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无情帝王家, 可能是元氏一族的内斗罢。 ”陆赠秋想了想说。 鹤时知摇摇头,“谁知道呢, 有些时候人为同天定相比,也仿佛没有什么区别。” 林尽挽却骤然忆起余不语的那封信,心道莫非向她约战的无名,真的是皇室所驱使?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鹤师。” 陆赠秋的话将她从思绪中惊醒,林尽挽抬眼望去,正见陆赠秋很郑重地询问起寒毒之事。 “阁主身中千年冰之毒,现下暂且可用内力压制,但长此以往恐忧危及生命。鹤师是当今绝顶的名医,所以我想请......” 鹤时知哦了一声,“想请我为阁主医治么?” 陆赠秋快快地点点头。 没想到鹤时知笑道,“方才我说见到你是让人不高兴的事,阁主匆匆问我为何;如今说起她身上的病症,倒是你先一步开口。” 她状似无意地感慨道,“你们两个小辈的关系,很是不错。” 陆赠秋:啊? 鹤师应该是在夸她和林尽挽罢?应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了?那我应该怎么回? 陆赠秋还在这儿思绪纷飞,鹤时知却没有再和她们闲聊的意思: “几月前阁主身中千年冰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武林。她是萧弄月和陆明远唯一的徒弟,我又岂有束手旁观之理?早在接到消息的那日,我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陆赠秋神色惊喜,林尽挽亦是心中一暖,正要转身谢过鹤师,便见她先摆摆手: “哎,你这孩子不要这么客气。我和你师傅师母互为挚友。这些年来你对我照顾有加,却再也不曾拜托过我些什么。” 说到这儿,鹤时知却瞥了一眼陆赠秋,“也就前不久为秋秋传书过我这么一次。” “是个小意外。”陆赠秋咳了两声回道,人却悄悄地看了一眼阁主。 “不提往事了。” 鹤时知开口向两人解释道:“千年冰记载甚少,我也是从一本札记中获知,这寒毒似乎也起源于南疆,同蛊毒有异曲同工之妙。破解之法,也正从此出。” “蛊毒?难道这千年寒毒还有生命不成?” “刀剑神器尚可长鸣,玉佩修饰互养生气。千年冰集千种至寒之物,像蛊虫一样也未尝不是可能。” 陆赠秋只关心破局之法,“那鹤师的意思是...” “寻一间密室。让阁主静坐其中,以龟息假死之法蒙蔽此毒。我再以熏草针灸相辅,将千年冰聚集到一处。届时需在阁主左胸心脏处画一十字,待伤口处黑血流尽,身体自可无恙。” “整个过程中,阁主是否可能有生命之危?”这法子听起来倒不是很困难,只是要让所谓“黑血流尽”,陆赠秋还真有点担心。 “怎么可能没有。”鹤时知失笑,“千年冰这样邪门的毒药,有解毒之法已是奇迹,你怎么还奢求那么多?” 陆赠秋却不沮丧:“那敢问鹤师,熏草针灸有无特别的制式?那密室大小是否有着要求?这拔毒的时间是不是越快越好?” 鹤时知瞥她一眼,“阁主还未曾说什么,你怎么先着急上了。” “秋秋也是担心我。”一旁的林尽挽见缝插针快快地委婉道,仿佛是怕鹤师因此生了秋秋的气。 鹤时知却没去纠结刚才陆赠秋的话,像是开了个一个小玩笑而已,继续说下去: “从熏草燃香到逼出寒毒,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三个时辰。密室没有要求,行针我早已备好,只缺几位炮制好的草药便可开始。眼下快要入冬,拔毒自是越快越好。” 鹤时知思忖着详细道,而后不知想起什么,神色为之一肃: “此法只能施用一次。如果中途不慎被打断,不仅前功尽弃,蛊毒再无拔出可能,也有可能伤到阁主的根本。但恐怕拜神教此时已知晓我和你们见面的事,拔毒一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眼下便是最好的时机。”陆赠秋却飞快地摇摇头,“宁府草药众多,不缺珍奇贵宝。不如鹤师现下就叫我去收集草药,我们即刻开始!” 鹤时知来了兴致,“即刻开始?” 陆赠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言语顺畅,显然是已认真思考过: “帝都宗师级强者不过两手之数,且大多功力低微、心怀鬼胎。如若拜神教偷袭,恐怕没有人能挡住拜神北使并二十八星宿。越千归不知何时抵京,阁主的毒也不可再拖下去了。” “即可开始,申时便能结束。拜神教绝对不会料到,我们会拔毒如此之快。” “倒是个好办法,你也很像你母亲一样果断。” 鹤时知赞叹道,下一秒却话锋一转: “只可惜此法需要新鲜的炮制药材,所以,你还是得至少等三天喽。” “三天?”陆赠秋沉吟片刻,“也好,我稍后便去问问越副阁主现在该到哪了。” 鹤时知故作不耐烦地做了个赶客的手势:“好了,你占了我这么多时间。现下该让我和真正的病人说几句话,了解了解情况了罢?” 却没想到陆赠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您是要了解什么情况?” “当然是阁主近日的身体如何,譬如对温度的感知。” 陆赠秋挑了挑眉,“要说这个,我可是比阁主还了解她自己呢!您要了解她什么?我这儿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尽挽心神一惊,余光很快地扫过陆赠秋。但见她神采飞扬,明显是因为她所中寒毒有可解之法而高兴。