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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在那场经年旧梦中一样，闻山白终于开着车冲了过去，一下车就抱住了陆芊。 陆芊恍惚没抓稳刀，掉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人是闻山白，呆了许久。 “以后不许管这些事！不许管！你不要跟着我！” 陆芊反应过来，哭喊着，捶打着闻山白，可闻山白那天，只是由着她，一个字也没解释。 …… 耳丹首都曲谷城里，闻山白向任蓝解释完了自己的梦，或者说回忆。 任蓝听到这里，仍然觉得有奇怪的地方，追问道：“如果说，那天出现在湘北的追踪者，是张古夏的政敌派来处理陆芊的，陆芊出于自保弄死他们，也算合理。可是，后来冲出来的三个呢？是什么人？为什么也要杀？” “耳丹这边的人，或者说，是是雪局长收编的江湖势力……或许也曾属于令堂的旧部。陆芊只是在驱虎吞狼，毕竟是局长和张古夏可不是一路人。至于陆芊自己，看上去似乎是张古夏那边的，可她明显有自己的想法。把所有人除掉，当然是为了不走漏风声，暴露自己真正的意图。” “这么说……现在耳丹这里的人，还记着陆芊和你，就是因为这个？” “嗯……说来惭愧，虽然这几个人在C国要么是黑户，要么是非法偷渡者，但尸体曝于荒野，影响也不可能小。所以，尸体一定要处理。 “藏尸的办法，是我找的……还记得那家旅店的几个和尚吗？办丧事却没有亲属陪同……也是很巧，那天死的是位独居多年无儿无女的鳏夫，我借用了他的新坟，埋了那几个人……” 听到这里，任蓝依旧觉得不对：“既然那时候，那三个人已经是是局长的人，为什么，是局长没追究下去？还有师警官呢？” “是局长当然查了，凭她的能力，能找不到张古夏？拿几个外国流民的命，去威胁当时位高官显的国家财政部副部长？那时候她可还没调到燕京呢。更何况，这几个死人身上的秘密，绝对不少，要是彻查，还能把她的身份，甚至背后的耳丹、河梁也牵出来，解释不清，只有默许。 “至于师警官初出茅庐，经验不足，我当时打电话跟她说没事，她就去查那个看上去有鬼的旅店店主了，没想到真查出点小案子，交接给当地同事了。” “原来是这样……那陆芊的做法，真是……一言难尽。”任蓝苦笑着摇摇头，“兔死狗烹了是局长的人，没什么表示不说，身后反倒借那个小杀手的力，让你接触是局长，也太不讲道义了点。” “因为那之后还发生了一点事，陆芊不好对付，但我的确是个没背景的外人，三番两次被人针对过。陆芊分心关照过我一两次，其它时候，我无意麻烦她，便去找师警官，也算给师警官送了几回业绩。 “陆芊或许是担心她死后，还会有人找我麻烦，才把我推给了是局长和任家……她也算准了，既然是局长是耳丹或者说河梁的人，这个忙就一定会帮。毕竟……张古夏要做的，可是真的威胁到这小国生死存亡的大事啊……”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引擎声，转头一看，原来从森林里开出一辆绿皮卡车，直奔她们而来。 任蓝侧头看了眼一旁的温起，发现他也早醒了。 来人是几个荷枪实弹的当地土兵，为首的那个见了任蓝行了礼，又朝旁边的温起点点头，才过来要对闻山白动手。 任蓝看出这几人的身份，伸手拦在了闻山白前面，道：“要动她，先见了你们首领再说。” 几人用耳丹语小声交流了几句，便也没再说什么，指着卡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坐上颠簸的皮卡车后，闻山白一路都在看着车外，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国家。不知什么时候，卡车经过一条小溪，她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许久，直到车开出能看见小溪的范围。 原来，小溪上停泊了一艘船——一艘形制酷似明朝民间木舟的小船。 就在那时，她突然有种没有根据但足够浪漫的想法。或许陆芊讲的那个出海远航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是真的。 故事里的人，再次离开大明后，又散作满天星，在这个世界的其它角落，重新安身立命了。 ----
第83章 【终章】相逢知己意，纵飞渡河梁（1） 李毌机在河梁总部的办公室是两个月前临时搭起来的。 将近三个篮球场大小的屋子里，像迷宫格子一样摆满了复合板的折叠桌子。上百台电脑都组装完毕，每台电脑前都坐着或站着一两个临时抽调来的数学家，当然，大部分还都是实习的。 指望这几百台电脑的算力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些最多是用来当作显示终端，真正用于支撑李毌机工作的，是位于北岸电站的一台超级计算机。执政中心将那里唯二的两台巨型计算机，拨出了一台给他。 刚搬来时，李毌机自己对这个工作环境倒是不算陌生，只是给他打下手的那个实习数学家，看上去有点经验不足，在将几份报表传给他后，像是纠结了很久，才问了一句：“李先生，您最近会不会对一些资产过于来者不拒了？” 李毌机仍盯着眼前几块显示器，解释道：“要撬动市场，手里没有一些实体资产，就只能通过建立海量虚假订单，来产生扰动，而为了掩盖这些虚假订单，又必须制造出更多的真实订单。