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放公主离开?”江吟姑姑服侍太后这么多年,深知太后将殷盼柳当成了命根子一般养。 “不放又怎样?江吟,柳儿已经大了,难道能一辈子待在宫里?你看看上次荥国和亲就差点指到她,难保没有下次。就算不和亲,她也到了该指婚的年纪,有哀家在,皇后不敢乱来,可是哀家若是不在了呢?说能保她?”说到这里太后突然难过起来,若是自己再年轻十年,哪怕五年,她也有信心保殷盼柳平安顺遂,可惜她现在身体不行了。 “娘娘,您别这样想,您的身体还硬朗着呢。” 太后摆手,“江吟,你跟了哀家几十年,就别说这话宽哀家的心了。哀家一生富贵尊荣都享受过,没什么遗憾的,唯独柳儿,她两岁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这是哀家的罪过。她被送到哀家这里,那么小,那么懂事,这是哀家用尽了心力才养大的孩子,不是让人欺负的。” 这件事,她要让人知道,只要她还在,就没人能欺负她的柳儿。 对于利用太后这件事,殷盼柳是很愧疚的。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太后甘心放她离开。 “公主,您都好几天没出门了。” 这几天殷盼柳一直待在无极殿中,哪里也不去,连每天必去的丹青阁也不去了。 “荷衣,如此离开皇祖母,我确实不舍。”她知道自己一定要走,这件事上没什么可犹豫的,她已经找到一生挚爱,和闻弦歌在一起,在宫里,在京城中都是不可能的,只能远离。 她可以抛下公主的荣华,只是抛不下对太后的牵挂。 荷衣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她知道,正是因为没有其他的选择,殷盼柳才觉得痛苦。 “不知道安平县主怎么样了?”荷衣忽然道。看到主子望过来,她无辜地眨眨眼睛。 殷盼柳带着荷衣出宫去了国乐坊。闻弦歌此时却不在国乐坊,回了她的安平县主府。 既然要离开,少不得收拾一些东西,还有县主府也要安置一下。她因为受伤动不了乐器,左右无事,就把这些该处理的都处理一下,免得走的时候手忙脚乱。 殷盼柳进门的时候,见庆儿正在指挥下人们将大件的家具都用布遮起来。 “弦歌呢?” 庆儿见到她赶紧施礼,“回公主,小姐在自己的房间里。” 殷盼柳进房间,就见闻弦歌翘着一双白嫩嫩的小脚丫躺在床上,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声音嫩如黄莺,婉转动听。 “什么曲子,怪好听的。” 闻弦歌听到声音一骨碌爬起来,赶紧将自己的脚丫往被子里藏。 “藏什么?又不是没看过。”殷盼柳过来坐在床上,“这么惬意?” “想到要和柳姐姐一起,心里高兴。”闻弦歌红着脸,眼中含情的样子让人心里痒痒的。 “一起什么?”殷盼柳像个风流公子。 “一起走啦!”闻弦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笑。 “是一起过日子。”殷盼柳的折扇压住闻弦歌的肩,在她的耳边低声说。 嘴边的耳垂红了,好诱人。殷盼柳张口就咬,感受到闻弦歌的身子轻轻颤抖,她忍不住将人拉进怀里。 “这么迫不及待吗?”耳边的声音低沉,像最好的女儿红,甘醇醉人。 闻弦歌的眼睛亮晶晶的,含了水,秋波潋滟。她主动勾住殷盼柳的脖子,去吻那淡色薄唇。 殷盼柳含着笑,不动,任由闻弦歌猫似的连啃带咬,酥酥麻麻中还带着一点疼,小猫牙尖着呢。 缠绵够了,闻弦歌熟练地钻进殷盼柳怀里,给她讲何欺梅的事。 “我就说乐锦大师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能没段桃花债?” 闻弦歌不满地去捏殷盼柳的手,“那可是我师父,不许开玩笑。” “好好。”殷盼柳揉着猫咪的后颈,“我娘烧了何欺梅,乐锦大师没有什么反应?” “师父说她祭拜了师祖。何欺梅入魔道,修魔音,早就不是国乐坊弟子,自寻死路,与人无尤。”闻弦歌歪头,“不过我能感觉到师父还是伤心的,她们毕竟一起长大。” 就如同她和公冶音,如果公冶音有一天修了魔音,她也会很伤心的。 “柳姐姐,你说我们离开后会不会遇上师姐啊?”她抬头。 殷盼柳捏捏她的脸颊,“弦歌,说实话,你最好期望我们不要遇上阿音。” “为什么?” 殷盼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在确定这丫头确实是头脑不灵,而不是明知故问后,才道:“难道你忘了阿音是喜欢你的?” “呃……”闻弦歌闭嘴了。 “阿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和她翻脸,但她若是执着于你,我势必要和她翻脸。所以我们和她最好不见。”这关系很纠结,也很残酷。当初殷盼柳安排公冶音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一辈子不见的准备了。 公冶音犯的罪会过去,但是公冶音对闻弦歌的执念不容易过去,这才是她们不好再见的原因。可叹“罪魁祸首”竟然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提起公冶音,气氛有些凝滞。闻弦歌发现长大后要考虑的事情好多,要做出选择的事情更多。她真的好想回到从前,回到那个有师姐,有柳姐姐陪着的时候。 “弦歌,做人不可太贪心。” “我知道。”闻弦歌抬起头,“是我对不起师姐,不是你。” 