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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瑜心道已经晚了。 她冒冒失失把人带回家，已经是不妥，周美泽竟然还说出这样侮辱人的话，方知乐该怎么想，又该怎么难过啊。 明明是自己说不嫌弃的，却把人放到这样难堪的境地。 而始作俑者还摆出这样一副风轻云淡的嘴脸，仿佛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周美泽见叶瑜还不说话，想了想又道：“我按照你说的做了，我警告李姿她们三个人别再捉弄同学。” 叶瑜抬头看了她一眼。 气得狠了，眼睛都是红的。 像在眼角抹了一道绯色的烟霞。 周美泽顿时心驰神荡，语气更温柔了，“好了，别和我生气了，以后都听你的。” 这件事多少让叶瑜缓和了脸色，只要方知乐不被欺负，她可以不和周美泽计较。 可要是方知乐为了这件事不和自己来往了怎么办，叶瑜忽然有点焦躁。 “你今天过来干什么？”叶瑜问。 两家都录入了彼此的个人信息，周美泽来叶瑜家里不需要敲门。 周美泽说，“周末我们想去郊外野餐，你去不去？” 叶瑜摇头，“妈妈让我写《洛神赋》。” 一听是叶母的要求，周美泽皱了皱眉，也跟着说了一句，“《洛神赋》不错，练字还是要练楷体，你从小就是楷体的童子功，别荒废了。” 叶瑜冷着脸没说话。 “半天时间都抽不出来吗？”周美泽说，“就咱们那几个发小，没有别人。” 叶瑜拒绝，“我不爱出门，和她们的联系也不多，你们玩吧，我就不去了。” 叶瑜就是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初中开始，很多活动她都不会参加。 周美泽刚刚还觉得叶瑜是个大家闺秀，有别人难以模仿的矜贵气质，现在看着她垂着头平静无波的样子，又觉得索然无趣。 女朋友，果然还得是知情知趣的好玩一点。 不过也无伤大雅，叶瑜是自己的未婚妻，叫不出来就叫不出来吧，和她们到底不一样。 周美泽临走前放下一个小盒子，“送你一个小礼物。” 等周美泽离开，叶瑜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钻石胸针。 白色布偶的样子，和艾玛长得很像。 一看就不是周美泽买的。 估计是周母觉得昨天邀请她来家里吃饭但周美泽却没有下楼，买了给她赔礼。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叶瑜无奈地关上盒子。 有时候，她都觉得两家的婚约不是她和周美泽的事，而是两方父母结亲。 周母这样关心她的情绪，为的也是给自己的女儿赔罪。 可周美泽却并不珍惜。 叶瑜把盒子收在抽屉里，点开微信，给方知乐发了个消息。 “饿了，可以去你家蹭饭吗？” 三分钟后，方知乐回她。 “你一个人吗？” 叶瑜说，“只有我。” 方知乐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叶瑜的呼吸近乎停滞，紧张地盯着这行字，终于—— “吃饺子，你过来帮忙包吧。”
第26章 端倪 方知乐对她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叶瑜还是觉得她有点回避。 “她不会再那样说你了。”叶瑜忽然开口。 方知乐正在和面，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继而又大力揉起来，“无所谓。” 叶瑜看着她，觉得方知乐似乎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说过周美泽如何，她可以当面指着周美泽的鼻子骂，却不会在叶瑜面前说她未婚妻的不是。 她的行为坦坦荡荡，越发衬得那些人内心阴暗。 于是叶瑜眼神飘忽，手指绞在一起，脸上浮现一抹无措。 不过此时要是方知乐听见叶瑜的心里话，估计会喷笑出声。 她不骂周美泽？ 不骂人，照样也能给她上眼药！ “饺子是素馅儿的，”方知乐小声道，“我没有买肉。” 叶瑜连忙说不要紧，“中午吃多了，正好晚上吃清淡点。” “那个，她找你是不是有事，”方知乐开始茶里茶气，“你在我家吃饭，她会不会生气？” 叶瑜内心对周美泽越发不满，嘴上却安抚道：“不用理她。我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怎么变成这样了，越发不懂事。” 方知乐“哦”了一声，垂着头不说话。 叶瑜的愧疚感更重了，抱歉地看着方知乐，“虽然我没办法让她给你道歉，但我从来都不认可她的行为。” “我不需要她的道歉，”方知乐继续内涵，“但你们不是有婚约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叶瑜走过来帮忙剁菜，小声道：“她从小到大都没说过抱歉。” 而且，如果她让周美泽因为这件事道歉，周美泽应该会大怒，不仅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还会找方知乐的麻烦。 找麻烦…… 叶瑜在这瞬间内心好像有个什么念头浮起来，但闪现的速度太快，没等她捕捉就消失。 方知乐瞥了眼叶瑜的神情，话里也带着点气，故意道：“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不和她计较的。以后只要咱们俩在一起，看见她我躲着走。” 叶瑜张了张口，忽然说，“不行。” 方知乐不耐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是你未婚妻，我又不能当着你的面骂她，又不愿意天天像今天这样憋屈，你让我怎么办。” 