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寿宫。 一个姿容娇美艳丽的黄衣少女手捧着点心盒子,捏住一块糕点送到太后嘴边,太后张口吃了,笑得慈爱非常。 “音儿,这次跟你舅舅去封地走了一圈,收获很大吧?” 黄衣少女公冶音笑道:“姑祖母,外地比京城好玩多了。要不是想念您,音儿可不想回来。” “你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玩心还这么重。”太后拉着公冶音的手拍了拍,“回来了,也该收收心了。你爹给你选了几门亲事,你好好看看,挑中了哪家就和你爹说,他若不同意,哀家给你做主。” 公冶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姑祖母,音儿还想多陪您几年呢?难道连您也厌弃音儿了吗?”说着一双颇为勾魂的眸子望着太后。 太后被看得一阵心酸。这孩子从小没有亲娘,自然不受待见。自己能照顾的毕竟不周全。“傻孩子,你成了亲依旧能陪着哀家。之前听说景阳候世子对你有意,你是什么意思?” “姑祖母……”公冶音皱眉,“音儿对安世子没兴趣。” “好好好,你自己回去挑。音儿,婚事关乎到你一辈子的幸福,哀家会给你做主的。”太后只当公冶音不放心父母给她安排的婚事。 公冶音点点头,并没有多做反驳。从小她过得诸多不如意,不过没关系,如今她已经长大,这天下间就再没有什么能强迫她。 无极殿。 殷盼柳刚刚从丹青阁回来,就听说公冶音来看她。 书房中,书案上放着一个不小的木箱。殷盼柳看了眼一旁老神在在的公冶音,“这是送我的礼物?” 公冶音摊手,示意她打开看看。 殷盼柳过来打开木盒,却见里面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她当然不会以为公冶音大老远会带一些没用的石头来消遣她。她拿出一块石头仔细看了看,眼中的眸子瞬间精光大盛,“没想到真被你找到了!” “不是我的功劳。我舅舅派人去找的。我分不清这些矿石到底能不能用,所以带回来一些给你看看,若是能用,我让舅舅多运一些回来。”公冶音带回来的是一些能够作为颜料的矿石。 殷盼柳专攻绘画,需要很多矿石作为颜料。但饶是她贵为公主,依旧有很多颜色无法调制,主要原因是矿石难寻。此次公冶音随舅舅黎阳王前往封地游玩,殷盼柳就拜托她帮忙寻找可作为颜料的矿石。 “你有心了。”殷盼柳让荷衣收了这些石头,她要和丹青阁的师傅们好好研究一下。 “好说。”公冶音喝了一口茶,“就当是你前几天护着弦歌的谢礼了。” 殷盼柳眉梢微微挑了挑,公冶音既然知道这件事,想必自己出卖她保护闻弦歌的事也是知道的。 果然,公冶音看着殷盼柳,“至于你出卖我的这笔账,我也记着呢。”话音未落,她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根银丝,直接袭向殷盼柳。殷盼柳手中折扇“刷拉”一下打开,挡住了银丝的攻击。两厢碰撞,竟然有金石之声发出。 银丝光华一敛,已经重新回到公冶音手中。“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够破掉你这青缯裁叶扇的防守。” “谁知道呢?”殷盼柳收了折扇,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想赢过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几时成功过?” 公冶音微微眯眼。她和殷盼柳同岁,因为太后的关系,两人从小就经常见面。她一直觉得殷盼柳就是自己宿命的对手,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这样觉得了。 所以她一直想比殷盼柳强,两人一学音律,一习丹青,没有可比性,那就比武功。这样的比试从小到大分不清进行了多少次,基本都是不分胜负。 公冶音知道自己应该感谢殷盼柳的存在,这才让自己的武功突飞猛进,师出同门,自己的武功远不是闻弦歌这个傻丫头可比的。 “我的牵魂丝攻不破你的裁叶扇,但是你说玉山公主能不能接下我的一招呢?”公冶音美丽的眸子里渐渐多了一丝别样的色彩。此时天色渐暗,昏黄的余晖照在公冶音的眸子里,出现了妖异的光。 殷盼柳看着她,“你最好不要胡来。否则你师父,你师妹都会被牵连。” 公冶音眨了一下眼,眸子的妖异颜色已经不见。“我知道。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傻到直接对她下手的。她不是喜欢安凤溪吗?我偏偏让她得不到。” “幼稚!”殷盼柳不赞同地摇摇头。“何必置这些闲气?” “你倒是云淡风轻,可惜又如何呢?宫中除了姑祖母外,还有谁惦记着你?既然别人不让我好过,我就先不让别人好过。”公冶音冷笑着,眸子里的妖异颜色一闪即逝。 振武侯府。 闻弦歌刚刚从国乐坊回来,回到自己的清越居,院子里面都是一个个箱子。 “师姐回来了?”她问院子里的李嬷嬷。 一个面皮白净的老嬷嬷笑道:“可不是。公冶小姐下午打发人送了这些箱子过来,吩咐说就放在院子里,等小姐您过目了再收进去。” “师姐就是喜欢较真。”闻弦歌过来打开一个个箱子,里面都是一些年轻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脂粉首饰等等,虽然样式新颖,都是京城里看不到的,但到底还是一些寻常东西。 