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幼贻见天色渐暗,便也不想继续找了,正打算回去时,空空荡荡的林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密密麻麻的鸟儿飞离,在这即将到来的黑夜感觉莫名的阴冷恐怖,叫人头皮一麻。 江幼贻听出来叫声是红月的,便循声而去,越是往里走,橙黄的光色越暗淡,她眯着眼瞧,似乎前方有人影,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等她走过去的时候,人影已经不见,只有红月的尸体躺在地上,尸体手腕扭曲,颈部也被人掰断,眼睛有泪,还有鼻涕,死状惨烈,一旁的剑上还有血迹,想来杀人者也受了伤。 在黑夜里独自看见这一幕,江幼贻心里是毫无波澜,也不会同情红月,不过人已死,生前种种恩怨也该一并了却,出于对死者尊重,江幼贻蹲下/身,伸手帮红月合上了双眼。 “恩?”江幼贻借着稀薄的光亮瞧见地上有两个小黑团,便将其捡起来,“这木参虽损坏,却也不会影响药性,为何丢在此处不带走?” 她正思索间,听见身后的灌木丛有动静,赶忙站起身向后瞧,来者是陈兰欣,在见到江幼贻脚边躺着红月时,只是微微皱眉。 “陈兰欣,你怎么会来这?”此处是观景林,来者不多,江幼贻不得不怀疑刚刚看见的人影就是陈兰欣。 陈兰欣笑了,她来这里是因为红月传消息说有好东西带给她,便约见在此地,她心里清楚红月有异心,故意晚来一刻,若她早来一步,指不定躺着的尸体就是自己。 陈兰欣不动声色道:“因为红月告诉我有人要杀她,倒是未曾想到这人是你,你杀了我陈伯伯不够,现在连我侍女都杀了,还用如此残忍的手段,不知你师尊知道了会如何处罚你?” “不想和你争辩。”江幼贻懒得和这种人多费口舌,因为她知道不管真相是什么,这个屎盆子一定会往她身上扣。 “你也不必同我争辩……”陈兰欣手持一根竹子,竹子底部有一根信子,被引燃后她朝天一指,竹信子射出一道光,在夜空中炸出绚丽的花朵,“去同宗主争辩吧!” 陈兰欣方才用的竹信子是用来队伍之间传递信号,一般是外出时使用,若是在宗门里使用,代表着有麻烦事,定会吸引附近的人前来。 江幼贻揉了揉眉心,身后一直被一只狼盯着真的很讨厌,或许不是一只,未来可能有更多的人想咬死她,感觉处处充满危机,得时刻谨言慎行,偏偏自己的性子又吃不得亏,防不住。 最先过来的人是执法堂弟子,夜色已黑,有的人手提灯笼照明,见到此情此景愣了一下,因为道玄宗很久都没出过人命,两次人命却都遇见她们,不由得心生怀疑。 “这是怎么回事?” 陈兰欣一改嘴脸,神色后怕地说:“我来的时候就看见红月躺在地上,而江幼贻却蹲在一旁不知在做什么。” “她此言可真?” 江幼贻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陈兰欣所言是真,可言语之中却把她推到了风浪口,只能说:“我来的时候红月就已经死了。” “二位师兄可听见了,江幼贻的意思是比我先到,至于她说红月已死之事是真是假便无从得知了。” “陈兰欣,你修为不见涨,嘴皮子功夫倒是强了不少……”江幼贻笑得挺轻松,根本没有把这个屎盆子放在眼里,因为只要执法堂的弟子稍微查一下就知道杀红月者另有其人。 “咱们彼此彼此。” “谁和你彼此,我修为可比你高。” “你……” 眼见二人要对骂起来,执法堂弟子不得不制止,拦住二人说:“停,先把尸体抬去主殿,交由宗主来处理。” 陈兰欣紧咬着下唇,颇为不甘的样子倒是让江幼贻心情舒畅了很多,要不是执法堂弟子制止二人,江幼贻才不会轻易便宜了陈兰欣。 执法堂弟子抬着尸体,带江幼贻和陈兰欣一同前往主殿,她们二人咫尺相隔,却谁也不说话。 宗主人不在主殿,执法堂的弟子只能去湖边一处庭院传消息,等了好一会,宗主才慢悠悠走来,她一看见二人,便揉着脑门,看起来挺累的样子。 “怎么又是你们二人?” 陈兰欣这一回没有再哭哭啼啼,毕竟红月只是侍女,死了就死了,哭的话就很假了,她老老实实只把自己看见的情景讲给宗主听,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却也足以把江幼贻放在不利的位置上。 宗主听了一会,问的话和执法堂弟子一样:“她说的可是真的?” “是的。” 宗主又问:“人可是你杀的?” “不是,我到之时,人已死。” 陈兰欣冷笑:“反正又没人看到,随你怎么说,我陈家先是死了亲族,后又死了侍女,左右你也不会受到惩罚。” “你这是在抱怨我处决不公?”宗主抬眼,柔媚的面色微冷,像极了雪中红玫瑰。 “弟子不敢。”陈兰欣低头。 “宗主,红月之死与我无关,她手里的剑沾血,显然杀她的人已受伤,可我却完好无损。”江幼贻出声解释。 “你不是炼丹师吗,手里有如此多的复元丹,谁知道你吃了多少。”陈兰欣抬起头来看江幼贻的眼神可不是唯唯诺诺的样子,是恨不得用刀划烂她的脸。 “你可真会说瞎话,复元丹哪有如此强的功效,能一吃就好,你是把宗主当成傻子了?” 宗主被江幼贻一番言语气笑,言下之意,她若信了陈兰欣可不就是大傻子,不过这样略拙的话也敢拿出来说,显然陈兰欣和江幼贻之间仇视许久。 “行了,此事交给执法堂去查,你二人的恩怨我也没兴趣知道,且回去等消息便是。” “是。” 江幼贻和陈兰欣不欢而散,相互斜睨着离开,等分开后方才收回彼此相厌的目光。 