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电话之后,盛扶南带着骆言去里面转,路过摆放木条的地方,身边的人还让他们小心点。 但盛扶南不知道是走神了还是怎样,没注意到面前斜放着的一堆东西,一脚踩滑了,撞到了身后的那堆木条。木条散落下来,砸得盛扶南往前一个踉跄。虽然骆言跟在身后扶了她一把,但盛扶南还是避无可避地砸了下头。一堆人凑过来问她怎么样。 “姐,你哪里不舒服?”骆言扶着盛扶南的胳膊,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好,着急地问。 “没事,有点晕而已。”盛扶南感觉被人围着喘不过气来,摆手要回去。 临走前骆言让他们注意东西的摆放,以免再出现这样的问题。 周叔应下来,诚恳地说对不住。 本来盛扶南想直接走,但骆言生拉硬拽着她去了附近的医院,说什么都要让盛扶南拍个CT。 “姐,不是我咒你,万一有点什么事呢?你看你脸色这么不好。” 盛扶南无言以对,只能告诉他:“那是因为我亲戚来了。” 骆言反应了一会儿,依旧絮絮叨叨的。“你就算不想见你亲戚,那也跟去医院没什么关系,咱检查一下,有个什么好歹咱也能注意着点。” 盛扶南怀疑骆言根本就没听懂,彻底沉默了。就这样,两个人到了医院,盛扶南在一楼大厅北面的椅子上等着,骆言去缴费。 大厅里人很多,四处都是聊天或者打电话的声音,盛扶南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清,身后似乎有人叫她。 她转过身去,发现是穿着白大褂的段锦。 段锦从南面的人流缝隙间穿过来,走到盛扶南面前,然后蹲下来。 “怎么来医院了?” 盛扶南把头抬起来不去看她,也不回答。正巧这个时候骆言回来了,撞见两个人沉默的场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姐,我缴完费了,咱往CT室旁边等着去吧。” 盛扶南站起来,眼睛里面带着潮红,跟着骆言往那边走。段锦有些后悔几天前酒意上头的胡言乱语,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骆言倒是主动开口说话了:“那个,没什么大事,就是磕了下头,就不劳烦段医生你跟着了。” 盛扶南骂他话多,拽着他往前快速走了几步。 “盛……”段锦还没叫完盛扶南的名字,兜里的电话就响了,是助手告诉她已经有人在心理咨询室等着了。 段锦只能朝前面喊:“我晚上再去看你。” 真到了晚上,盛扶南坐在吧台旁惴惴不安,几个朋友瞎聊着,还有人在往她面前推酒,盛扶南一口灌下去。 这个时候铃铛响起来,盛扶南抬头看过去。 段锦换了一身白色的裙子,裙边还有一圈细碎的小雏菊。她看盛扶南这边人很多,也就没有过来,反而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了。 盛扶南朝那边喊:“你坐过来。”段锦就走到吧台后面,和盛扶南坐在一起,又把怀里的向日葵放在盛扶南面前。 向日葵很新鲜,还带着盈盈发亮的水珠。 “花又对脑子没什么好处。”盛扶南最开始没动,过了会儿把花收起来说了句谢谢。 旁边有人问:“扶南,你们俩这是认识?” 回答的人是段锦,她说:“大学同学。” 几个人就没再继续问了,段锦听着他们漫无边际地聊天,盛扶南也加入其中,什么都说,甚至说到自己的大学很好玩,一副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她本来想劝盛扶南例假期间就不要喝酒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等他们喝完,已经很晚了,微凉的风透过门缝吹进来。 盛扶南把她们送到门口,转身面对着段锦:“你还不走吗?” “我把你送到楼上去吧。” 盛扶南也没反抗,任由段锦走上前来抱她。 她们两个一步步上楼,段锦感受到身旁的人丰腴的胸部贴着她的手臂。段锦的额头处像被人塞进了一面鼓,由盛扶南这个手持鼓棒的人不断激烈地敲打。 段锦听见骆言在楼下喊:“段医生,带锁的那个房间你不要碰。” 段锦推开楼梯旁边的门,把醉醺醺的人放到了床上。她四处转了一圈,看到书桌旁边摞着一打纸,最表面的一张写着暗金色的“十一”。 她想起来很久以前盛扶南笑意盈盈地跟她讲,自己写书不久之后一定会很厉害。段锦也曾跑到签售会上带着口罩要亲签,在微博上关注盛扶南的微博号,和她发私信问大大最近怎么停更了,什么时候恢复更新。 盛扶南和对待别人一样,会跟她回很快哦,外加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她没有观察太久,最后找到洗漱间,洗了一条毛巾,又走回来给盛扶南擦脸。 擦着擦着盛扶南说自己疼,推开段锦的胳膊开始找药。段锦注意到桌子旁的热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 等盛扶南坐在沙发上安静下来,段锦就继续给她擦腿,擦过她腿上不明显的一道疤:“来例假怎么还喝酒呢?” “段锦,我疼。”盛扶南小声地抱怨。 段锦担心她白天的检查没有做好,就不说教她了,问她哪里疼。 盛扶南捂自己的肚子,又捂自己的胸口,说自己哪里都疼。 “明天我再来接你去做一次检查好吗?” “不要。”盛扶南站起来,拿放在床头的卫生巾去洗漱间换。 段锦担心她,站在门外等着。 等盛扶南出来,段锦把她在床上安顿好,跟她道别。 盛扶南躺在床上,被子捂住了她的嘴,她拽着段锦的胳膊,凑近她的脖子闻来闻去,然后下了结论:“你今天没有抽烟。” 段锦就坐在一边,伸手把遮住她眼睛的头发撩起来,问她:“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喝醉了的人没有思考能力,只会胡言乱语:“我什么都知道。” 盛扶南看看段锦,又看看自己拽着人家的手,最终放了下来。 “你走吧。”她平静地说。 她这个时候好像又变得很清醒,明白说出留下的勇气不属于段锦,也不属于她盛扶南。 段锦给她盖好被子,最后离开了。 # 荒原野火
