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举起了手里的黑色匕首,一刀刺下,直把地面上完好无损的妖兽尸体刺成一块一块的血块。 刺完以后,她唇角扬起,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紫田看着她,她的黑衣染着不少血,跌进血泊后头发都沾着红,真如沐血而出。此时她唇角扬起,明明是在笑的,看来却比哭还难受压抑。 紫田的心情莫名也压抑了一些,她看不懂容夙,但还是本能地出声对容夙说道:“容夙大人,其实姚子远有一点说得很正确。” 容夙一怔,抬头看向紫田,听到紫田声音里含着笑意和若有若无的暗示意味:“你如果将那颗兽魄送给小姐,小姐应该会很开心的。” 兽魄? 容夙垂眸不语,看紫田笑笑打算离开,想到她刚才对自己的称呼,不由重复了一遍:“容夙大人?” 她的修为似乎比紫田低很多,紫田怎么会这样叫她? “是,容夙大人。”紫田眼神肯定、声音笃定,说道:“如果你我修为同境,我未必能赢你。我只信仰小姐和强者,你那一刀足以证明你很强,所以从今以后,你就是容夙大人。” 她说完,抬脚走开了。 容夙却想着女子那一瞬眼里的认可和尊重怔愣了很久。 接着她唇扬了扬,从储物袋里拿出那枚红宝石般的兽魄,眼神闪了闪,再次将兽魄丢进储物袋里,去拿别的兽魄和内丹了。 脚一抬,踩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容夙低眸,看见血泊里躺着一枚湛蓝色的储物戒,是先前那个蓝衣少年姚子远的。 她想到那蓝衣少年的来历,眼神暗了暗,最后还是手一伸,将那枚储物戒拿起来后丢进怀里了。 反正是宝物,捡这个不丢人。 容夙想着,手上黑色匕首刺穿妖兽尸体,摸出一颗内丹,面上那缕若有若无的笑容浮现出来,衬着脸上溅染的鲜血,莫名让修士不敢直视她。 * 城墙上。 服完丹药后恢复如初的南宫焰穿一袭天蓝色的华衣,懒洋洋倚在墙上,漫不经心听着面前的蓝衣少年姚子远灰头土脸赔着罪,目光却看着城墙下的容夙。 那里修士很多,她却能很快看到容夙的身影。 在听到姚子远将容夙踹进血泊里时,南宫焰的眸里多出几分寒意,同时不悦的情绪溢于言表。 姚子远心一惊,心知自己果然小瞧了那黑衣刀修在南宫焰心里的地位。 南宫焰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看向紫田:“她在那里干什么?” 紫田听懂小姐问的是容夙,回答道:“捡兽魄和内丹。” 捡、捡兽魄和内丹? 南宫焰没绷住,面上神情有些惊讶。 紫田答得很肯定,也很详细:“是的,而且容夙大人用的还是先前那个黑色破烂的储物袋。” 这是夸容夙能物尽其用的意思? 南宫焰怔了怔,注意到紫田对容夙的称呼,同时也看到紫田眼里有以前没有的信服和肯定。 她动动唇,似乎是打算说些什么,但最后只道:“告诉容夙别捡了,顺便换身衣服,该出发了。” 容夙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再回到城门前时,看见南宫焰正倚在四匹白马拉着的豪华马车前,从车盖到车轮,处处道尽世族的豪奢高贵。 “容夙大人,飞艇在先前的战斗中损毁了,但此地离东川皇城不是很远,用马车也可以。”青山沉声跟容夙解释道。 听这语气,似乎损毁一艘飞艇不是什么大事。 容夙不由有些心疼和酸楚。 接着她注意到青山和紫田如出一辙的称呼,再看看四周南宫卫看来和平时完全不同的眼神,知道那一刀折服的不只有那只妖兽。 她看向倚着马车懒洋洋明显是在等她的南宫焰,再看看华丽马车后停着的两辆虽然华丽但稍微逊色的马车,眼神里带上了疑惑。 青山很会看人眼色,继续解释道:“是这样的,姚少爷和段小姐听说小姐打算前往东川皇城,他们没有去过,便打算随小姐去那里看看。” 一起去东川皇城? 容夙垂眸,心说东川皇城那样的地方,高高在上如世族子弟当然没有去过。 看看?他们知道他们口中的看看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吗?既然看不起出身卑微的人,怎么又要踏足卑微之地呢? 容夙眼里有戾气掠过,但她看向衣着华贵、神采飞扬的南宫焰,很快明白那两人不是去看东川皇城的,而是想亲近南宫焰。 天赋卓绝、手段高明的世族大小姐,追求者和追随者只怕能从正阳宗排到东川皇城吧。 容夙嗤笑一声,面无表情越过南宫焰上了马车,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南宫焰:? 她原本还打算看看容夙走过来后会跟她怎么打招呼,毕竟她们也算是真正同生共死了一回,结果她直接上车,理都没理她? 她低哼一声,看都没看后面跟她打招呼的姚子远和段祁,带着满心不悦一掀帘坐进了马车,就坐在容夙对面,声音淡淡:“出发。” 目睹全过程的紫田和青山对视一眼,皆摸摸鼻子,小心翼翼出发了。 外面的姚子远看着放下的帘子,脸上表情有些扭曲。青天白日的,这就开始了?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南宫焰还有这样一面? 不能怪他思想不健康,主要是他太了解南宫焰了。这位大小姐生性骄傲,一般人根本不能和她共乘,所以一定是南宫焰需要容夙,容夙才能上那车。 他握了握拳,面容沉沉上了后面的马车。 旁边的段祁也一样。 车内。 