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沈蔷薇听见车库门那边传来动静,不久果然见高正佑朝着这边来,她回头嘱咐:“小喇叭,带小叶老师找姨奶拿仓库钥匙,帮妈妈提几袋肥料过来。” 小喇叭对料理花园也很有一手,歪着脑袋,“是缓释肥还是羊粪啊?” 沈蔷薇说:“都拿点。” 支走叶莺和小喇叭,高正佑已经来到近前,一屁股坐她对面椅子上,张口便问:“你要跟我离婚?” 沈蔷薇挑眉,“谁告诉你的。” “还用谁告诉。”高正佑没好气,“高家上下都传遍了!老爷子昨天晚上把我臭骂一顿,家里煮饭阿姨都知道了!” “你嚷嚷什么?” 高正佑沉了口气,放低音量:“你怎么能那样说呢?你明明知道老爷子对我是什么看法,你这不是纯添乱吗?” “你嫌我添乱呀?”沈蔷薇一点不生气的样子,口气轻松随意。 高正佑有点怕她这样子,他宁愿她骂她喊,但沈蔷薇从来不会,她永远端庄优雅,不轻易失态,他也永远摸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些年她越发高深莫测了。 他语气更软,“为了自己,为了小喇叭,也不能离婚啊,否则老爷子就不准我在家里做事了,咱们就没有钱了。” “我有钱呀,房子车子我有,钱我也有,够我和小喇叭生活了。”沈蔷薇捡了小捻来清理多肉花盆里的枯叶,“我一个人挺好的,你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高正佑也不傻,眯眼细看她一阵,说:“我怎么样,和你没关系,是,没错,可你也离不成啊。怎么着,老太太没同意吧,她说你没?听高静说,你差点哭了?昨晚冲气走的,他们用孩子威胁你了吧。” 老太太那一套又给他原样搬过来,“为了孩子,自己好好想想,做高家的媳妇,半点也没委屈你,钱你少花一分了?”他展开双臂,“看这别墅看这花园,不都是高家给你的,安心做你的富太太有什么不好?你明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还费那劲干嘛,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 沈蔷薇只是笑,“花园别墅,我买不起吗?我十八岁出道,第一部 戏就当主演,我会缺钱吗?” 她放下捻子,往花瓶里补了点铺面石,“高正佑啊,这人的富贵是命里带的,我们不一样,知道吗?我不嫁高家也不缺钱花,而你只是一个不见光又不受宠的私生子,处处受制,你现在得仰仗我。” 她起身,微微前倾,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两巴掌,“不想死的,说话客气点,晓得?” 高正佑是不敢惹她的,只要老爷子还没死,初一十五上高家,她唆使小喇叭往老爷子耳边呼呼的两阵小风,有他好日子过。 就算老爷子和老太太都不在,只要她还是高家的媳妇,高正楠必然以‘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为借口打压他。 那老女人也顶难对付,高家的女人都不是善茬,沈蔷薇学了这许多年,里里外外都学了个透。 沈蔷薇不懂经商,这些年她选择最保险的投资方式就是买房,四处地买房,有点钱就拿去买房。她当然是不缺钱的,她其实也没那么在乎钱,唯一的软肋是孩子。 沈蔷薇起身,朝着花园深处走去,高正佑跟上,“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在老爷面前演演戏总行了吧,你不是演员吗,你天生就会演戏。从老爷子那拿了好处,也是夫妻共同财产,为了小喇叭的将来,多一点钱总是没坏处的,是吧?” 走到一棵盛开的夹竹桃树下,沈蔷薇回眸,笑容莫测,“你说得没错,但你今天让我很不高兴。” 美人薄妆浅黛,巧笑倩兮,高正佑不由心神一震,语气暧昧,“那你罚我吧,只要你原谅我,让我怎么样都行。” “那怎么好呢?”她一对水瞳含嗔带怨,“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说!”高正佑急迫上前两步,双手空举,又无端生出几分妄念,“蔷薇,我们真应该好好的。” “是啊。”她抬手压下一束粉白花枝,声若黄莺出谷,“古诗言‘愿作罗浮大蝴蝶,与君朝朝食花叶’,梁祝化蝶,也双宿双飞。正佑啊,你为我食两朵鲜花,我们就摒弃前嫌,重新开始,好吗?” “吃两朵花而已,这有什么难的。”高正佑想也不想,抬手就薅了一把塞进嘴里。 作者有话说: 掏出手机,“嘟—嘟—嘟——”电话接通,“歪?120吗,这里有人要死了。”