江幼贻把藏在袖口里的木参拿出来端详,方才在宗主面前,她没有将此物拿出来,不是因为她贪心,而是她有种莫名的预感,不该交出此物。 她又把木参收进储物袋,暗沉的天色阻碍视线,她并没有发现躲在假山后的陆秋然。 陆秋然面色苍白,肩膀还在流血,整件泛黄的白衣又脏又破,狼狈不堪,她见江幼贻走远后,这才忙不迭地跟上。 “江师姐!” 江幼贻转身,见到陆秋然如此惨状,自然明白杀红月的就是她了。 “这木参是你的?” 陆秋然点头,红着眼说:“木参是我奶奶留给我唯一的念想,红月却将木参掰断,我一时间……” “你不必同我解释,事情是你做的,就不该由我承担。”江幼贻把木参递给她,“且去宗主面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宗主自有决断。” 陆秋然知道她不该牵连江幼贻,可是她没有背景,即使宗主不追究,但得罪陈家日后也定不会安生,她只能来找江幼贻帮忙,可真站在江幼贻面前了,她才惊觉得自己哪里来的资格求人。 陆秋然接过半块木参,说:“是我给江师姐添麻烦了,还有半块木参就留给江师姐了,还请师姐不要嫌弃,红月的事,我自会向宗主解释,绝不会牵连江师姐的。” 江幼贻看着陆秋然离开背影,心里还是很满意陆秋然的反应,若是对方支支吾吾,不愿去宗主面前讲清楚,那她就会断绝和陆秋然来往。 江幼贻摸了摸手里木参,方才的直觉是对的,幸好没有交出去,只不过得了半块木参之后要做什么,她暂时没有头绪。 “就要进灵泉了,我也来不及炼百毒丹……”江幼贻皱眉,一提到灵泉,心里就很不安,思来想去还是得找商黎才行。 她收起木参,御符飞行回别院,见商黎房间灯火通明,便厚着脸皮闯了进去,商黎正坐在床沿边打坐纳气,江幼贻见状,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商黎修炼,她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该退还是进。 商黎睁开眼,潋滟的目光在氤氲的灯火下荡人心神:“比试不是早已结束,你因何事晚归?” “也没什么事,就随便闲逛了一下。”江幼贻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耳垂。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伸手和人要东西,以前都是别人提前给她准备好的,“我能不能同师尊要两张灵符防身?” “可以。” 商黎起身下地,递给她几张灵符,不过在江幼贻伸手接过的一瞬间,她又缩了下手,没给江幼贻拿到。 “不过,你今日为何打假赛?” “我实力就那样,没打假赛。”江幼贻再伸手,还未触碰灵符,便又从眼前溜走了。 “讲实话。”灵符在商黎手里就像活了一般,若江幼贻不说实话,是不愿让她碰一下的。 “好吧,我讲实话……” 江幼贻不闹腾了,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神情严肃,反倒叫商黎愣了一下,也就是在这瞬间,江幼贻以雷电之势抢走灵符,夺门而逃。 “我就是实力不如人,徒儿在此多谢师尊赠予的灵符。”? ? 第29章 红月之事在第二天早上基本就传遍宗门,宗主念在陆秋然主动认错的态度,收回她入内门的资格,让她在外门好好磨砺心性。 没了红月带头刁难,同寝所的师姐妹也只是当陆秋然不存在,倒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陆秋然昨日便服用一枚复元丹,肩膀上的口已经结痂,换衣服的时候稍微用点力,就感觉伤口再次撕裂,疼得她额间都冒出了汗,周围也没有一人愿意帮她,都只是冷漠地看着。 可这对陆秋然来说,已经是很好了,至少她们没有落井下石,在执法堂弟子来此询问红月之事时,她们均是如实作答,没有任何偏帮。 “陆秋然,你给我出来。” 门外响起陈兰欣的声音,陆秋然便重新把带血的衣服套在身上走了出去,同寝所的师姐妹也纷纷站在门口看戏。 陈兰欣见陆秋然安然无恙,一阵冷笑:“宗主只是对你小惩,可你别以为杀了陈家人,这个事就能这么算了。” “你想怎么样?”陆秋然沉着脸。 陈兰欣很久之前就看陆秋然不顺眼,但那时候她的心思都在对付江幼贻上,便让红月给她弄点麻烦,却没想到最后会死在此人手里,今日若不给她一点教训,待离开道玄宗后就没有机会了。 “本来杀人得偿命,不过宗门有同门不可相残的规定,我不杀你,只要你接我一掌,咱们之间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陈兰欣这番话听着很合理,可她是炼神九阶的修为,若是全力一掌,那受了伤的陆秋然定会一命呜呼。 陆秋然深知自己接不了这一掌,她站在原地没有啃声,一直在想如何化解此事,却发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来解决,她向来不是等死之辈,也不想死,便冷声说:“我凭什么要接你一掌,宗主已罚了我,你若不满意可以去找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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