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谨舟不动声色地用其他文件将前月辉集团的账本盖住,说:“岳总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这样吧,我叫你谨舟,你叫我宴溪,或者跟爷爷一样,叫我小晏,总这么岳总禾总的叫,多奇怪啊。”岳宴溪现学现用,把人家妹妹的话改了几个字就丢出来。 禾谨舟蹙眉:“为什么?” 岳宴溪:“因为我已经厌倦当你的外人了。” 禾谨舟像是被什么魔法凝固了一般,整张脸的表情一变不变,声音也堵在喉咙里。 厌倦了当外人,换句话说,不就是想当内人? 果然,刚老实了几天,又开始胡言乱语。 禾谨舟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堵住岳宴溪的嘴,可一时间又什么都说不出。 她将视线从岳宴溪身上移开,脸上表情十分不自然。 岳宴溪顿了顿,又说:“我现在发觉坦诚的人更可爱一些。”看看小禾沐,多招人喜欢。 禾谨舟噎了好半晌,才开口说:“以后别让人送午饭来了。” 岳宴溪:“不合口味?” “嗯。”禾谨舟不喜欢说谎,但这个理由,似乎最不需要再费口舌解释。 “怎么会不合口味呢?”岳宴溪显然没那么好诓骗,“才刚说完,坦诚的人更可爱。” 禾谨舟再次看向岳宴溪,那双深邃的眼睛又专注地停留在自己身上,格外烫人。 禾谨舟本想说:“我不需要你花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 可话到嘴边,出口却变成:“花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倘若都是无用功呢?” 禾谨舟总归还是记着,岳宴溪说,有些话再说一次,她该伤心了。 “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万一劳心伤神的,最后还都只是对牛弹琴,是让人有点苦恼。”岳宴溪说,“可如果这个让我花心思的人是禾谨舟,就是让我摘星星摘月亮,也是值得的。” 禾谨舟瞳孔颤了几下,这话实在是俗不可耐,可偏偏从岳宴溪嘴里说出来,又没有那么叫人讨厌。 值得。 值得么? “你这个腿,还摘什么星星月亮?”禾谨舟别扭着一张脸说,“堂堂岳总怎么也学会花言巧语信口开河了?” 岳宴溪笑道:“怎么还人身攻击呢?”虽说被骂了,但被骂得十分开心。 禾谨舟看着岳宴溪顶着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语气便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不似最开始那样冷硬:“这么晚是专程来找骂的?” “当然不是了。”岳宴溪苦恼着一张脸说,“我在你心里就那么闲吗?” “那是因为公事?”禾谨舟语气又冷了两三分,就像那过山车,忽上忽下。 岳宴溪摇摇头,说:“只是忽然想谨舟了。” 窗外月光皎皎,城市的噪音仿佛在一瞬间静谧下来,过往的风都因为这句话而驻足了。 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最原始而单纯的想念。 直至今日,岳宴溪才终于将这句话说出口。 每个夜晚,都会那么忽然地,想起名叫“禾谨舟”的人,非常非常,非常想。 良久,禾谨舟什么话都没有说。 空气中的静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她站起身,将桌面上的文件都锁进柜子,说:“我忙完了,回家吧。” 她走到岳宴溪跟前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握住轮椅把手,仿佛已经照顾了轮椅上的人七八十年一样,得心应手。 纵使对这句话没有任何回应,却也没有表现出生气。 岳宴溪是个得寸进尺的人,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会拿捏分寸的人。 这只小禾舟没有跳起来划清界限,算是进步了吧。 岳宴溪背对着禾谨舟,嘴角偷偷翘起来,像是刚吃了一颗草莓味的糖,整颗心都被染成粉红色的。 禾谨舟眼帘微垂,神情被夜色遮得严严实实。 岳宴溪想说什么,就叫她说吧,兴许哪天就说累了。 人心易变,总有一天…… 禾谨舟皱了皱眉,不由地将轮椅把手攥紧了些。 作者有话说: 助攻们:你们再不打直球就不礼貌了。 感谢在2022-12-29 18:19:04~2022-12-30 16:0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 30瓶;x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有没有走进她心里一点点。◎ “老顾,最近挺好的?”岳宴溪懒懒靠在轮椅上,只要不是面对着禾谨舟,她身上就总有一股逍遥老神仙的洒脱劲,浑然天成,偏偏容貌又能看得人挪不开眼,这个大反差,使得与她接触过的人,少有不神魂颠倒的。 岳宴溪和顾启堂都受邀参加一个画圈泰斗的开展仪式,结束后时间还早,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聊聊。 上回在画廊,小禾沐的话提醒她了,禾谨舟待她总归是有很多不一样的,不知道跟这个前夫比起来,有没有更特殊一些。 既然碰上了,就好好聊上一聊。 “挺好的。”顾启堂说。 岳宴溪连前奏都懒得酝酿,直奔主题:“结婚这么多年了,她没给你办过画展吧?” “嗯?谁?”顾启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禾谨舟,你前妻。”