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之事闻钊从来不管,邓氏最善算计,管家理事一向做得很好,并不需要他操心。如今听邓氏这么一说,他皱眉道:“无论如何,不能因为此事让皇上降罪侯府。”他想了一下,“弦歌手中没有宋氏的嫁妆单子。你拣那些明显的,就像罗汉佛珠那种尽量找回来。找不回来的就寻一些相似的补上。银钱先尽量凑,总要凑出一半的数量。” 夫妻俩商量到半夜,总算有了个大概的主意。另一边,闻弦歌送走殷盼柳和公冶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庆儿偷笑道:“小姐,这次侯爷和夫人可不好过了。” 闻弦歌微微勾起唇角。“我一个孤女,他们愿意欺负就欺负好了,我有什么法子呢?” “小姐从前不是这样的。这次是谁给您出的主意?”庆儿觉察出问题来。 “胡说什么?当然是我自己的主意了。”闻弦歌板起脸。 “切。”庆儿扁嘴。 “哎,你这小丫头!”闻弦歌作势要打。 庆儿立刻抱头,“小姐饶命!” 无极殿。 殷盼柳刚刚回来,就看见人影一闪。她看了眼身边的荷衣,荷衣点头,守在了书房门口。 殷盼柳进了书房,手中折扇一挥,蜡烛已经被点燃。烛光摇曳中,露出了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 “属下参见小宫主。”女子夜行衣打扮,见到殷盼柳躬身施礼。 “免礼。你来有什么事吗?”殷盼柳在书案后坐下。 “宫主有书信交给小宫主亲启。”女子送上书信一封。 “宫里还好吗?”殷盼柳一边拆信一边问。 “一切都好,只是宫主十分想念您。”女子回完话后见殷盼柳没有继续问话的意思,后退了两步,隐在黑暗之中。 书信不长,殷盼柳一目十行地看完。“我娘这是怎么了?被我爹刺激到了?” 信中全是抱怨的话语,满纸竟然没有一句正经的话。殷盼柳看着心中的文字,仿佛已经能够看到亲娘气鼓鼓写信的样子。一把年纪还卖萌,这是一件很可耻的事。 “宫主说小宫主您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去了。您再不回宫,她要来京城找您了。”女子的语气有点古怪。 殷盼柳随手将手中书信轻轻一晃,书信已经点燃。她扔到地上,看着火焰渐渐熄灭。 “珞瑜,你让她老实待着,过几天我就回去。”殷盼柳也不写回信,只是觉得自家亲娘年纪越大越粘人了。“对了,我让你查的宋家人找到了吗?” 珞瑜点头。“接到您的消息宫主就立刻派人查了。宋家这一支已经没人了,但是远支还有人在世。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找到了当年宋韵致出嫁时的嫁妆单子。”她已经从怀里取出另外一封书信交给殷盼柳。 殷盼柳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宋家不愧富甲一方,这样的嫁妆就算是勋贵之家也很难出得起。可惜财帛动人心,倒是便宜了别人。” 珞瑜又拿出一封书信。“小宫主,这封是王爷给您的。这些年他一直在秘密调查当年的事,总算查明了真相。” 殷盼柳看着亲爹熟悉的字迹,觉得爹比娘靠谱多了。 “辛苦你了。我月余就会回去,让我爹娘不要担心。” 珞瑜躬身道:“是。”说完黑影一闪,人已经不见了。 书房门打开,荷衣看到殷盼柳出来,也不多问,只是随着殷盼柳回了寝殿。 “明天把这个交给闻三小姐。”殷盼柳交给荷衣一封书信。想到那里面所记载的内容,殷盼柳叹了口气。 世人只道殷盼柳父母双亡,却极少有人知道她的父母不仅尚在人间,而且一直活得逍遥快活。 