李嬷嬷悄悄走到闻弦歌身边,“小姐,公冶小姐还有东西送您,在您的房间里。” 闻弦歌立刻不理会院子里这些,进了房间。东西就在桌子上,一目了然。一把琵琶,通体暗红,闻弦歌一上手就知道是用上好的红木所制。山口、六相、凤枕等处都是用象牙制成,弦是上等的冰蚕丝。她轻轻一拨,声音清透悦耳,果然不是凡品。 “师姐人呢?”她虽然喜爱好的乐器,却也不会忘了送乐器的人。 “送东西来的人说,公冶小姐今日进宫去见太后,明日会去国乐坊,之后会来咱们这里。”李嬷嬷口齿清楚,她是闻夫人的陪嫁丫鬟,闻夫人过世后,她就一直留在清越居守着闻弦歌。 “是哦,师姐要先进宫的。”一说进宫,殷盼柳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那个青竹一般的身影。她脸上微微泛红,手指一抹,琵琶声流淌而出。 一曲《胡笳十八拍》,整个侯府都能听见。闻家二小姐闻云婷在自己的落霞居里发泄着不满。“弦歌这是又得了什么宝贝?这次的琵琶声格外大了,不是和她说过这样会打扰到我们吗?” 她的贴身丫鬟苏霞道:“二小姐,奴婢看到下午公冶家送来了很多箱礼物,都摆在清越居的院子里,足有十来箱呢。” 闻云婷冷笑了一声,“这是她那个师姐回来了。去了一趟黎阳王的封地,就弄了这么些东西来送人,十足的小门小户嘴脸。弦歌也是,不过就是一些金银之物,咱们这样的侯爵之家,哪里会要呢?真是俗气。” 闻云婷在京城中素有才女之名,一向自视甚高。她虽然出身武将侯府,但是父亲却是个文官,所以她一向自诩诗礼传家,对于黄白之物甚是不齿。 一曲奏罢。闻弦歌放下琵琶,让丫鬟庆儿把琵琶收好。她出门在这些箱子间转了转,从里面挑出一些样式精致的首饰,让庆儿带着几个小丫鬟去给大伯家的两个堂姊妹送去。又选了一尊小巧精致的观音坐像送去了大伯母,镇武侯夫人的院子。余下这些她让李嬷嬷登记造册,收入了库房。 她一个孤女,常年住在国乐坊,原本是没有什么体己钱的。及笄后回到闻家,公冶音就开始流水一般给她送东西。送的东西有时精巧,有时普通,但都是值钱的,所以目前闻弦歌虽然看似孤苦无依,手头的银子怕是比自己那两位堂姐还要富裕。 和自视清高的闻云婷不同,大小姐闻云婉却是个爱财的。如今的镇武侯夫人邓氏是商户出身,对府中的银钱一向把得死紧。闻云婉身为侯府大小姐,平日里与其他小姐的聚会不少,手头却紧紧巴巴。所以一看到公冶家送礼进侯府,她一边不忿公冶音竟然会对闻弦歌这么好,一边等着闻弦歌送东西给自己。 收到了一些精致的首饰,她虽然高兴,却觉得有些不够。这些首饰虽然精巧,但到底不值什么钱,远不如那些黄金白银来得实在。 于是清越居里,很快迎来了这位大小姐。 “大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闻弦歌虽然在殷盼柳面前呆萌,平日里却不是个傻的。前脚自己送了礼物过去,后脚大堂姐就过来了,她可不信是来道谢的。 “弦歌,你送了首饰给我,我自然要过来道谢。”闻云婉笑得和善。只是一双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闻弦歌的房间。 闻弦歌的房间里摆设简单,几乎是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奢华之物。 “大姐客气了。你我同在一个屋檐下,弦歌得你们照顾,有了好东西自然要孝敬长辈,和姐妹们分享。”闻弦歌让丫鬟上茶。 闻云婉点头,“你是最懂事的。听丫鬟们说,今日公冶大小姐又给你送了十来箱礼物,不知都是什么稀罕玩意,拿出来让我看看眼界如何?” 闻弦歌摇头,一脸不愿多谈的样子。“大姐还不知道我那师姐吗,送的都是一些俗物。送给大姐和二姐的这几样首饰都是我精挑细选才选出来的,剩下再没有能入眼的。” 她越是这么说,闻云婉越是心痒。这么说别的必然都是真金白银了。 “弦歌啊,你别不知足。公冶大小姐对你这样好,这是你的福气。你看看我,明面上是侯府大小姐,其实手里拮据得很。不怕你笑话,前两天礼部尚书家的小姐请我去聚会,我都没敢去。实在怕了她们那些凑份子的聚会。每次都要三五两的银子,虽然不多,但是日日如此,我们这样的人家也吃不消啊。”闻云婉说得可怜,还拿出帕子沾了沾眼角。 闻弦歌心里雪亮,面上却笑道:“如此真是难为大姐了。为何不去和大伯母说?大姐出去毕竟是代表镇武侯府,大伯母断然不会让大姐没脸的。” 闻云婉继续叹气,“我娘也是难做。府中这么一大家子人,靠着爹爹那点俸禄,实在不易。我怎么好意思和娘开口,只好闭门不出了。”她说着,不时用眼睛去看闻弦歌的反应。 闻弦歌点头。“大姐真是懂事。其实闭门不出也挺好的。二姐就很少出门,可是在京城中的才女之名却越来越盛,可见出不出门聚会,原是与名声无关。” 用闻云婷来压闻云婉的话,闻云婉也只有暗自憋气。自己那个清高妹妹自然不出门,她连郡主都看不起,自己却没有那样的本事。 无论闻云婉怎么把话题往银钱上面带,闻弦歌就是四两拨千斤,根本不说给些银钱的事情。闻云婉说了半天,也只能无功而返。 闻云婉走后,庆儿不满道:“大小姐也真是的,小姐您就这么点私房钱,她还想着要,一点都不为您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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