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手救了惧念,阻止她毁容,还按规则律法惩罚那些曾经欺负过惧念的人,带惧念离开青楼。 随后靠修为买了座小院子,安排惧念住下来,日日陪伴惧念左右,对她算得上温柔体贴,直至惧念正常死亡。 但哪怕这样,惧念也没有消除。 苏明雁从幻境出来时是皱着眉的,因为她没有别的办法,这是她能想到的最适合的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 或许是苏明雁的经历给了他们信心,他们知道进幻境没有危险,还能正常使用修为,便自告奋勇进去了。 他们不想再被困在日月山境里。 第二个修士用的办法和苏明雁差不多,只是在带惧念离开青楼后,没有买院子,而是带惧念到处游山玩水。 因为这修士是一个寄情山水、喜欢逍遥自在的人,要不是日月山境不但是机缘也是责任,他或许还不会来。 他信心满满地认为山水美景、天地广阔能让惧念感到满足,加上风嘲笙对日月山境外世界的向往,他出来时面上是含笑的。 但惧念依然存在,光幕上继续重复播放惧念的经历。 甚至那修士唇角还多了一丝血迹。 他就有些不解。 消除不了惧念就算了,怎么还流血了? 虽然一丝血对他来说无伤大雅,但这和先前出来的苏明雁不一样啊。 他看向赵谨臻。 赵谨臻皱着眉也表示不解。 这幻境是用幻境珠结合风嘲笙的情绪凝出来的,涉及到的地方也只有一座凡俗的青楼,里面凡人都没有修为,修士进去怎么也不会受伤才对。 不解归不解,消除惧念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就有修士继续进去。 一个接一个,所用的办法都不同,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一个人成功。 最后出来时唇角都有血迹,甚至一个比一个多。 第十个修士出来时,直接“哇”一声喷出一片血雾,接着面容微白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赵谨臻的眉就越皱越紧。 她看向坐在一旁表情始终不变、看光幕如同看戏的风嘲笙,声音质疑:“风前辈,您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们?” 风嘲笙表情不变,看过去的眼神很疑惑:“本魔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南宫焰直接打断:“赵姑娘看出来什么了?” “幻境里面的惧念,似乎不单单只是一道惧念。”赵谨臻说。 在场修士里只有她一个阵修,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情念欲阵,便都看向她。 赵谨臻便解释道:“从幻境里面出来的修士会吐血,是因为幻境反噬。” 正常来说消除不了幻境都是会受到反噬的,但眼前的幻境不是天地幻境,只是幻境珠支撑而起的,幻境相关也都是凡俗地方和凡人,而不是杀伐之类的手段,所以本不该如此。 赵谨臻是幻境的控制者,她没有往幻境里加别的手段,幻境却能让修士受到反噬,那么就只能是因为风嘲笙的惧念。 “所以意外是因为惧念?”南宫焰若有所思,看向风嘲笙的眼神冷了很多:“看来你是真的不想离开日月山境?” 她开始思索有没有别的方法能打碎风嘲笙的禁锢。 毕竟他们只是想出去日月山境才帮风嘲笙的。如果风嘲笙不配合,那么他们也不会上赶着。 遗憾的是南宫焰想了一会,发现她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归一境魔修的禁锢,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劈不开。 所以就只能在这里陪风嘲笙耗着了? 她想到南宫族那些人和事,眼神微凉,眼底还含着杀意。 风嘲笙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对,虽然还是不以为意,但迎着南宫焰冰冷的眼神,还是对赵谨臻解释道:“那是本魔的惧念,但还包含了本魔早年的一部分魔力和魔识,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也是一道魔念。” 修士们的目光就变了。 魔念和单纯的惧念是不同的,惧念只是修士某方面情绪放大而生出来的,魔念却相当于魔修真实的一部分。 就如先前的魔影是魔修的分/身和攻击手段一样,魔念甚至拥有魔修某一时期完整的情绪和头脑。 所以幻境内的惧念是拥有一部分风嘲笙的魔力的,如此就难怪幻境消除失败会受反噬了,那反噬是因魔力而出现的。 南宫焰的看法则比别的修士还要深一些。 她虽然不是很懂魔道,但能看出那反噬似乎是逐渐递增的,第一个进去的苏明雁没有受伤,第二个也只是流血,第十个却是喷血雾。 那第十一个呢? 换而言之,进幻境的次数根本就不是他们先前以为的不受限制。 那如果次数多了,反噬越来越重,重到无法承受,他们却还是无法消除惧念。 按照风嘲笙的性格,也不会愿意放他们离开。 那他们岂不是要等到二十年后日月山境开启才能出去? 别的修士也意识到了。 他们表情严肃,对着光幕上的东西来回观看,看到几乎了如指掌、倒背如流,才继续商量进去的人选、进去后怎么做的方法。 约莫是他们太认真,认真到风嘲笙都有些动容,她开口提供了一个线索:“惧念因青楼而生,所以离开青楼就算结束。