就算是用现在拨给我们用的这台计算机，也不能保证结果吧？” “可是，实体资产的变动，影响更直接，那些外界的‘朋友’，会不会因为这个，对河梁的信用，产生怀疑？” “所以你得知道，我们现在的时间有多紧张，这些日子里，如果不能将战争所需的两百亿能源币，从市场中刮出来，别说部分期货无法及时交付，那些实体资产，也不是真的收归河梁了。” “……”实习的数学家，看上司比自己还忙，便没有再问什么。他大概知道，就算有些事情不符合一般市场习惯，现在也只能特殊时期特殊应对了。 …… 动员令从执政中心下发后，余弦、徐离玉这些年轻且有足够经验的行者是第一时间离开本部，前往耳丹的。 就连那位熟悉的医生，也随队出了本部，临走前，她将一个药箱放在了阿极手里，打开一看，全是治疗畏光的那些。 “就这么多了，在我回来之前，省着点用。” 阿极目送着那些人离开，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尤其其中不少刚成年的行者，十八九岁的模样，一脸欣喜的神情。 这样的画面很眼熟，就像十几年前，她坐在学校草堆上，看秃鹫飞过的那个黄昏。 那时只是一次对于M国的小型冲突，河梁也走了不少人，回来时，人数缺了约莫十分之一。 作为史官，她对这些年里，河梁战备情况的改革了解得挺多。明明知道，无论武器水准还是人员训练都今非昔比，可她还是会担心。 终归会有人不幸罹难，而如果罹难者里，有自己认识的，该怎么办？ 她想到的唯一一个答案，那就是尽快和那些人一起去，才不至于后悔。 …… 海棠回到了湖底执政中心的主控室，最高决策人将最近的工作又给在场人员梳理了一遍。 她对这些已经烂熟于心，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那块显示器，看一个个红点、蓝点，在地图上来来回回。 不知什么时候，会散了，整个主控室里，所有人都开始各司其职。 “海棠老师。” 一个看上去挺年轻的小伙子喊住了她，她问：“有什么新情况吗？” 对方显得有些青涩，用一种犹豫的语气说道：“有一位数学家从南方丛林传来讯息，说是那边的野战区，由她处理，本部这边尽管清理耳丹国内暗哨，和东北边的正面战场。” 海棠皱了下眉，在脑海中过了一下这些日子的人员安排，不记得有这样一个数学家被派到那附近，便奇怪道：“是谁？” “我也没见过这个编号，刚刚在系统中核对了一下，似乎是几十年前离开本部的一位前辈，名字是……是雪。” 海棠看了一眼最高决策人，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这里，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让人去核查了耳丹南部丛林的情况。 消息在半小时后传回，传令兵只发回来一句：属实。 经过在场人员几分钟简短的交流后，海棠下达调离南方先遣队支援东北方向的指令时，发觉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 几天前，耳丹首都曲谷城郊外。 闻山白一到地方，还没进正门，双手就被人从身后绑了起来。 任蓝欲再次上前维护，却被闻山白摇头阻止。 “是局长交代的事要紧，无论如何，先替她把眼下情况处理好。这样你才能带着这些人回国去。到时再计较也不迟。” 道理任蓝都明白，但她还是不平道：“这事错不在你，是陆芊做得不地道。” “我知道，但如果这样能让他们更容易接受是局长的条件的话，我没关系。要保我命的话，你跟他们说，我把他们那几个兄弟埋了，地址只有我知道，或者……按照如今那地方的建设情况，要不被人发现地挖出来，必须得到当地政府的默许，就可以了。” “你这又是何必？说到底只是是局长和我家的交易。你跟着来就算了，现在又……” “不，这与你们无关。和之前说的一样，是我没办法看着这些事发生。至少，我不能一次又一次看着重要的人离开，而什么都不做。” 见任蓝还在犹豫，闻山白又补充了一句：“国安的那些家伙也还在附近呢，放心吧。” “等等……国安？”任蓝这才想起什么，“国安的人也掺和进来，是不是意味着……这边发生的事，上面是暗自站了队的？” “嗯，再怎么说，也不能放着前财政部部长，带一群外籍雇佣兵，堂而皇之攻打自家邻国吧。为了和平也好，为了肃清也罢，至少这场火是有人想扑灭的。” …… 看着任蓝走进那栋小楼，闻山白才收了与抓她的人对抗的力，回过头，任由他们将自己扔进了一间窄小的屋子。 一进屋，就感到这里面比外面凉好几度。这屋子看上去很老旧，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像有几百年以上的历史。除了两个通风口，再无别的窗户，地面上的夯土也不平整，显得十分阴森。 以闻山白这几年对耳丹相关历史文化的了解，大概猜出这屋子的作用。估计是农奴时代，用于关押、剥皮农奴的牢狱。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被五六个人围着拳打脚踢。 未免真的折损在此，她立刻蜷起身体护住腹部，尽量不发出大的声音。从她的理解来看，只要被打时，给的反应足够少，施暴者的兴趣就会相对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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