殷盼柳将她揉进怀里,这丫头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被骗得团团转还帮着她背锅,这样的傻丫头她可得看住了,要不然哪天被坏人骗去就糟了。 很快,殷盼柳收到了江封悯的信,答应前往五指洞一试。两人收拾好东西带着荷衣和庆儿离京。临别时自是免不了不舍,但是依旧留不住两人离开的决心。 殷盼柳走后,太后先是以贤妃轻狂妄言为理由罚了三个月禁足,又指责皇后处事不公难以服众,分了协理后宫的权给贵妃,用雷霆手段让六宫拜服。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承云公主的离开让太后心里不舒服了。 皇后和贤妃都明白自己被罚因为什么,所以不敢喊冤,老老实实待着,这才让太后稍稍消气。
第94章 怡王世子殷航瑞很快和明安侯谢陵之女谢柔定了亲, 年后就成亲,这让连芳依砸了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无论她有多不满,木已成舟, 她没有办法改变。而且因为她豢养年轻乐师的事情传了出去, 高门中无人求娶, 来提亲的都是四品以下的小官,奔着安国公府的门楣前来, 且都是家中纨绔, 莫说连芳依, 就是安国公这一关都过不去。 如此又蹉跎了两年, 连芳依年纪大了, 终于在新科进士中选了一个品貌好出身低的嫁了。 玉山公主出嫁后接连三年无出,不得已为安凤溪纳妾。妾室给安凤溪生了三子两女,虽然安凤溪对玉山公主依旧尊敬和气, 但是早就没有夫妻之情,甚至平日都不愿意迈进公主的院子。 公主回宫找皇后哭诉, 皇后也没法子, 总不能押着安凤溪进公主房间吧。 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殷盼柳和闻弦歌。 两人来到五指洞和江封悯会合。在指明了无名指洞的天火后, 江封悯花了很长时间,竟然真的将天火灭了。 殷盼柳好奇, 既然是天火,哪里是这么容易灭的?她进去查看, 发现火根本没灭,只是江封悯用寒冰诀在火的外面冻了一层厚厚的冰。 “快进快出, 越快越好。”江封悯不敢大意, 一直在用寒冰真气加固被火烧融的冰层。 闻弦歌干脆看傻了, 还带这么玩的?火灭不了就再冻一层。 “走!”殷盼柳拉着闻弦歌进了洞的深处。这里到处都是被火烧灼的痕迹,一片焦黑下,她们终于在洞的最深处找到一个箱子,木箱子。 闻弦歌用手敲敲箱子,“确实是木的。” 木箱子在天火中居然能幸存?来不及多想,在确定没有其他东西后,两人提着箱子出了洞。 江封悯松了口气,收了寒冰诀,见闻弦歌还在看自己,她咧嘴笑,“看我做什么?” 闻弦歌怯怯地说:“你的内力好强啊!” 能以内力维持这么久的寒气,这得是多深厚的内力?可看江封悯的年纪并不大,她的内力是哪来的? 江封悯摆手,“小意思。”见事情解决,她也不多留,有人再等自己呢,可不敢晚归。她指指两人,“别忘了,飞叶津,等你们。” “好厉害。”闻弦歌还是赞不绝口。 殷盼柳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弦歌,你该看的人在这呢。” 闻弦歌捂嘴笑,柳姐姐这是吃醋了。 “我们把这个箱子打开吧。” 箱子不难打开,上面的锁早就被烧化,轻轻一挑箱子就开了。箱子里竟然是一把琵琶,琵琶通身暗色,上面描绘着烈焰描金花纹,仿佛天火锻造而成。 “直的?”殷盼柳不懂乐器,也知道琵琶多是曲项,而这把琵琶竟然是直项。 “是五弦琵琶。”闻弦歌将琵琶取出,伸手轻轻一拨,弦音碎金裂玉,美如天籁。 “真好!”连殷盼柳这个外行都听出好,何况专精于琵琶的闻弦歌?用爱不释手来形容丝毫不过分。 “这里还有东西。”闻弦歌抱着琵琶不肯松手,殷盼柳却发现箱子底下还有一张纸和一本册子。她取出来交给闻弦歌,毕竟这是闻弦歌外祖家的东西。 闻弦歌打开纸来看,是一封信,信上说明了这琵琶名“焚灵”,是闻弦歌外婆家的东西。其实闻弦歌的外祖父宋晖阳只是继承了那幅地图。这东西已经藏了百余年,所以具体是什么宋晖阳也不知道。 闻弦歌又打开那本册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曲谱,她看得入神,殷盼柳也不打扰她,转去研究那个箱子。是什么样的箱子才能在火中烧了百余年而不坏?还能保护箱子里的东西不坏,连纸张都完好无损。 研究了一会儿,殷盼柳也看不出所以然,回头去看闻弦歌,发现闻弦歌的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了?”殷盼柳担心。 闻弦歌抬起头,有点蒙蒙的,好可爱。 殷盼柳摸摸她的头,“慢慢说。” “你还记得我是第二个练成含音集的人吗?” 殷盼柳点头。她当然记得,这是能夸一辈子的事。 闻弦歌指着怀里的焚灵,“这是第一个练成含音集的人留下的。” 含音集是容天下雅乐为攻击的武功,没人知道怎么练,大概秘诀只有一个字——悟。闻弦歌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练成的,但是她就是练成了。她将其解释为“傻人有傻福”。 第一个练成含音集的人叫祁玖娘,她是百年前大陆上的音律大师,但据说此人并没有随人学艺,完全是无师自通,是真正的音律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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