如果踏出青楼大门,惧念还存在,那么就算消除失败。” 所以他们不用再研究带惧念离开青楼后要怎么做。 有修士看着风嘲笙,忍不住就问道:“风前辈,那您当年是怎么逃出青楼的?” 光幕上的惧念用了很多种办法都逃不出来,最后看来的眼神那般绝望无光,所以现在他们看到的风嘲笙是怎么逃出来的? 或者说,她并没有逃出来,所以才会堕魔? 风嘲笙沉默。 在南宫焰以为她是不想回答而打算催促时,她抬头看向天空,眼神迷茫:“本魔——不记得了。”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幻境内的惧念同时也是她的魔念,是她以前抽离出来的。 她当时应该是把那些痛苦的回忆都融到魔念上去,所以自己才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她不记得,情念欲阵还是能影响到她,足见她内心深处还是在意的。或者准确来说,她还是惧怕的。 行吧。 修士们看着风嘲笙此时的表情,都能看出来她所言非虚,便没有继续追问。 南宫焰看了许久,和容夙说了些什么,一步踏进幻境去了。 容夙就抬头,和别的修士看向光幕。 南宫焰选择的时间是惧念毁容不久、逃跑失败被抓回来,她的做法是直接出手将那些抓惧念的人打趴下,没有和惧念对话,直接看着惧念自己一个人跑出青楼。 惧念就看她一眼,几步跑出青楼大门,在修士们期待的目光里继续跑向远处。 南宫焰便出来了。 因为惧念没有消散在青楼门口,此行宣告失败。 她出来时唇角都是血,看得容夙心疼不已。 接着就是云步秋进去幻境。 她在光幕刚开始时就进去,看着惧念第一次逃跑被抓回来,看着惧念毁容但还是无法摆脱青楼,看着惧念继续又尝试了几次失败的滋味,但始终没有出手,只是静静看着。 外面的修士就有些不解,“难道云步秋只打算从头看到尾?” 声音还有些不满。 因为进去的次数有限,云步秋要是什么都不做,不就白白浪费一次机会了? 容夙却眼眸微动,她知道云步秋的打算是什么。 就在外面修士越来越不解和不满时,云步秋出手了。 彼时光幕已经将要结束并且就快重新开始循环,惧念眼神灰暗无比,眼看就要绝望无光了。 然后云步秋一掌拍晕了整座青楼的凡人,眼神示意惧念跑。 她选择在惧念最绝望的时刻如救世主般出现,并且用了南宫焰的手段,让惧念不单单只是被救,而是要她自己主动逃离禁锢。 云步秋认为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所以她眼神得意无比,看着惧念跑出青楼,心里已经脑补出去后众人会如何惊讶、南宫焰看来的眼神会如何欣赏。 一想到南宫焰欣赏的眼神,再想到容夙的存在,云步秋眼里志得意满的意味几乎溢于言表。 外面的风嘲笙看见后,心里便道了一声“愚蠢至极”。 她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消除自己的惧念,但也知道绝对不会是云步秋这种。 她是大魔啊。 如果有谁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出手救她,那她不但不会心生感激,还会心怀恨意,恨她不早点出现、不早点出手,才害她伤重至此。 果然,那惧念看了云步秋一眼,眼神阴暗,然后头也不回跑出青楼外,站在那里冲着云步秋笑,笑容诡异极了。 云步秋没来由心神一悸,接着被幻境轰了出来,出来后吐血不止,显然是伤得不轻。 到现在这种地步,显而易见进去幻境后消除惧念失败,很大概率上会受到反噬重伤甚至死亡。 修士们便迟疑起来,剩下还没有进去的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要进幻境。 场面便僵持不下。 众人没想到消除惧念比真正的幻境还要困难,都沮丧不已,甚至有那种不拘小节的已经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直接躺倒在地面上了。 反正惧念消除不了,风嘲笙出不去,也不会放他们出去,要出去只能是二十年后,而且日月山境内也无法修炼,那她还不如睡觉算了。 睡他个昏天黑地,睡他个地老天荒,睡他个二十年! 容夙将眸光从那位不羁放纵的女修身上收回,抬头看回到最初的光幕一眼,垂眸没有说话。 南宫焰也看着上空开始出神。 四周修士也差不多。 风嘲笙还在继续看光幕,试图想起自己的惧念到底因何而起,但她想不起来。 将那部分情绪抽离后,她只知道自己是在恐惧,却不知道恐惧到底是什么样的。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么她只能想到先前南宫焰将刺天锥悬于头顶的惊惧感。 她就看向南宫焰。 然后看到白衣清冷的苏明雁向南宫焰走了过去。 走近后,她才发现苏明雁不是冲南宫焰去的,而是冲容夙去的。 她甚至抬手布了一道结界。 那结界是苏明雁以自己的性命为基础结出来的,隔绝外间修士听力,她如果打碎了,会伤到苏明雁,违背天地誓约。 风嘲笙就眯了眯眼睛,知道苏明雁大概是要对容夙说些什么,却不打算被她听到。 苏明雁能对容夙说些什么? 听说她们都是正阳宗的弟子? 风嘲笙眼神暗了暗,却没有多在意。 反正她不认为这些人能越过她的禁锢出日月山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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