第3章 含羞草 2011年的夏天很热,柏油马路也爱出汗,蒸腾出热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让行走的路人一脚陷下去。 盛扶南从机场出站后,找到学院的接机点,出示证件完毕,把行李递给志愿者,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公交车。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迎新的公交车终于晃晃悠悠地开了。 盛扶南的胃被晃悠得有些难受,推开一旁的窗户透了口气。车里到处都是新生和志愿者交谈的声音,盛扶南又开始发困,头一点一点的,马上就要磕在面前的把手上。 旁边站着的人扶了她一把:“醒醒,马上就到了。” 盛扶南迷茫地点头,但是没有睁开眼睛,等公交车停下来的时候,她看到一个扎马尾的人从打开的门那里下去。 白衬衫牛仔裤,看起来很凉快的样子。盛扶南掀开自己遮住眼睛的刘海,嫌弃地拽了两下自己黑色背心的领口,让被制造的风大力地灌进去。 一车的人在志愿者的引导下进入了大学校园。 这个时候盛扶南的生机终于回来了,她抬头,有些期待地看见了门口的六个大字——河州师范大学。 盛扶南拽着行李箱跟着人流来到迎新点,一位很和蔼的老师跟她打招呼,自我介绍说是班主任,又问盛扶南家乡是哪里。 “老师好,我从连海来的。”盛扶南微笑,简短地回答。 “这倒还挺远的,连海潮湿,但是河州很干,记得多喝水。有什么不适应的记得和我讲啊。” 身后拿着摄像机的男生兴奋起来:“学妹,我也是连海的,老乡哈。” 盛扶南的胃还是不太舒服,看起来没什么兴趣,但还是跟这个男生打了招呼:“你好。” 等核对好信息取完校园卡之后,盛扶南挪到了另一条队。 “入学快乐。挑一盆花,还有梨和苹果任选一种。”段锦戴着志愿者的红帽子,帽檐把她的刘海压得低低的。 盛扶南只能看见她的嘴巴在动,发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她想起来这个人刚才在公交车上给她挡了头,于是很着急诚恳地说谢谢,生怕自己忘了,最后她只拿着一盆含羞草就走了。 盛扶南把花放在行李箱上推着慢慢地往前走,等到了宿舍还没有其他人,她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放好行李,然后拿出纸把下面的桌子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盛扶南坐在椅子上,抬手戳含羞草的叶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关上,快关上!” 含羞草的叶子已经长得很大了,在太阳的照射下反着光,叶子一合起来,就不那么刺眼了。 倒是有人走到她身边,问:“关上什么?” 盛扶南被吓了一跳,看到了这个和她一样留着短发的女生。 “你好,李扬溪。”李扬溪颇有些自来熟地搭上了盛扶南的肩。盛扶南后知后觉地自我介绍:“盛扶南。” “你还挺可爱的嘛。” “啊。”盛扶南发出短促的一声,不知道回应什么。 没过多久宿舍里其他两个人也到齐了,一个叫秦琴,另外一个叫秦乐仪,李扬溪开玩笑说她们两个八百年前是一家,其他人都笑着说对。 四个人一起下去买日用品。等几个人趁着新鲜劲儿把学校逛过一遍,又把床垫什么的都搬上四楼之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下去。盛扶南就打开自己的行李箱给她们分零食。其他三个人倒是吃得很香,边吞咽边说谢谢。 盛扶南彻底高兴起来了。 等到晚上,班主任跟班里的人见完面,说了一些大学生活中的注意事项,宣布明天就要军训的消息,让她们注意防晒,小心中暑。盛扶南一整个宿舍的人都躲在最后一排悄悄地讲话。 “啊,明天就要军训了啊!” 其他人也附和,既讨厌又期待。 河州确实很干,十天半月不下一场雨,喝水也不太起什么作用。军训又累,教练让他们站在大太阳底下站军姿,站完一弯腰,盛扶南额头的汗就顺着脸颊流到下巴那里,最后落在地上。 到了饭点,四个人有气无力地走向食堂,吃完就回了宿舍。盛扶南躺在床上,听见其他人吐槽自己要被晒干了。 她很困,然后很快就睡着了。 晚上洗完澡回去的时候,盛扶南发现除了宿舍的人,还有那天开学时迎新的几个志愿者。 段锦这次没戴帽子,盛扶南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学妹,有兴趣加入学生会吗?”段锦问她。 那天说是盛扶南老乡的人也凑过来:“学妹,老乡哈。”他眨巴眨巴眼,跟暗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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