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忽然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翠绿玉瓶。
第27章 定计观潮(入v万更下) “拜神教临安的据点, 就在此处。”魏寻书用朱笔,轻轻地在绢帛制的舆图上画了个圈。 “这个位置,仿佛是在观潮山?”锻体堂的堂主段序灯, 人称【听涛声】,他曾借江瀑浪涛磨砺肝胆, 故而对整个云州的山水颇为熟悉。 “是。”魏寻书点点头,笑道, “不愧是老堂主, 慧眼如炬。” “你这后生,一贯只会拿话哄我们这些人。” 段堂主和魏寻书似乎关系颇好,闻言只啧了一声, 而后向在场各位解释道: “观潮山正是临扬子江的一座无名小山,只是先前有位擅箫的乐师在此隐居数日,借潮声创箫曲。自他走后,坊间便称此山为观潮山了。” 六扇门的淡蓝小旗还挂在风中飘摇,如若有江湖人在墙头上望一望这府邸的院内,恐怕下一秒便是要被吓得掉下来。 林尽挽、越千归、雁西时、段序灯,以及六扇门的魏寻书, 还有近些时日颇有盛名的隐刀门陆客卿...... 闻说拜神教的人露出了马脚, 故而眼下这些江湖上有名的宗师, 尽受魏寻书邀请,正汇聚一堂,商讨要剿灭拜神教据点的细则。 陆赠秋听闻“擅箫”二字却心头微动, 想起林阁主这些时日教她吹箫的一幕幕来。 这位阁主近来愈发不像初见时冷然了, 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调侃人的功力, 还会摇头笑她捏不紧紫竹萧,以至于陆赠秋时至今日, 都没完整地吹整首萧曲下来过。 这一想,思绪便像脱缰的马一样乱跑,阁主那日如鹤般吹箫的身影又闪动在脑海里。陆赠秋忽然意动,悄悄地挪动视线,偷看了林尽挽一眼。 烈日高悬,澄空无云。这位剑仙今日仍穿了一身白衣,坐在桌案旁静观舆图,脸上再没有别的神情。只露出的衣角常随着远处竹林的枝叶一齐轻摇,格外飘逸。 下一秒,陆赠秋却被感知敏锐的大宗师抓个正着。 林尽挽看向小陆客卿,目露微疑,不太懂陆赠秋怎么这样看她。 于是陆赠秋没忍住,突然奇奇怪怪地笑起来。 “陆客卿?”魏寻书顿了顿,见她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带了几分提醒的意思,试探地问道。 “我没有事情,魏捕头继续说便是。” 几乎是魏寻书开口的瞬间,陆赠秋迅速摆出严肃的神情。虽然她的眼睛在走神,但耳朵还是有认真在听的! 林尽挽也很快地收回目光,只眼里盛着清浅的笑意。 正坐在小陆客卿对面的,是万剑宗的掌门【平丘剑】雁西时,是位红衣艳艳的剑客,据说有很不俗的剑术。同旁人不一样,她独擅左手剑。 此刻,这位雁掌门正倚着高椅的靠背,明明坐的颇正,却总让人觉出几分软懒的意味。听到魏寻书的话,她无悲无喜地瞥了一眼陆赠秋,随后又垂下了眼眸。 “观潮山山脚有一座破庙,年久失修漏风漏雨。但破庙铜佛的背后,即是一条地道,通向山中的一座古墓。” “古墓?”段序灯迟疑道,“魏捕头不会说,这拜神教正住在古墓中罢?” 较老百姓来说,这些血雨腥风中闯过来的江湖人,更信神鬼几分。 “这我便不清楚了。” 魏寻书摇了摇头,“我们搜集到的情报便只有这些,想来也可能是拜神教的人,借古墓原有的架子,搭了自己的东西。” 陆赠秋问道,“既然是一条地道,想来也不便进入。一个一个地进去仿佛尤为不妥,魏捕头是否另有他招?” 魏寻书点点头,“这观潮山说是山,也不过是一个丘包罢了。前些天是连日的骤雨,据说从山顶竟冲出几条完好的石条木板。我叫人探了探,先天境的高手可一拳击碎,恐怕那下面,便是拜神教的人了。” 他看看四周,缓缓道,“俗话说狡兔三窟,拜神教的人想来不止这一条出入口。我们人多势众,不妨分成三路。” “一路人围住观潮山,防止有余孽逃之夭夭。各位门派的普通子弟并教习长老来做这样的事最好,既练了胆魄,又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话音刚落,段堂主便站起身来抱拳行礼,歉意道: “诸位不嫌,可由我带人围山。倒不是段某人贪生怕死,只因前几年我去灵隐寺拜佛烧香,祈求家人安康。第二日,我那长女的病便完全康复了,故而在佛祖面前许愿,再不行杀人之事。” 堂下众人皆点头,没有什么不赞同的意思。 第二路从山顶正面强攻,由越千归、雁西时、魏寻书三人打头,领各大门派的精锐弟子。 而第三路...... “就要劳烦阁主了。” 魏寻书转向林尽挽,“破庙佛像后小路据说很是狭窄,长长的甬道也不免有机关暗器。阁主是九州闻名的大宗师,故而我们想请您镇守小路。” 林尽挽略一点头,“天衍阁的挎刀黑士也可听魏捕头的差遣。” 那么,便只剩陆赠秋和她门内一群堪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见习弟子。 场面静了一刻,魏寻书总觉隐刀门内弟子像韭菜一样压根割不尽,一茬茬地一边疯涨一边往外冒。