不想吃。 公冶丝桐张着嘴,愣了一下才点头,“怪不得闻不得血腥气,感情是个尼姑。” 翁聆箫皱着眉,“一会儿我不付银子哦。” “你不会的,你这么乖的孩子哪会吃霸王餐呢?你说对吧?”公冶丝桐嬉皮笑脸,根本不把翁聆箫的威胁当回事。 翁聆箫当然不会。她只是不服自己花了银子还要被人说。想想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完全没道理的事啊! 想到这里她抱着包袱走到桌边,手里捏着一张百两的银票放到桌上,而后起身朝门口走去,“你干什么?”公冶丝桐问。 “我要走了,银票是给你结账的。”她打开门。 “太多了吧,根本用不了的。”公冶丝桐放下筷子。 “你不是说没银子吗?剩下的给你住客栈。”翁聆箫觉得自己真是好心,她迈步往外走。原本她以为公冶丝桐怎么也会留自己一下,哪怕只是客气,谁知身后人根本没说话,她心里郁闷,重重地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关门声将晃神的公冶丝桐惊醒,她激灵了一下,再抬头看时,翁聆箫已经走了。她看着桌上的银票,苦笑着摇摇头,“说了你就信,真是个好骗的傻丫头。” 翁聆箫赌气出门,走了几条街,找到一间不算气派,但也不算简陋的客栈住下。小二打来热水,翁聆箫沐浴更衣,终于将身上因为淋雨留下的寒气驱散了。 坐在桌边,她对着黄铜镜擦着头发。窗外一弯上弦月,已是夜深。 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翁聆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论是下山闯荡,还是去调查自己的身世,她都没有足够的信心。这个时候她总是会羡慕书院里的师姐们,她们每个人都自信满满,连年纪最小的乔稚都是勇武过人,唯独自己时刻要被人照顾,真是无用。 翁聆箫经常会这样自我嫌弃,不仅在武功上,在音律上她也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闻弦歌最擅长琵琶,可她苦练了多年,琵琶的技艺不仅不如师父,连顾离师姐都不如,每次想到顾离曾是师父的弟子,被江师傅抢走师父才收了她,她就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凑数的。她心里没有不平,只是觉得自己做个凑数的都不合格,实在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书院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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