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扶南点点头,“确实。” 盛扶南只在学校待了两年,往往是教学楼图书馆两头跑,一些僻静的小路,她确实没有见过。 再往后翻看,照片很多是风景照,有鱼米之乡,大江彼岸。 段锦急忙给她解释,邀功一样,“都是想给你看的。” “师傅曾经说照片都有感情,只有充斥着感情的照片才留存得长久,我就想把这些都留下来,好给你看。” 那些别扭和委屈,突然就在段锦这日复一日的惦记里慢慢消散了,盛扶南沉默不语地坐着,突然想反问自己,有什么可以抵得上,可以回馈这份惦记。 盛扶南眨眨眼睛,想要将眼睛里的泪憋回去,泪水却猝不及防地留了下来。 段锦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鼻尖忍不住发酸,说出的话带着哭腔。“怎么又哭了?” 盛扶南摇摇头,又翻到了自己的签售会照片,一共三年的,每一年的照片拍摄的角度都大差不差,如果盛扶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镜头中间的自己。 段锦看她停顿在这里,伸手揉了一下盛扶南的头,“今年的还要办吗?” 盛扶南摇摇头,“不想办了。” 然后她又抬起头,盯着段锦的眼睛急冲冲地问:“你进去过我的签售会吗?还是只在外面看着。” 段锦伸手捏她的脸,“别老这么看着我。” 盛扶南的注视太炙热了,每一次段锦都无法抵挡,她只好凑过去用额头蹭蹭盛扶南的,闭上自己的眼睛。 段锦闷着声音说:“进去过,不过不是每一次,有时候太忙,只能拍一张照片就匆匆离开,但是有一次我是和你说了话的,记得吗?” 盛扶南被问得一愣,其实在签售会上,每当盛扶南低头签名的时候,读者们都会和盛扶南讲话,很多很多,有些人说自己的近况,将自己的快乐分享给盛扶南,有的关心她下一本书什么时候开,全是对她的支持。 盛扶南只好诚实地摇摇头,抬手摸摸段锦的脖颈,“太多,记不清了。” 段锦坐直,将相册又拿过来,指在2017年的那一张照片上,“这次,这次我进去了。” “你当时跟我说,签名签十一是为了方便。” 有了这个线索,盛扶南细细地在头脑中搜寻了一番,再结合知道了段锦一直关注她,眼神忽地停顿下来。 盛扶南在自己身上比划,“那个穿牛仔裤,戴口罩帽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是你吗?” 段锦点点头,认同了盛扶南的猜测。 盛扶南闭上眼睛深呼两口气,忍住了没有把段锦打一顿。 她其实也无法去质问段锦为什么不说,因为她也一样,是畏手畏脚的胆小鬼。 到最后盛扶南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段锦,“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 盛扶南不想再这样了,迟疑和退缩是少年人不成熟的把戏。 她下定决心,如果再有谁成为她们在一起的阻拦,她绝不会放手,也绝不允许段锦放手。 段锦一直又握上盛扶南的手,说:“扶南,对不起。” 这仿佛是对过去一切的总结,帷幕缓慢拉开,盛扶南快要泪如雨下。 她听见段锦缓慢地说:“我以前,很胆小很胆小,我其实不太敢尝试什么新鲜事物,因为这些往往都不长久,我走不了很多的路,也惧怕走很多的路。” “你送我的相机我收到了,我收到之后有去宿舍找过你,但是秦琴说你出去交换了,不会再回来了,她让我去找你说开,但是我不敢见你。” “其实现在说这些有些太迟了,但是在跟你重逢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好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现在有了很多很多的勇气,不会再被别人打散了。”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可以说很多次喜欢你。” “你要实在不同意的话,之前玩游戏,你答应了我,可以帮我做一件事情,我现在想好了。” “我希望你答应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段锦压抑着情绪说完,愈发忐忑地握紧盛扶南的手。 “段锦。”盛扶南叫她的名字。 “嗯,我听见了。” “你记不记得之前盛国平说他生病,我回去看他那一次。” 段锦抱住盛扶南,嘴唇在盛扶南的耳畔边不断亲吻。 “我记得。” 听见段锦的回答,盛扶南哭得愈发厉害,像是要将许多年的委屈都一齐哭干净。 她趴在段锦的肩头,“那次回家,我跟他说我喜欢女生,我弄好了一切,想回去找你,虽然之后李扬溪被劝退,但我还是不怕,因为只要你说你喜欢我,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管。” 段锦心疼得无以复加,她重复着说对不起,想要把曾经的伤痛抚平。 “但是你没有,我觉得委屈,我到现在都觉得委屈。” “对不起,我……对不起。” 盛扶南继续抽噎着说:“但是我明明可以和你说清楚,但是我因为害怕也没有说,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那些人骂我们,他们说我们是同性恋,他们不支持我们。” “段锦,我也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 段锦回答没关系,她亲亲盛扶南的额头,又去亲盛扶南哭红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她听见盛扶南说:“好,我们在一起。” 失去的无法弥补,但幸好她们能重逢。 又幸好她们还年轻,能在成长中滋生找回旧爱的勇气。
