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蔷薇笑笑,手指在她后背行走,“小叶老师真是恃宠而骄,最近跟我说话口气都变冲了。” “我哪有恃宠而骄!”叶莺震声。 沈蔷薇:“你敢这样跟我大声说话,难道不是恃宠而骄?” “那我错了。”叶莺小声。 她其实已经很累,太久没骑车,载沈蔷薇一下午,腿根酸痛难忍,但沈蔷薇每晚睡前必然少不了一通调戏,叶莺强撑着眼皮等她洗澡和保养脸蛋,只盼着她快点尽兴,好放她睡觉。 然而沈蔷薇今夜出奇的安静,收回手缩到床的另一边,两个人之间像隔了一条河。 久等不来,叶莺心生诧异,灯突然“啪”一声灭了,房间里只有空调微弱的吐纳声。 事出反常必有妖,叶莺回头望去,庭院灯朦胧照亮房间,沈蔷薇背对她侧卧,黑色的剪影像一条妖娆的美女蛇,叶莺可以想象到薄被下那条冰冷腻滑的蛇尾盘缠着她的要死的感觉。 在乳胶床垫上缓慢挪动身体,靠拢,叶莺小心问询,“你怎么了?” 随后她听见极细微的、努力压抑却无法克制的抽泣声。 “沈蔷薇?”叶莺支起半个身子,“你哭了?” 她瞬间噤声,叶莺手握住她肩膀,轻轻转过她的身子,担忧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淡淡玫瑰香笼罩,眼睛已经能够完全适应黑暗,叶莺偏头细看一阵,沈蔷薇眸中细碎星光闪动,她手指轻拭过她眼角,柔软而湿润的,果然是泪。 “对不起。”叶莺小声。 不管怎么样,先道歉准是没错的。 “小叶老师——” 猝不及防,沈蔷薇张开双臂环住她脖颈,叶莺手臂一软,跌进她怀中,香热像一面网将她套牢。 叶莺没由来想起小时候观察屋檐下蜘蛛捕猎,飞虫落网一瞬间,蛛网震颤,捕猎者迅速赶来,吐丝将猎物裹缠成茧,再注入麻痹的毒药,慢慢享用。迅猛而优雅。 妖女多变,不过片刻,万般姿态。 “我已经习惯你在我身边了。”沈蔷薇语声哽咽,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吐息羽毛般轻搔过她耳廓,“你为什么总是想着离开我呢?我可以给你很多钱的,只要你能留下来,怎么样都好,要不我再给你涨工资吧……” “不用。”叶莺双手暗暗较劲试图挣脱,却感觉她越收越紧。沈蔷薇常常健身,当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小胳膊小腕有的是力气。 “那你想要什么呢?”沈蔷薇问。 太近,叶莺什么也看不清了,但她的每一寸皮肤和每一个毛孔都细致感受到了她。 “什么也不想要。”叶莺回答。 “那我呢?也不想要吗?” 唇瓣一凉,触感软滑,是沈蔷薇伸出舌尖飞快舔了一下。 叶莺好半天才意识到她做了什么,脑袋“轰”一声,炸了。 作者有话说: 叶嘤:“她舔我——”(捂嘴)
第28章 “上岸来吧,水里凉,别冻感冒了。” 沈蔷薇蹲在泳池边打着哈欠劝。 叶莺背对人站在池子里,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不要你管!” 女学生太纯情了,烧红的煤块似的,吱哇乱叫着连摔带滚跌进泳池,发出“噗呲”的一声,沉底冷却了,却怎么都不上来,死活也不上来。 沈蔷薇耐着性子劝,也是觉得好玩,她反应也太大了。 “怎么不要我管,你是我的家教老师,万一在我家出点什么事,我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那你非礼我,需不需要负法律责任?”叶莺反问。 “这个嘛——”沈蔷薇笑,“你可以问问你那位懂法的朋友。” “你当我傻啊,我说了,人家怎么看我?”那不是给人添笑柄? “小叶老师怎么能这样说,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难道我是那种随便的人,是那种见到你这样高瘦美丽,纯真可爱,善解人意,品学兼优的女学生就走不动道的流氓、花痴吗?” 叶莺:“少给我戴高帽,你再说得天花乱坠,也掩饰不了你,你……那什么我的事实。” “我那什么你?”沈蔷薇歪头。 “你舔我!”叶莺豁出去了。 “是吻。”沈蔷薇纠正她。 叶莺双手用力拍打水面,“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还能是为什么,两个人躺一张床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还能是为什么? 但她想听沈蔷薇亲口说,哪怕她说玩,也应带了点喜欢,像小孩子喜欢沙坑、滑梯、玩具和动画片那样,可以被更好玩的事物替代的喜欢也没关系,哪怕只有一点点。 十四的月亮白玉盘,清凌凌一轮,天空无云,星子暗淡,也感觉不到风。 沈蔷薇跪坐在泳池边的蓝白瓷砖上,她垂下眼帘,微微探身,手指拨乱水面,“我说是不小心,你信吗?” 叶莺:“那可真够不小心的。” “所以我也不信。”沈蔷薇紧接道:“也许,就是喜欢吧,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是喜欢吗? 沈蔷薇跟叶莺说过很多遍喜欢,也时常都在夸奖她,那些话入耳轻飘飘没什么分量,叶莺从来不当一回事。 这世上有两种人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善良的人和虚伪的人。 沈蔷薇手腕层出不穷,毫不掩饰自己的权诈、伪善,甚至以此为乐,叶莺却始终觉得,她一定有许多的难言之隐,她从前肯定不是这样的,她受了许多的委屈……那只是她的保护色。 她清楚看见自己下坠的过程,她清醒地堕落。 