殷盼柳之母叶云桑正是江湖中颇为神秘的霜火宫宫主。当年叶云桑在外游历,遇到了颖王殷云枫。两人一见钟情,结为连理。然而叶云桑江湖出身,成为王妃后过不惯王府中的生活,想重新回到霜火宫。可是殷云枫是朝廷重臣,不能不顾一切随妻子离开。两人因此多次争吵,终于在叶云桑生下殷盼柳后,不顾自己刚刚生产身体虚弱,毅然离开王府,回到霜火宫。 殷云枫早知爱妻脾气,对此也没有办法。他为女儿取名盼柳,柳与留谐音,正是他盼望叶云桑留下的意思。 随着时间的推移,殷云枫愈发思念妻子。奈何叶云桑铁了心不回京城,殷云枫也只能由着她。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敌寇犯边,闻钧病逝,边关局势危及,朝中亦不稳定。有臣子怂恿殷云枫谋夺皇位,取自己的大哥而代之。殷云枫思虑数日后,将情况如实禀告皇帝,并且说出了自己釜底抽薪的计划。 皇帝感动自己的弟弟对自己的忠心,也可怜他为国所作出的牺牲,答应他会善待殷盼柳。殷云枫于是在边关局势稳定后诈死脱身,一方面彻底断了臣子们借他作乱的心思,另一方面终于去了霜火宫与爱妻团聚。 然而叶云桑责备殷云枫抛下女儿,致使骨肉分离。派了得力的人进入皇宫抚养教导殷盼柳武功。她也经常溜进宫里,手把手教女儿武功。所以说,殷盼柳的武功可是霜火宫嫡传。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霜火宫的武功诡异,以火见长。殷盼柳手中的青缯裁叶扇正是霜火宫的镇宫之宝。颖王还活着的消息宫中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皇上,太后,连皇后都不知晓。 是以多年来皇上对于殷盼柳疼宠非常,一方面因为颖王的关系,另一方面,霜火宫在江湖中有一定实力,可以成为朝廷的助力,也可以成为朝廷的隐患。显然,皇上希望的是前者。 殷盼柳自从得知太后手中有了宋家的罗汉佛珠后,就想着弄明白这件事。闻家不好下手,太后身边的江吟姑姑给她出了主意,从边关的宋家下手调查。 如今珞瑜送来当年宋韵致出嫁时的嫁妆单子,可以说铁证如山。这下闻钊夫妇可没办法再抵赖了。然而,殷盼柳却不想把这张单子交给闻弦歌。 “公主这是何意?”荷衣不明白。大老远调用了霜火宫的势力才查到的证据,为什么不给人家呢? “那丫头是个没良心的。需有些东西钓着她才好。”殷盼柳让荷衣收好嫁妆单子,“让她自己去查吧,反正最后也便宜不了那对黑心的夫妻。” 翌日一早,闻弦歌刚刚起来,邓氏就来了。拿了一张清单给她看。 “弦歌,你娘的嫁妆单子确实找不到了。这是我昨天连夜叫人清点了库房里的东西,记录的单子。你好好看一看,也许还差了些什么。昨夜黑灯瞎火的,下人们看漏了也说不准。你发现短了什么就说出来,伯母让他们去找。” 闻弦歌看了一遍清单,只说自己也不清楚具体有什么东西。有印象的不过就是一串罗汉佛珠,如今佛珠已经找到了,其他都是身外之物,让邓氏不必介意。 邓氏如今可不敢小觑这个侄女,听她这么说,心里愈发没底。叫了大女儿闻云婉过来陪着闻弦歌说话,自己则带着心腹的人继续张罗去了,看看还能往清单里面填什么。 夏公公来到镇武侯府,有所准备的邓氏把清单拿出来,说明这就是当年宋氏的嫁妆单子。夏公公看到单子上林林总总几十项,想来就算有所出入也差不多了。他问了闻弦歌清单是否是真的。 闻弦歌并没有因为此事焦心。看了一眼清单,摇摇头。“回公公,我并不知道亡母当年留了多少嫁妆,我有印象的只有三件东西。” 夏公公道:“三小姐请说。” 闻弦歌看了一眼邓氏,“一是罗汉佛珠,二是一匹云霞锦,三是一尊观音坐像。”