第13章 “蔷薇,这花好苦。”高正佑拧着眉毛吧唧嘴,“跟冯姨以前用玫瑰做的鲜花饼味道怎么不一样,这也太苦了。” 苦得一点浪漫旖旎都没了。 “这是什么花?”高正佑指着树。 沈蔷薇攀着花枝从枝叶里偷瞧她,“夹竹桃花。” “夹竹桃是什么?月季吗?” “不是呢。”沈蔷薇细声细气,“夹竹桃就是夹竹桃,是多年生灌木,就是树。” “你不吃吗?”高正佑问她。 刚不是还什么蝴蝶什么花叶的,还梁祝,双宿双飞。 她摇头笑笑,指尖抚平裙边褶皱,“你说苦,我就不想吃了。你知道,我这人一向不能吃苦,更受不了委屈。” “这个确实不怎么好吃。”高正佑扶着树干开始喘气,“蔷薇啊,我怎么有点晕。” “晕,你中暑了吧,还是在外面玩得太野,身子虚了?” 高正佑甩甩脑袋,想伸手来抓她,沈蔷薇身子一偏,灵巧地避开。 花园里小喇叭在大声地喊“妈妈”,沈蔷薇引颈应了一声,小喇叭“吧嗒吧嗒”朝着这边来了,高正佑扶着树干坐到地上,“蔷薇,我舌头麻,我还恶心。” “你怎么了呢?”沈蔷薇歪头看了看,拢了裙摆蹲在他身边,柔软的小手贴在他额头,“老公,你不舒服吗?” 他真的开始感觉难受,抓住她的手,“蔷薇,能不能扶我回你房间休息?我真的很晕……” 就这样还惦记着进她房间,真是个老不死的老色批,沈蔷薇暗暗翻白眼,恨不得把他脑袋摁在沤花肥的发酵桶里。 “他怎么了?” 叶莺牵着小喇叭过来,看见高正佑坐在地上,唇脸煞白。 沈蔷薇甩开高正佑的手,起身手掌在裙边蹭蹭,“我也不知道,他说晕,刚才也没干什么,就是吃了两朵夹竹桃的花。” “夹竹桃……!”叶莺看一眼小喇叭,欲言又止,“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夹竹桃怎么了?”沈蔷薇一派天真懵懂,“我们以前也常常吃花的。” 叶莺裤兜里摸出手机拨电话,等待接通时把沈蔷薇拉过去,悄声附耳:“夹竹桃有毒!剧毒!” “什么?有毒,我竟然不知道!”沈蔷薇一下扑倒在地上,揪住他衣领狂摇,“老公,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你怎么能乱吃东西啊,你快吐出来啊!” 湿地公园对面就是新竹区人民医院,叶莺在电话中简单说明情况,报上地址,那边很快派车过来。 小喇叭不明就以探头探脑,沈蔷薇扭头嘱咐她去接点水来,小喇叭答应一声跑走。 高正佑闭着眼睛靠在树干上,叶莺挂了电话把沈蔷薇拉到一边,“你真的不知道这花有毒?” 沈蔷薇委屈极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不会让他吃的,我们只是在学古人,吃吃花,耍点小浪漫而已,就刚好走到这棵树下了嘛。” 叶莺皱眉盯着她看一阵,还是选择相信她,“那之后无论什么人问你,你都要说你不知道。” “我本来就不知道。”她急跺脚。 “好,没事,咱是真不知道。”叶莺主动抱了一下她的肩膀。 高正佑虚弱偎在树干,瞳孔倒影中的沈蔷薇是常开不败的美艳,她眼中一逝而过的恨兴许只因毒花致幻,他相信她不是撒谎,她还有孩子,这么做对她毫无益处。 是的,孩子,可爱的小喇叭提着一只浇花的喷壶来了。 “妈妈,水。” 沈蔷薇接过喷壶拧开壶嘴,也不管它什么水,捏来高正佑嘴巴一股脑就往里灌,高正佑拼命挥舞双手,发出“咕噜咕噜”的泡泡声。 “等一下!” 水灌了一半,叶莺才想起来,“这是浇花的水!” “浇花就浇花吧。”沈蔷薇咬着牙根继续给他灌,“先把胃胀满,让他吐出来。” “这是我早上浇花的水!水里加了硫酸亚铁,还有营养液!专门给栀子和茉莉配的水!啊啊啊——” 叶莺双手抱头,跳脚大喊,“我了个草了!” 高正佑已经喝了半壶,闻言满心绝望,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眼角就要流下泪来。 这下可完了,谁能想到小喇叭找来的是这样一壶水。 当然这也不能怪人家小喇叭,大人让找水,又没说是什么水,自己话没说清楚,不能怪小孩。 小喇叭站在旁边,手指无措地绞着衣服边,叶莺哈哈两声怪笑,蹲下身抱住她,“没事!那个东西,植物喝了长高高,开花花,爸爸喝了说不定也长高高,哈哈哈——” 小喇叭懵懂点头,沈蔷薇扬手丢了喷壶,抓着高正佑头发迫使他低下头,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自己抠!吐出来!” 喝了一肚子元素周期表,高正佑想不吐也难,本来没吃多少毒花,这一通把胃里胆汁都快呕出来,高正佑吐完软倒在地上,命去半条,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终于救护车来了,一帮人下来手忙脚乱把他往车上抬,一院兵荒马乱,护士在车上扯着脖子喊,“谁是家属?” 沈蔷薇答应一声,却调头要往花园里走,叶莺拉住她,“干什么去?人家叫你呢。” 她抬起头,“我去换身衣服。” 叶莺以为自己听岔:“啥?” 沈蔷薇手由上至下一扫,为方便打理花园,她穿身米白棉麻长裙和平底布鞋。 “不漂亮。” “将就了!” 你当是去参加慈善晚宴呐,还换衣服?! 叶莺无力吐槽,拖大带小一起上了救护车。 那壶浇花水还是管点用,起码让他把胃里东西吐出来了,到医院再好好洗个胃,挂两瓶水,没有大碍。 一路高青云淡,浓荫叠翠,微风徐徐,沈蔷薇心情舒畅,不是碍着人多,她好几次险些笑出声来。 高正佑到医院洗胃也是灌水催吐,他人还算清醒,服了催吐剂在病房里“哇哇”怪叫时,沈蔷薇坐在病房外长椅上,大脚趾在平底布鞋里高高翘起,捧着手机飞快编辑朋友圈。 她再不说点什么真的要憋坏了。 ——老公误食夹竹桃中毒[恐惧][恐惧],天呐,希望他没事,一定要平平安安[祈祷][祈祷],我竟然不知道夹竹桃有毒,我真是个笨蛋[敲打][敲打]。
98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