第32章 告别 两个人冷静下来之后,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一股不自然的氛围。 她们以前不是没有拥抱过,可深究下去,没有一次像这样——别扭但又不想放手。 盛扶南的头还闷着,她无所适从地开启新的话题,“我们之前的照片呢?” 段锦拍拍她的头,“你说师傅给我们拍的那两张吗?” 盛扶南往段锦肩头蹭了蹭,“对,刚才我翻完相册了,里面没有。” 段锦笑起来,“说起来很俗套,我把那两张照片夹在了自己的钱包里。” 盛扶南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段锦,“我也夹在了钱包里,岂不是也很俗套。” 段锦看着她这副样子,被可爱到笑得更大声,她伸手戳盛扶南的额头。 “什么脑回路?我要不然现在去拿,你自己看。” “不要。”盛扶南立马回答,又把头闷回去,“我想抱着你,你再让我抱一会儿。” 段锦这次没有笑出声来,反而立马懂了盛扶南动作下的深层含义。 盛扶南觉得不真实,甚至有些恍惚,可段锦何尝不是如此,她抬手用指腹蹭盛扶南的额头,迫切地想找一些话让不真实感消散。 盛扶南的头发在刚才的胡闹中变得凌乱,一些发丝居然胡乱得翘起来,最后段锦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捻起盛扶南额头前的那缕银白色的头发,问她:“怎么染了这个颜色。” “不好看吗?” “不是,就是觉得你以前很乖,染发最多敢尝试日常的那种棕褐色。” 段锦在酒吧见到盛扶南的第一眼,其实首先注意到的不是盛扶南的眼神或者别的什么,而是那缕银白色的头发,在酒吧的绚丽灯光下亮得晃眼。 盛扶南跟她解释,“之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其中有一个角色就是染的白头发,很好看,但我又不敢全染白了,就让理发师弄了一小缕试试看。” 盛扶南又抬起头,“话说我以前哪里乖了?” “嗯?”段锦笑起来,“不乖吗?你记不记得你送我花,我说拿着累,你立马就要接回去。” 盛扶南已经完全不讲道理了,“那是你说累的。” “行,”段锦拉长音调,“我说累的。” 盛扶南开始傻笑起来,两只胳膊还紧紧搂着。 该说不说,段锦一直维持着稍微向后仰的姿势,方便盛扶南靠在她身上,抱得时间短一点也没什么,现在时间在闲聊当中流逝,段锦的腰有点受不住。 平时她的工作大多时间都是在跟人交流,最常用的姿态都是放低重心,微微弯腰,尽量让来访者觉得亲近可信任。其余时间不是在办公室坐着值班,就是写论文。 久而久之,身体多少有点遭不住。 但段锦又舍不得把盛扶南推开,干脆避开放在床上的相机和相册,往后一躺。 盛扶南被段锦的动作吓到,整个身子都紧紧地贴在段锦身上,盛扶南连忙喊段锦,“你干什么?!” 段锦紧紧地扣住盛扶南的腰,“不干什么,找个舒服的姿势好好抱你。” 黑夜很快过去,白昼到来,孟蓝朵迈着大步从二楼下来,直奔盛扶南的房间,轻轻地敲门。 “扶南,起来没,我们临走之前说好再拍一张照片。” 先醒的不是盛扶南,而是段锦。 昨天胡闹一通,神经绷紧到极致又放松的过程实在废人精力,盛扶南和段锦絮絮叨叨地说自己最近在写什么书,甚至白天玩完了闲下来都要写一章,末了问段锦,“我是不是很敬业。” 段锦只好配合她,又亲又夸的,最后盛扶南直接在段锦轻柔的语调中睡了过去。 还维持着趴在段锦身上的姿势,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明明以前也没有抱过很多次,但段锦就莫名觉得,她们已经在大脑中熟练地排演了很多遍,否则也不至于现在,第一天同床共枕,盛扶南居然用手臂紧紧箍着她的,小腿也很强硬地搭在段锦身上。 一副生怕段锦跑掉的样子。 段锦一动,盛扶南便醒了,她先是猛地看到眼前的人,一时间没回过神来,随后猛地坐起来,看向地上的行李箱。 “坏了,我行李还没收拾呢!” 盛扶南直接将身上的被子掀开,窜起来,将床尾的衣服一股脑塞进行李箱,再也没有了好好叠的心思,她边塞还边抱怨,“你怎么不帮我叠。” 段锦苦不堪言,昨天盛扶南把她拽那么紧,她怎么去收拾。 等盛扶南把行李箱拉链拉好,将箱子竖起来之后,她指了一下门口,朝段锦说:“行了,开吧。” 说完她也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直到段锦将手放在把手上,看见门外那张透露着心如死灰的脸。 “扶南……呃,段锦。”孟蓝朵打招呼的话戛然而止,看一眼盛扶南再看一眼段锦,以女人的第六感作保她绝对懂了,孟蓝朵心里瞬间也没有死灰了,被一股燃烧的八卦之心带成燎原大火。 她挥挥手,说:“你们继续。”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段锦回过头看看僵立在行李箱旁边的盛扶南,朝她走过去,然后段锦摊开双手,说:“她让我们继续。” 盛扶南生无可恋地看着段锦,咬牙切齿地说:“段锦,我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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