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成为山阙。” 何海的嗓音像是溪流一般缓慢流淌,也像是月光铺成的绸缎。 钟仪阙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想不明白当年的祖烟云为什么会写出这种东西。 “祖导和何海是怎么认识的啊?”杜确还在问 “他之前是隔壁音乐学院的学生。”祖烟云回答道,“有次我在外面等车,戴着耳机吹那段口哨的旋律,被他听到了。他觉得很有趣,所以我们就加了联系方式。” “天,小祖你还会吹口哨?”石黛仪有点惊讶,“完全想不到。” “嗯。”祖烟云说,“我还是挺会吹口哨的。” “真的好好听,而且听着就想哭。”石黛仪酒量一般,如今已经有点微醺,“小祖真的好厉害,那样的片子是怎么拍出来的?羡慕。” 祖烟云经常被人夸奖拍戏上的天赋,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喜悦,对此只是随口应了句:“不,只是运气好。”她攥紧手中的酒杯,冰凉的水液划过她葱白的手指。 刚刚来到韶戏时,她的人生失去方向,为了生活过得非常匆忙,但实际上却失去了之前那种充实快乐的心境。晚上她经常坐在柜台后面,看那些光芒四射的人发呆。那时她的专业水平也相当一般——没有人对她提供艺考的支持,她是凭借自己的文化课成绩,选择了韶戏极少的几门不需要艺考的专业之一。 如果真的说起运气好的话,大概这所学校里面谈笑风生的每一个人都要比她更幸运吧。 重溟乐队唱到凌晨,打工时间便结束了。何海背着吉他跑到二楼,递给祖烟云一杯“灰姑娘”,这是一杯没有酒精的“鸡尾酒”,口感清甜微酸,祖烟云已经喝得头昏脑涨,入口之后感觉稍微好一点。 “我们先撤啦。”何海说道,“明天请你出去玩怎么样?你不是一直想去游乐场吗?” “不了。”祖烟云抬着她迷蒙酣醺的面孔,说话亦不似平时那样清冷平淡,带着一种含糊的暧昧,“我明天要收拾东西去印城。”她说,“等下次吧。” “好吧。”何海转身之后朝她摆摆手,“一路顺风。” 祖烟云迟钝地看着何海的背影点点头,这其实是她第一次真正喝醉,这种陌生的眩晕感和控制不住的心跳让她非常茫然。 “唔,头疼。”她用外套盖住头,一头倒在软椅上。 “……哎。”钟仪阙用勺子敲敲杯子,“咱们也撤吧,安琪醉得太厉害了。” 钟仪阙把王尘绿和石黛仪送到韶戏门口:“杜确和我一个小区,小祖醉得太厉害了,也去我家吧。”她对着下车之后的她们摆摆手,“晚安,我们走啦。” “小祖……小祖?”祖烟云从后座摇摇晃晃地坐起来,扒着前座的座椅后背探出手去摸钟仪阙肩膀,“钟仪阙……” “你喝太多啦。”钟仪阙正开着车,闻言只是从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整个人东倒西歪之后有点无奈,“杜确,稳住我们祖导。” “别,别碰我。”祖烟云迷迷糊糊推开杜确的手,“我坐好……小祖坐好了。” “嗯嗯。”钟仪阙敷衍但熟练地夸奖道,“真棒,回头奖励我们小祖一颗糖。” 钟仪阙马上就到了小区,先把杜确送到了他的房子楼下。 杜确今晚喝得也有点多,后半场和石黛仪勾肩搭背地哭,简直把王尘绿震惊到,吹了会儿夜风之后倒是消了些酒气,但反而更加疲惫,浑身惫懒乱七八糟,不像是个印城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公子哥了。 钟仪阙看着他状态不对,有点担心地皱眉:“你自己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杜确摆摆手,“回去吧钟导……诶对了……”他忽然说,“我听别人说,印艺要在咱们那校区也建一个大剧院。” “这不很好吗?”钟仪阙对此表示赞成,印艺的主校区旁建了一个大剧院,如今很多商业演出都在那里进行,他们学生很容易就可以搞到位置相当不错的赠票。 “占了一块后街的地方。”杜确说,“那边的咖啡厅和蛋糕店都搬走了。” “这样啊……”钟仪阙垂下眼帘,她总算是知道杜确为什么心情不好,他们很喜欢在后街一边吃喝东西一边讲戏,那些的确有他们的很多记忆,还有和伊辉的。 “没有什么的杜确,”钟仪阙轻声说道,“那里会有新的故事发生。” “你走出来了吗?”杜确问。 “我一直都只能接受这个事实。”钟仪阙不是那种耽于幻想的人,恰恰相反,就如同她喜欢在酒醉的人之中保持清醒,她也曾冷静到被人骂过冷血,“而且是伊辉摆在我面前的,你知道的。” “那好。”杜确摆摆手,“回去吧钟导。” 钟仪阙点点头,沉默地发动汽车,围着小区绕回了自己房间楼下。她停下车来,然后在驾驶位上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直到思绪万千全部平息,这才熄火下车。 这时祖烟云已经在后面睡着了,并在钟仪阙打开后门时倒在她怀里,接着又东倒西歪地挣扎起来,大概觉得钟仪阙是个柔软的枕头,所以最后便紧紧抱住她。 “啧,明明上次很乖。”钟仪阙费劲地把车门关上,然后搂着她往家走。 大概是因为人少,小区挑了半夜检修电梯。钟仪阙毫无办法地扶着祖烟云往上走。 楼梯间的灯光灰暗,四周安静无声,于是祖烟云那柔软美丽的颜色和吞吐间的呼吸就越发有存在感,她白裙下的身体柔软温热,让钟仪阙感觉指尖都有点发烫。 