闻弦歌垂眸,如今这单子上,这三件东西仅有罗汉佛珠。 宋氏当年的嫁妆里,尤其以一尊暖玉的送子观音最为引人注目。暖玉养人,送子观音意头又好,当真是无价之宝。邓氏早些年便将送子观音送去了宫里给了贤妃,送去不久贤妃就有了身孕,虽然最后因为一些原因孩子没有生下来,但是安国公府依旧在镇武侯的仕途上出力不少。 至于那匹云霞锦,是锦绣阁老阁主亲自织就的一匹锦缎。锦缎里面掺了罕见的金丝蚕丝,老阁主穷七年之功才织出来一匹,也是当世唯一的一匹。宋家家主曾经救过老阁主的性命,老阁主才以云霞锦相赠。后来老阁主病逝,金丝蚕绝迹,世上再不会有云霞锦。闻弦歌的外公本想以云霞锦做一套嫁衣,宋韵致却舍不得,她想留给自己未来的女儿出嫁时用。 邓氏看到云霞锦简直爱不释手。皇后所出的玉屏公主出嫁时,邓氏为了能在贺礼上拔得头筹,忍痛割爱送出了云霞锦。玉屏公主看到后果然高兴,公主的夫家虽然在朝中没什么实权,但也是个富甲一方的诸侯。玉屏公主以云霞锦做了嫁衣,出嫁时惊艳了整个京城。投桃报李,驸马家在生意场上给了邓家很多好处。 这两样东西自然是拿不回来了。邓氏用府中最好的布料和玉佛代替,可惜无论材质还是做工都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弦歌,我可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说的东西。许是……当年失窃的时候,被贼人偷去了?”邓氏急忙否认。 闻弦歌笑道:“伯母说得对。贼人既然来偷,自然要挑着好东西去拿。这几样东西随便一个就是万金之数,丢了也不足为怪。”她转头望着夏公公,“有劳公公又跑了一趟。我这点家事,实在不敢劳烦皇后娘娘挂心,烦请公公禀告皇后娘娘,就说亡母的嫁妆都已经找到,如皇后娘娘肯见,弦歌自然要进宫谢恩的。” 邓氏一看闻弦歌这是要息事宁人的做法,也跟着说道:“是啊,劳烦公公了。”说着朝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夏公公手里。 “公公,一点心意,就当给公公买茶喝了。”邓氏对待上面的人,从来不吝惜银钱。 夏公公办了差,得了好处,自然不会深究,乐呵呵回宫复命去了。 夏公公走后,邓氏又说了很多关心的话笼络闻弦歌。之后又派人送了很多布匹首饰过来。宋氏的嫁妆,她也按照她给出的清单让人抬了过来,直接放进了清越居的厢房里面。 “这是你娘的东西,你也大了,还是放在你手里最合适。”邓氏看着那一箱箱的东西,心里都在滴血。可是既然上面插手这件事了,她就必然要做个样子出来。至于那些抬过来的东西,大多是以次充好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可就是那些真金白银,也足以令邓氏心疼了。 闻弦歌让庆儿和刘嬷嬷将所有抬过来的东西一一记录上账。她则去了国乐坊。 乐锦看到她,问起了嫁妆的事情。 “大伯母吐出来一些。不过师父您知道的,大伯一家原本没什么积蓄,都是靠着大伯母的娘家接济。大伯袭爵这些年,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平日里的花销却不小,想来我爹娘的那些东西也花了不少。没那么容易补上的。”闻弦歌早就看出来闻家外强中干,闻钊有着侯爵头衔,平日里和那些皇室子弟走得极近,自然也学了些挥金如土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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