南宫焰看着坐在那里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容夙,本来是打算说些什么,但她低咳了一声,容夙还是没有理她,她心里的气一下就上来了。 “容夙。”南宫焰拍了拍面前的玉案,对容夙道:“喝了。” 容夙一呆,终于抬头看向南宫焰。 女子唇角微扬,面上表情半明半暗,正指着玉案上的一杯酒,意思很明显,她要她饮酒。 这算什么?是飞艇上那杯洒了的酒的延续?还是世族大小姐兴致来了的行为? 容夙低眸看着那只玉晶杯,半晌才道:“南宫小姐很喜欢饮酒?” 自她跟随南宫焰以来,她几乎酒不离手,有事没事都喜欢饮几口,跟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一样。 但容夙不喜欢酒,不喜欢醉倒后意识不由自己支配的感觉。 “自然。”南宫焰往后一靠,手里也端着一只玉晶杯,头微仰,露出一截冷白的颈,在半暗半明的环境里自带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她饮尽杯中酒,将那只玉晶杯一放,眼神有些迷离,说道:“酒是个好东西,喝完能忘忧忘愁,你会喜欢上的。” 她看向容夙,手微抬,意思很明显。 容夙垂眸,缓缓端起那只玉晶杯,能嗅到一股属于酒的甘冽醇香,伴随着火焰般的灼热。 忘忧忘愁么? 容夙眼神暗了暗,看着对面执意要她饮酒、似乎饮了就是胜出了的南宫焰,头一低,正要一饮而尽,马车在这个时候颠簸了一下。 杯里酒液微微摇晃,灼热燎原般的味道直冲容夙心神,她没忍住咳嗽了几声,接着就打算饮完酒。 手腕却被谁握住,南宫焰不知什么时候挪到她面前,拿开她手里的酒杯,皱眉问道:“你伤还没好?” 容夙一怔,才发现自己刚才咳嗽那几声顺带咳出了几丝血。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南宫焰看着她,眼神微暗,心里情绪莫名有些烦躁。 她不知道她在烦躁什么。 是烦躁容夙像块石头一样沉默无比、看不出情绪,还是烦躁事情脱离掌控,只是按照容夙现在的身体情况,酒是肯定不能再喝的。 那是烈如焰火的酒,对容夙现在的伤势无益,还会加重。 毕竟容夙是因为她受的伤。 南宫焰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她在无忧城外打到性命垂危,以容夙的性格,别说出手救援无忧城了,逃命都只会恨爹娘没多生两条腿。 她以前是极看不上容夙这样的人的,但容夙面对那只具化玄武血脉后威压如山的妖兽的表现,又让她觉得容夙和许多人都不一样。 南宫焰看着眼前人沉默寡言的模样,想了想还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瓷瓶,丢到容夙面前,声音淡淡:“吃了吧,别藏着了。” 容夙打开瓶封,看见一颗红色的丹药,和南宫焰在囚牢里和月夜舞剑给她的那两颗丹药一模一样。 她眼里有什么闪过,捏着那枚丹药沉默了很久,正要抬头时,马车的窗户被谁敲了一下。 接着紫田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容夙大人,有无忧城的修士前来,说想当面道谢。” 南宫焰皱眉,因为无忧十九城的城主早在她养伤时就来见过她了,该说什么那时也说完了。 接着她看看眼神有些惊讶的容夙,明白那修士应该是来跟容夙道谢的。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容夙接收到南宫焰的眼神,伸手掀开窗户上的帘,看见一个长相颇端正清秀的女子,三十来岁的模样,衣着打扮简单,一看就知道只是一般出身。 那女子看了看里面一应摆设,神情有些局促,但还是长话短说、直奔主题:“南宫小姐,容夙大人,此番无忧十九城能坚持到兽潮结束,你们功不可没。” 说完,她行了个标准且正经的谢礼,接着才道:“南宫小姐出身世族,想来不会看上无忧城的东西,无忧城经此一劫,也很难再存留多少宝物。” 她看向南宫焰的眼神满是羞愧,最后看着容夙,迟疑了半晌还是捧出来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这里面有约莫一百多颗妖兽内丹和十多颗兽魄,是无忧城活下来的修士想送给容夙大人的谢礼。” “我们本来是不敢送来的,但看容夙大人亲自收拾妖兽尸体,便想着容夙大人兴许能看得上。时间有限,我们只收拾出这些。”女子摸摸鼻子,表情局促。 容夙一呆,伸手接过那灰扑扑的储物袋,低眸一看,储物袋脏脏的,灰尘和血迹交织在一起,像是临时从哪里拿来的。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储物袋和储物袋里的东西不是无忧城城主要送她的,而是城外那些修士凑出来的。 那女子见容夙接了储物袋,面上一喜,转身就打算离开,被容夙喊住了。 “先前我收拾妖兽尸体时,曾在血泊里捡到一枚储物戒指,应该是你们哪位同道遗落的,烦请你替我物归原主吧。” 容夙说着,将那枚湛蓝色的储物戒指递给女子。 女子一呆。 虽然先前离得远,但蓝衣少年丢戒指的动作他们都有看到,容夙这是—— “拿去吧,反正是捡到的。”容夙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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