叶瑜猝然被方知乐吼了，缩了缩脖子，眼中闪过几分茫然。 对啊，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妻，一个是方知乐…… 方知乐。 叶瑜的思维卡在这三个字上，不动了。 这一顿饭几乎都是方知乐在忙活，叶瑜在一边帮倒忙，谁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叶瑜蹭完饭，没有留下的理由，出门回家。 背后，方知乐站在门口目送她。 前面，是一条路灯昏暗的小路。 叶瑜后知后觉，自己这顿毫无来由的蹭饭，目的似乎只是为了确定方知乐有没有不开心。 看样子……看不出来。 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开心。 叶瑜陷入迷茫之中，她从未处理过这样复杂的关系。 在她十几年的人生里，朋友无非是周美泽和其他。 其他就是其他，周美泽单独列出来，也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婚约对象。 而如今，这个分类里多出来一个。 方知乐，周美泽，和其他。 叶瑜觉得这个排序有点奇怪，却说不出来哪里怪。 不过现在看样子，周美泽已经答应她不找方知乐的麻烦，方知乐也说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和周美泽计较。 两人达成暂时的和平，她应该不会再夹在中间……了吧？ 叶瑜怀着无法理出头绪的郁闷，脑海中始终盘桓这个有生以来碰上过最麻烦的问题，渐渐走远。 目送叶瑜消失在道路尽头，方知乐回到屋里，打开台式电脑。 页面上瞬间切换成红绿线交织的炒股页面。 她可不会因为周美泽几句话而伤春悲秋，那点言语攻击，连她的血皮都打不掉。 要不是碍着掉马，她当场就得摔门而去。后来更是怕叶瑜介意，把人叫过来吃了顿饺子。 但也仅此而已了，叶瑜是叶瑜，周美泽别想沾一点儿叶瑜的光！ 以后碰上她，该骂继续骂！ 股票页面不断变动，红色绿色的光打在方知乐脸上，明明暗暗映出她全神贯注的神色。 活像一只闻见肉腥味的猫咪，在黑夜里双眼折射出幽光。 书里的方知乐家里穷，上学晚，穿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八岁。 方知乐当即把住着的房子当做抵押借了笔贷款，分成三份，一份借给后街大叔让他开店，一份买入基金，最后一份投入股市。 后街大叔的饭店将在不久后被央视的特色美食节目发现，一年内成为全市最红火的餐厅。 方知乐读这本书的时候，看见大叔餐厅美食的描写，差点都馋哭了。 作者大概率是个厨子，或者吃货，写剧情很狗血，写美食倒是勾得人垂涎三尺。 大叔正好缺一笔启动资金，方知乐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以入股百分之十的方式借给大叔，大叔拿到钱的时候热泪盈眶，根本想不到这点钱在以后连百分之一的股份都买不到，说以后饭店赔了本他砸锅卖铁也要把钱还上。 当时，一脸微笑的方知乐体贴地拍了拍大叔的肩膀，说没关系，赔了就当我孝敬您，奶奶走了以后，要不是您照顾，我还长不大呢。 大叔顿时感动得声嘶力竭。 方知乐：内心狂笑。 买入基金的钱不算多，方知乐选的最稳妥的一个。 而放入股市的那一笔，直奔着高风险、高收益，在一根根起伏跌宕的线条上跳舞。 距离她穿来已经过了半个月，和叶瑜碰面也不过几天，书里的剧情刚刚开始，还有很多情节等着她走，以后的计划里什么都能缺，就是不能缺钱。 很快，手机上弹出一条到账信息，方知乐扫了一眼，扔进基金。 方知乐撇撇嘴，真心看不上，连七位数都不够，这么一点点钱，不够养叶瑜。 方知乐熬到半夜，才关掉电脑，沉沉睡去。 周日在奶茶店打了一天工，周一按时上班。方知乐从后门进入教室，气运不济，进门就撞上李姿三人。 李姿眄了她一眼，轻蔑道：“看在美泽姐的份上，暂时放过你，但你可别太嚣张，惹恼了我们，马上就把你照片发出去。” 方知乐平静地看着她们，内心好笑到不行。 一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在她们眼里就成了威胁自己的武器？ 对于别人，也许是的，就算照片里没有裸露什么，但偏僻狎昵的拍摄角度，和露出的一截腰线，已经足够让人觉得羞耻。 幸好方知乐为人懦弱内向，在宿舍里从来不脱衣服，不然被拍到的，就不只这么简单。 “你以为我们只有这一张吗？”孙黎好像看懂她在想什么，目光渐渐酝酿为浓稠的恶毒，忽然一笑，“那一张是最保守的，你要是不听话，小心我们把其他‘艳’照，都放出来。” 方知乐神色一凝，进门的动作忽然僵住。
第27章 是谁 在她有限的阅读次数中，有关书中世界里对这堆数字的描写并不算多。 尤其是面前这个因为她的介入而提前跳了“狼”的隐藏数字。 孙黎是个混蛋，这一点毋庸置疑，而让方知乐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她是一个隐晦的，潜藏多年的混蛋，就像一根带着毒的藤蔓，隐没在看似平和正常的情节之下，郁郁葱葱的大树之下总有阴暗潮湿藤蔓纠缠生长，一不小心，就会铺下泛着毒的网。 几乎是同一时间，方知乐想的并不是“自己”到底有没有被拍过艳照，而是一种比理智反应还要快速的“后怕”，顺着脊梁骨蔓延而上——她依稀记得，在周美泽最后的忏悔情节，有那么一两句提过，孙黎曾经在高中时期，对叶瑜进行过某种隐晦的霸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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