被这样仔细地记挂在心上,阁主一时泛起些许隐秘的欢喜,记起陆赠秋一大早时说得那些话,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个想法—— 是不是有可能,秋秋也对她是不一样的? 鹤时知哼了一声:“你倒大言不惭,我问问你,十三日北风南侵,天色骤寒,那一日阁主可有什么异样?” 陆赠秋很快地调出系统记录——她每天定时记录阁主体温,这种小事怎么能难得住她? “十三日辰时,阁主较平时有感寒意;未时,恢复正常;戊时饮酒两杯......” 陆赠秋侃侃而谈,确实同她所说的分毫不差。 鹤时知看向林尽挽,却见她点了点头——意思是确实如此。 “呦,你倒是下了心思。”鹤时知嗯了一声,又突然问道,“二十一日呢?” 陆赠秋对答如流,滔滔不绝。 * 等她停下来,鹤时知看她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记得竟然如此清楚...”鹤时知狐疑道,“别的先不说,你究竟是怎么准确地感受出病人较常人身体温度的不一的呢?” 陆赠秋肯定不能说自己有系统辅助检测——估计说也说不出来,她想了想装模作样道: “这是家传秘术,不易向外透露。” 她转头看向阁主,正想让阁主帮她说几句话,却见林尽挽垂眸静坐,耳尖泛红、一声不吭。 陆赠秋呆了一下。 陆赠秋心觉不对。 陆赠秋大惊失色。 她光顾着在鹤时知前面说得详细,全然忘记自己说的“记录”,是每一个时辰便定时检测一回的啊。 白天还好,可是晚上…… 阁主不会是误会了吧! 误会她大晚上的仗着记录情况的名义做伪君子? 天可见!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啊!都是系统自己主动检测的!她连阁主的手都没碰过几回! 话再出口就磕磕巴巴了,“那个,阁主,你、你不要误会,我是真的有家传秘术的,就是之前同你说过的那些个事!我那几天晚上睡得很安分的!” 在陆赠秋包含期待的眼神中,林尽挽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赠秋:...... 陆赠秋:千年冰你害我不浅!
第45章 风雨欲来 陆赠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密室的, 她只知道无论她如何解释,阁主的反应都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嗯”。 鹤时知看不下去她那副窘迫的样子,说要给阁主诊脉, 一抬手就把人打发走了。 陆赠秋此时正盯着紧闭的静室木门欲哭无泪,心想那阁主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啊? 她可不想给阁主留下一个“伪君子”的奇怪印象! 陆赠秋哀哀地叹了口气。 “陆客卿?” 程以燃立在不远处疑惑道, 待陆赠秋回头,这才确认是她:“陆客卿怎么出来了, 不同鹤师多聊一些么?” 陆赠秋转身走近:“有苦难言有苦难言, 不说这个了,小燃你怎么在这儿?” “姐姐在和家主他们商量什么。我闲来无事,便随意走走, ”程以燃挠了挠头,露出一点笑,“没想到正好碰到陆客卿。” 原来是小家主被公事占走了。 陆赠秋同情地拍了拍程以燃的肩膀,一时又想起方才提到的越千归,忙不迭地再次问道: “正好,我想给越副阁主写封信问问她到何处了,小燃你能帮我带个路么?” “越副阁主?”程以燃却皱起眉来, “我怎么仿佛在哪听过这四个字——” “噢, 早上鸽房收到过一封信, 仿佛就是越副阁主传书而来。我和姐姐本来是要去给你们送信,走到半路却忽然收到鹤师登门的消息,这才不慎遗漏了此事。” “好巧, ”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陆赠秋笑起来, 关切地问道,“那此时那封信在?” “在姐姐手里。” * 宁含光并宁含章两兄弟前脚出门, 后脚程以燃就带着陆赠秋进了正厅。 宁家底蕴深厚,家风清正。厅堂里一众用具都朴实至极,四下只悬了一副前朝名家的《江山图》,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小家主正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颇为苦大仇深的样子。程以燃见状,脚下步伐更快了几分,眨眼间便闪到宁长雪一旁,用内力给人梳理经络缓解疲劳。 她动作极其娴熟,显然是不知做过多少遍的样子。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宁长雪眼也没抬便知来人是谁。她径直倾身过去倚在程以燃肩上,头一歪,放松地打了个哈欠: “你来啦?” “唉,晋王最近跟没了脑子一样,反倒给叔叔添了一堆麻烦。” 程以燃故意没去提醒宁长雪此处还有第三个人,只嗯了一声,眼中饱含笑意。 不过这种时候姐姐只是和她抱怨抱怨,也未必要她回应些什么。 宁长雪只是个29级的后天,对内力的使用算得上一窍不通,她压根感知不到陆赠秋此时就一脸怀疑地站在门口,只以为四下里只有她和程以燃,动作愈发肆无忌惮,几乎是整个人靠在程以燃身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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