岳宴溪没好气地说,她很不想提起“前妻”这两个字,要知道自从禾谨舟被顾启堂这小子拱了,她就无比嫉妒这个能堂而皇之站在禾谨舟身边与她出双入对的人,更加嫉妒他们可以共枕而眠,且是嫉妒疯了。 “啊,老禾啊。”顾启堂说,“她是没给我办过画展,怎么了?” 岳宴溪心里的气儿平顺了许多,微扬起下巴说:“她前阵子可是帮我办画展了。” 顾启堂愣了一下,说:“我知道,开展那天我去了。” 岳宴溪见顾启堂一点都不吃醋,心里莫名有些窝火,禾谨舟那么耀眼的人,就是离婚了,也该念念不忘,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下。 她冷哼着点评道:“你们的夫妻情分也不过如此。” 这下,顾启堂总算是知道岳宴溪怎么有空和他喝茶了,合着是还生他娶了禾谨舟的气呢。 这都多少年了,唉。 “我跟老禾……这些年的确是相敬如宾。”顾启堂实在是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清跟禾谨舟的关系,更何况离婚的时候也再三向禾谨舟保证不向任何人透露他们那些约法三章,对岳宴溪,也就只能这样隐晦地点一下了。 岳宴溪看着顾启堂,忍不住替禾谨舟不平起来:“说到底也是你先在外面有了婚外情,怎么却是禾谨舟从你们住的屋子里搬出来?你就该净身出户才对。” 要是换了别人说这句话,顾启堂脾气再好也要生气的,但面前是岳宴溪,对方再怎么说话不留情面,他也都生不起气来。 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单相思的暗恋,也是初恋不是。 顾启堂属实不想自己在初恋心里的形象如此糟,说道:“是谨舟她想搬出去,你也知道,她是说一不二的。” “哦。”岳宴溪淡淡回应。 岳宴溪是越看顾启堂越生气,禾谨舟脑子也不差,怎么挑人的眼光就差成这样,顾启堂哪里配得上她了。 没主见没脾气,也没什么魅力啊。 这时,正巧有一个电话进来,岳宴溪看了眼来电人,对顾启堂说:“我有个重要电话要接,你出去待会儿再回来。” “行。”顾启堂老老实实站起来出了门。 岳宴溪对他呼来喝去的,他心里倒还有点美滋滋的,这证明没把他当外人。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 顾启堂在外面站了没多大会儿,走廊上就出现个眼熟的身影。 这个茶室常来常往许多谈事的人,如果是别人,遇上了打个招呼就是,但这个人是禾谨舟。 顾启堂下意识就背过身想躲一躲,可还是被认了出来,毕竟是一个屋檐下生活许多年的人。 禾谨舟刚与一个商业合作伙伴道完别,本来看到顾启堂也只打算点个头打声招呼就离开,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时间跟前夫叙旧,但看他这么一副心虚的模样,便过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顾启堂吞吞吐吐地说,“我跟一个朋友过来喝杯茶。” 禾谨舟:“朋友?” 不巧的是,这个朋友刚好挂掉电话,打开门:“进来吧。” “还真是好朋友。”禾谨舟看到门后的人是岳宴溪,胸口升起一腔无名火。 她走进去,看了眼还站在门外的顾启堂,一言不发,却威慑力十足。 顾启堂摸了摸鼻子,跟着进屋,把门关上。 禾谨舟胸腔起伏,一直走到桌子跟前,才忍不住发作:“你们是嫌一次夜会门动静闹得不够大,现在还要闹出个藕断丝连,是不是?”她的声音不大,但眼神就像一把冰锥,笔直地落在岳宴溪脸上。 “老禾,我们就是正巧遇到了,随便坐坐。”顾启堂也算是了解禾谨舟的脾气,这是真生气了。 禾谨舟依然只盯着岳宴溪,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岳宴溪不像顾启堂那样心虚,反而直勾勾盯着禾谨舟的眼睛,问:“婚都离了,你还在介意些什么?是在意顾启堂这个前夫,还是在意我这个第三者?” 禾谨舟如果一点没有将她放在心里特别的位置,那就该一点都不在意顾启堂跟她是喝茶还是一起做其他任何事。 可每次见到他们在一起,表现出的分明就是在意极了。 如果第一次闹出绯闻,是觉得被媒体报道丈夫出轨难看了,那第二次第三次又是因为什么? 岳宴溪从未产生过如此大的期待,期待禾谨舟能让她分辨清楚,到底有没有走进她心里一点点。 禾谨舟冷着一张脸,语气也无比冷淡:“我为什么要在意岳总?仅仅是多在我面前出现一些,多关心我一些,我就要在意你,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空气仿佛就此凝固了。 顾启堂很想退出这个似乎不关他事的战场,但两人气场实在太强,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安静了很久,最终,岳宴溪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出了门。 禾谨舟第一回这样口不择言,冷静下来,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该拦住岳宴溪说清楚,可到了行动上,面子却像一尊千斤顶,拖住了她的身躯。 顾启堂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分明都是在意对方的,怎么兜兜转转的,就不说清楚呢? ** 入夜,禾谨舟捏着手机,思量再三,点进与岳宴溪的对话框。 输入框的草稿里,还是上回没发出去的,让岳宴溪不要再送午饭到公司的消息。 她把上次打的那些话全部删掉,却又不知道该重新输入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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