这样强的生命力挺适合冲锋陷阵,但那群弟子又实力太过低微,他还真不好开口让人去送死...... 陆赠秋转了下手中茶杯,抬眸主动道,“隐刀门也有近一千吃苦耐劳的弟子,到时候我一并带过来罢。” 林尽挽眉眼微动,“陆客卿不和我一起么?” 一直没动过的雁西时,目光扫向两人。 “我只是先天,怕给你添乱。”陆赠秋没料到阁主会这样问她,反应过来后笑着解释道。 毕竟小路狭窄不方便脱险,林尽挽如若为保护她而动用《剑寒十四州》...... 她还不如直接重新注册《千秋事》呢。 林尽挽平缓地道:“无妨,依目前的情况看,暂时还没人能伤得了我。” 阁主并未放过小陆客卿,旁若无人般继续认真道,“同我一起罢?你不在我身旁,我会很不放心。” 越千归:...... 真是有完没完了,再这样下去我需要去苗族给阁主找解蛊的么? 同阁主相处了一月有余,陆赠秋也清晰地感知到,阁主对她有着显而易见的偏爱,平日里出口的话语更是对她尤为真实的关心。 但小陆客卿心如明镜,这样的照顾恐怕无关风月。 于是她在接收到这一份“偏爱”时,又不免心中有几分失落。 不过这都不妨碍听闻此言的小陆客卿,偷偷地红了耳尖。 陆赠秋一下子坐得笔直,想了想怀中的翠绿药瓶,很快做出决断。 她装作考虑了几秒的样子,然后才笃定地回道:“那便一起走第三路罢。” 林尽挽点点头,于是看向魏寻书——名义上的最终负责人。 魏寻书:...... 看我做什么,我总不能说不啊? 魏捕头只得干咳两声,“那就这样定了,西使旗下七星宿中,近日留在她身边的,只有奎木狼并娄金狗两个实力中等的宗师。眼下是出手的最好实际,后日子时一齐行动。还望各位门主在准备时注意不要将消息外泄。” “万剑宗弟子自会守口如瓶。” 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雁西时蓦地开口,言语听起来却仍有几分散漫:“只是不知道魏捕头这消息,有没有守口如瓶的必要。” 意思是质疑这情报的真假。 魏寻书实力并不在万剑宗掌门之下,但他仍礼貌解释道,“目前的情报是我六扇门用命换来的,自可保证准确无误。但获取消息的方式,恐怕不便与宗主细说。” 雁西时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六扇门也有不传之秘呀?” 一句话说得拐了几百个弯,阴阳怪气。 随后她偏头不再看魏寻书,只状似不经意般提起一件事儿来: “我听说拜神教有一种秘法,能让人功力大涨。但时效只有半盏茶,且使用了秘术的人,都会爆体而亡。如不诛杀及时,恐怕临近的人都会遭牵连。” 一直在旁静听的越千归眼底滑过一丝诧异,去敲木椅扶手的动作微微停住,她的神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又不知魏捕头,有没有想好如何应对呢?” 魏寻书面色不变,“雁宗主不已经说了解决办法么?诛杀及时即可。” 雁西时嗤笑一声,却没再继续问了。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段序灯无奈地叹口气,起身开始打圆场。 * 魏寻书送走两位掌门,转头见林尽挽三人围在桌旁说话,看起来颇为和谐。 他走近坐回原来的位置,却突被越千归问住了: “万剑宗的雁西时,信得过么?” “再可靠不过了。” 魏寻书半天说个不停,早有些口干舌燥,他先一口气将杯中冷茶都喝了,才继续补充: “任谁是拜神教的底细,雁掌门都不可能是。她是十年前来的临安万剑宗,据说上一代宗主是她亲叔叔。雁掌门刚来的那几年,疯了似地找拜神教,说是她师姐被拜神教的人杀了,要为她师姐报仇雪恨。近些年好些,一直静心养性。” “听起来,他们师门感情倒不错。”陆赠秋听见“十年”这个词顿了一下,边在心中思忖边随口道。 “不是师门感情。” 魏寻书却犹豫一下,还是把话说全了:“仿佛是磨镜之好。” 这种事情在大梁倒不稀奇,最南端的湘州女子多以养蚕为生,常两两结盟,定下祸福与共、从此不负的誓约。云州临湘,也有这样的风气。 陆赠秋余光掠见林尽挽的反应,原先静然的阁主却是眉头微皱,似有不解。 “但这位雁掌门,知道的有些多了。” 林尽挽缓缓道:“从前,使用邪术的人只会七窍流血而亡。但近来不知何故,邪术的代价却成了爆体而亡,如不诛杀及时,还会伴有腥臭的毒雾,易伤及他人。” 原是在考虑这件事。 陆赠秋松一口气,想起盛行云同她说的“二十息内七窍流血”,看来“爆体而亡”的异变恐是那邪术近日来的变化。 所以这位“闭门不出”的雁宗主,是如何得知的呢? 四人又将此事商讨几番,做了些预备的计划。 已是午后,街坊上小贩暂收旗鼓,小睡片刻来缓解劳作的疲劳。虽然是夏秋交接的时候,但临安毕竟偏属大梁以南,热气不改。此时院中树影婆娑,竟静得像子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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