四下静悄悄,叶莺转身,庭院灯朦胧黄光薄薄铺在地面,哪里还有沈蔷薇的影子。 叶莺从水里爬起来,站在岸边沉默拧干衣服和头发,湿哒哒回客卧,洗完澡,房间里呆坐了会儿,仍是起身走出房门去寻她。 走廊摸黑拧开门,房间里没开灯,庭院光在墙壁上投下条条细长的影,沈蔷薇坐在床边,叶莺在黑暗中看见她孩子般惊喜地仰脸。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沈蔷薇双腿并拢,两手撑在床边,小幅度耸肩,姿态是少见的拘谨。 叶莺“嗯”一声,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搭在膝头,松松握拳。 “很晚了,睡觉吧。”她伸出手飞快而克制一握,转身又逃了。 背对背躺下,仍像从前那般谨慎自守,然而经过此番,一种微妙而压抑的感情已如丝雾般蔓延开,呼吸间无声侵蚀人心。 耳边窸窣声起,一条绵软的手臂轻轻搭在叶莺腰窝,松松地环绕过来,黑暗中十指相扣。 ——我可能恋爱了。 早上九点,叶莺站在花园里给春信发微信。 对方回了三个问号。 叶莺说:这次是真的,我的初吻没了。 对面回了一串省略号,意思是现在才没?有点意外。 紧接着又问:按下煮饭键了吗? 叶莺说:没有,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不然我会有负罪感的。春信,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不想拆散别人的家庭,你知道吧,你能明白我吗?我好痛苦,但是我忍不住。 春信:你不是直女吗。 叶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 春信:……好吧,那我们是好朋友。 叶莺:什么意思。 春信说:好朋友就是毫无道理的偏袒,就是双标,所以你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不会责备你的。你有任何事,可以随时跟我说。 叶莺满心酸软,久久无言,半天又问:雪里呢? 春信说:只要不犯法。 叶莺:你们真好。 …… 其实她没有说,这可能只是沈蔷薇的游戏,这终究只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单恋,她独自沉溺。 原来这就是恋爱吗,抓心挠肝的好难受啊,叶莺偷偷摘下一朵白蔷薇,数花瓣,“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 下午陪同沈蔷薇前往高宅,小喇叭一惯是坐在两个人中间的,这次却被沈蔷薇抢先塞到了最里面,她很不满,“妈妈,我想坐在你和小叶老师中间。” 沈蔷薇屁股抢先一步占据宝座,“这个位置以后是我的了。” 小喇叭问:“为什么?” 沈蔷薇正正墨镜,理所当然的,“我也想坐在你和小叶老师中间啊。” 小喇叭扭来扭去不情愿,“我是小孩子嘛。” “你是小孩子你就有理啦。”沈蔷薇理顺裙摆褶皱,身体放松后仰,“妈妈十月怀胎,生你生了十几个小时,你难道不应该让着妈妈?” 叶莺关上车门,小喇叭看见她们半隐在宽大裙摆下两只交握的拇指,高深莫测“嗯”一声,小孩不懂给大人留面儿,撇嘴,“妈妈真是,想和小叶老师牵手,直说呗。” 驾驶座的刘师后视镜里飞快她们瞟一眼,默默发动车子。 沈蔷薇轻哼一声,并不解释,交握的手不曾松开。车子到地方,她一手牵着小喇叭,一手牵着叶莺,扬手阔步走进高家大门。 叶莺心里又没由来一阵失落,若非足够坦荡,问心无愧,她怎么敢这样牵她呢? 然而在大门口跟高正佑撞见时,叶莺又不这么想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狭路相逢勇者胜,叶莺脊背唰地挺直,甚至主动打招呼,“高先生好啊。” 高正佑冷哼一声,转而看向沈蔷薇和小喇叭。他手里提了两只礼品袋,一个给小喇叭,一个给沈蔷薇。 老爷子爱热闹,到现在还不分家,每月初一十五的家庭聚会谁也不敢缺席,几家再怎么不和,老爷子面前,兄友弟恭的亲热场面必不可少,更别说夫妻之间。沈蔷薇到底是演员出身,天赋型选手,虽然大家都知道她也演的,也乐得看她演。 前些日子,高正佑因为叶莺的事跟沈蔷薇不太愉快,往常两人再怎么别扭,到了老爷子面前都得装出三分恩爱,然而沈蔷薇今天却一反常态,对高正佑的示好视若无睹,径直擦身而过。 她今天故意来迟几个小时,现在正是晚饭时间,老爷子杵着拐坐在饭厅圆桌首座,各家兄弟媳妇和小孩都已经入座。 谢舒华替她打圆场,“不舒服吗,今天来得这样晚,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迟到的。” “是有点不舒服。”沈蔷薇躬身,“爸爸妈妈,来晚了。” 小喇叭也脆声喊爷爷奶奶,老爷子招招手,小喇叭就朝着他跑过去,老爷子身边预留了她的位置。 “来了就行。”老爷子看到小喇叭,什么脾气也没了,怜爱摸摸她脑袋,亲手夹菜喂她。 沈蔷薇在谢舒华身边坐下,叶莺紧挨着她,没了高正佑的位置,阿姨赶紧过来加凳子,高正佑十分不情愿在叶莺身边坐下。 上次老太太和沈蔷薇之间闹得很不开心,老太太半真半假表示关心,“什么原因不舒服,要及时看医生啊,还有体检也是每年要做的,不能仗着自己年轻,不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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