在她认识的人里,祖烟云完全不算个麻烦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钟仪阙感觉有点心烦意乱,每次意外遇见她,就好像遇见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或者风浪,出乎意料并且心跳如擂鼓。 她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迷乱的思绪,或许祖烟云离开的这段时间便是一个好时机。 祖烟云的半睡半醒之间睁开了眼,她看着钟仪阙那漂亮的桃花眼,迷醉游离的眼睛好像触到了一块坚冰——坚硬但也坚定,令人胆寒却又心生凉爽。她几欲落泪,只好把脸埋进她的肩窝里,唇齿却依然不受大脑控制,表露着某些她深藏的字眼:“姐姐……”她几近哽咽:“姐姐。” 钟仪阙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腰:“好了,乖乖跟紧我,就不难受了。” “好。”祖烟云把眼泪留在她发间,轻声呢喃道,“你别飞走。” ---- 前两天参加了需要检票入场的毕业典礼 在剧院办毕业典礼真的很浪漫(我上次在那里还是看《赵氏孤儿》音乐剧),很高兴把这么多回忆都留在舞台上 希望自己以后继续砥砺前行,在戏剧路上狂奔。
第18章 祖烟云出发当天,杜确和王尘绿等人都要去机场送行。钟仪阙却正好要去参加一场戏剧学术论坛,大清早就来到学校,和导师一起坐上了学校大巴车。 她正在拜托杜确帮忙送一束百合,导师忽然转头问她:“钟仪阙是第一次参加学术论坛吗?” 钟仪阙在选择韶戏之后立刻便认定了她想要的导师,名叫柳穗,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年轻的女副教授。后来考完试之后钟仪阙成绩相当高,一位国内戏剧界地位极高的教授已经对她表现出了招贤之意,但她迟疑之后还是选择了之前的认定的导师。 首先她们的研究方向契合却又并不相同,其次她看过这位女老师的作品和剧本集,相信她们二人一样,都有很长的路可以走。 “嗯。”钟仪阙收起手机,“但之前有看过。” “不用紧张。”柳穗宽慰道,“你内容准备得很充分了。” 钟仪阙对着导师微微笑了一下,其实她很擅长面对这种场合,也并不感觉紧张。 柳穗看着她,“听说你大学的论文指导老师是许老。” “嗯。”钟仪阙点点头,许老是印艺地位最高的教授之一,在艺术评论界很有权威。他相当敬畏知识,哪怕面对本科毕业论文也精益求精。 “我还听说你在他手底下一遍过。”柳穗笑着看她,眼神中有点戏谑,也有欣赏的意味。 “没那么夸张……”钟仪阙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改了下结论和格式的。” “不用谦虚,你的确非常擅长写论文,见解独到深入,相信不用几年,你的观点会被整个戏剧界看到。”柳穗认真说道,“而且我相信,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和思考能力都是因为你长期的积累。” 钟仪阙愣了一下,许老的青睐的确让她在学术界上受到了一些关注。但大概是因为大学生的创作肯定相对较少,所以众人更倾向于将她出色的研究归功于天赋而并非努力。 似乎从小就如此,所以她平时总会有点寂寞。 她小时候学累了喜欢写信,抱怨自己简直忙得找不到北。写完这句之后被同学叫去讲题,讲完后坐回来,继续在信纸上写道:“不过今天在报纸上看到有意义的忙碌让人时间感延长,你也可以试一下。” 当时并不寂寞……写信读信都是浪漫的事,而且那人的变化在具象她的努力。 钟仪阙到了之后先安排了一顿自助餐,然后下午学术论坛正式开始,开场词和专家讲话之后又是茶歇。钟仪阙端着咖啡杯满场找巧克力饼干。 刚叮嘱她不要吃太多的柳穗导师,正在皮笑肉不笑地和卫戏的教授抢一块半熟芝士。 钟仪阙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拍了一桌子的甜品给祖烟云发了过去。 “?”祖烟云马上便回复过来,“好吃吗?” “嗯,品种丰富口感细腻,把我们小柳老师都馋疯了。”钟仪阙回复道,“还没起飞吗?” “航空管制。”祖烟云说,“在飞机上等。” “嗯……那应该延误时间不会很长。”钟仪阙搬了一盘子点心,找了个位置坐下,“要是你不去印城的话,我还可以揣点小蛋糕给你,茶歇真是学术活动灵魂。不过印城也有很多好吃的。” “我直接去印西。”祖烟云说道,“希望可以有机会去城中看一下。” “一定有的。”钟仪阙说,“回头把我之前给朋友做的攻略发给你。” “好。”祖烟云回复,“飞机要起飞了。” “嗯嗯。”钟仪阙关上手机,挑了一块马卡龙,犹豫好久才塞进嘴里,“噫……”她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吃不惯啊。”她举手灌了自己一杯橘子汁。 分开会把一切转淡,祖烟云乘坐的飞机大概已经呼啸而起,在空中留下一个漂亮的弧度,去往钟仪阙熟悉的印城,进行一段丰富的旅程。 “希望我们都能顺利。”钟仪阙站起身,离开茶歇室,去准备个人演讲了,她是这场的第一个发表人,提前安静准备有助于她的发挥。 准备室里面还坐了几个学生,钟仪阙自觉坐到韶戏的那一拨里,拿出平板电脑想再看一眼ppt,旁边的女孩忽然戳了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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